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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契約一條命

第五十二章 活著就有希望

一份契約一條命 申軍燕 3338 2020-03-05 14:09:22

  巧兒眼含淚水,嘴里說道:“茂生哥,再見了!”一下沖向?qū)γ鎵γ?。就在這時,黑暗中,有一線光亮透過門縫照了進來,巧兒停頓了一下,又退到了床邊。緊接著,有一人打開了房門。這人走進屋內(nèi),點著了蠟燭。進來的是一位老婦人,巧兒站在床沿下,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這位老婦人。這位老婦人,進屋后也沒理巧兒,就直接整理屋子,打掃房間里被巧兒扔在地上的飯菜,摔碎的蝶碗。等地掃干凈,桌子擦地明亮,收拾完后又出去了。沒過一會兒,這位老婦人又走了進來,并且手里還端著一飯盤,盤里面有一碗面條和兩樣咸菜。她把飯菜放到桌子上,轉(zhuǎn)身對巧兒說:“孩子,吃點吧!再怎么說人也要吃飯。孩子,你要知道,人活著并不是為了吃飯,但吃飯是為了好好地活著。人活著,才有希望。就像我們夫人,人死了一埋,啥都沒了。哎!你看我家夫人?多可憐!”隨即,掉下了兩滴傷心的眼淚。

  巧兒聽到這話,身體放松了警惕,人靠在了床邊,兩顆晶瑩的淚珠又掛在臉上。她剛才想過要死,人只要一死,就沒有了煩惱,就沒有了那么多牽掛,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了。但她聽這位老婦人的話,“人活著,才有希望。人死了,啥都沒了?!币苍诶?。她現(xiàn)在還有一絲希望,希望他茂生哥沒有死。如果她茂生哥沒有死,他們還有希望能走在一起。

  人活在世上,本身就是為了一個個希望而活著的,為了這一個個希望而努力奮斗著。當她聽到王茂生被關進墓室里時,她只有傷心,沒有想死的念頭,為什么她現(xiàn)在卻想到了死呢?是她對未來的生活絕望了?沒有,她還有希望,她還要活著,她要等王大爺?shù)南?,等王大爺給她帶來好消息,如果是個壞消息,到那時她選擇死,也不遲。

  她想到了這一層,她沒有對老婦人說話,直接走過去,坐在了搖搖椅上,抓起桌上的面條,大吃大吃地吃了起來。巧兒夾雜著眼淚,吃著嘗不到一點味道的飯。她要活著,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就像王奶奶說的,日子還是要過,以后的日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老婦人看著巧兒,大口大口地吃起飯來,她的嘴角也露出了微笑,她對巧兒關心地說:“孩子吃慢點,別噎著。哎!我家小姐最后一次回家就是這么吃飯的,沒想到這一出門就——就陰陽兩隔了。”老婦人抬起頭,看著巧兒身后,中堂上的字,癡癡地發(fā)呆,眼淚也隨著眼角流了下來。巧兒猜想到,老婦人嘴里說的小姐,就是王茂生的娘,劉?,摚|名瑩瑩。這時這位老婦人說:“劉小姐,你識字嗎?”

  巧兒抬起頭,看著老婦人,點了點頭。老婦人看著巧兒又說:“我想讓你給我念念,你身后中堂上寫的是啥?這是當年我家小姐寫的。她為什么寫完這字,回家就上吊死了呢?”

  巧兒放下碗筷,轉(zhuǎn)過身,這是她第二次看到這副字了。現(xiàn)在她才看到字跡清晰,委婉,像一位女士寫的,她當時怎么就沒有看出來呢?她又深情款款地讀了起來: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v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xiāng),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

  老婦人聽完后,哭著出去了,一邊哭一邊還說:“小姐!你為什么要走這步路呢?你當年為了你的孩子活了下來,但你的孩子現(xiàn)在也讓老爺……,小姐啊……都是命苦的人啊……”

  靜夜里聽到這樣悲憤地哭泣聲,顯得凄涼又害怕。巧兒再一次讀著這首詞。想到了當年的劉小姐瑩瑩,七八年里,對自己丈夫的思念,也不知道這七八年她是怎么熬過來的?一個人帶著孩子,孤兒寡母,生活不知道有多艱辛。最后還是沒有熬過去,并讓她親哥,逼著上吊了。能舍棄自己的孩子去死,真的,要鼓足多大的勇氣,這要傷心欲絕到極點,不然一位母親是做不出這種事兒的,她是放不下她的孩子的。如果不是她親哥逼自己,她也有希望,她的希望是看著自己的孩子,長大成人,娶妻生子。

  巧兒想到娶妻生子,不由得臉紅了,如果她和王茂生結婚,這位劉小姐就是她的婆婆。

  這時門口有一丫鬟走了進來,收拾桌上的碗筷,為巧兒整理床被。這個丫鬟巧兒是認識的,她就是巧兒第一次進劉府時,讓巧兒教她識字的丫鬟。這位丫鬟就是劉貪財媳婦兒以前的丫鬟小蘭。她是討飯來到這里的,是劉貪財媳婦兒收留了她?,F(xiàn)在她的主子死了,她沒有地方可去,只能留在劉府。在她的心里,她恨巧兒,是巧兒的出現(xiàn)才讓她主子離世的。在她的心里,巧兒是間接的殺人兇手。她是不愿意侍奉巧兒的,但她沒有辦法,她為了生活,為了活著,只能任由東家安排。劉貪財去孝子室時,吩咐讓她侍奉劉小姐,她心里再對巧兒不滿,也得把自己的事干好,因為她還要生活,還要茍且偷生的活著。再她沒有找到下一個謀生出路時,她只能留在劉府受罪,不管多大的罪,她都得忍受,為了活著忍受。

  巧兒看著中堂上的字,還在沉思。這時屋子里的蠟燭熄了,巧兒轉(zhuǎn)過頭,看見了蠟燭已經(jīng)燃盡,丫鬟停下了手中的活,摸索著又點上了新的蠟燭。屋子里比剛才更加亮堂,沒過一會兒,床上整理的整整齊齊,煥然一新。

  丫鬟看著屋里整理完畢,再沒地方可收拾,也沒給巧兒打招呼,就直接走出了房門。丫鬟走出房門巧兒才反應過來,忙喊住丫鬟說:“唉!你等等!麻煩你給我拿些紙墨筆硯,好嗎?”丫鬟先是一愣,也沒有理巧兒,停頓了一會就直接走了。

  巧兒沒有得到丫鬟的回話,正納悶呢。平時不怎么見面,好像也沒得罪過她,這丫鬟怎么對我這樣?不理不睬,不冷不熱地。見面就黑著個臉,好像誰把她家的自留地占了。

  不過巧兒現(xiàn)在心里只有對王茂生的思念,別的事,腦海里,一閃而過。她現(xiàn)在獨自一人坐在搖搖椅上,默默地又掉下了思念的眼淚,她不知道明天等待她的是什么?會有什么壞事要發(fā)生,如果等到劉貪財守孝期滿,還沒有王茂生的消息,她只有死路一條了,她不想和劉貪財結婚,打死都不愿意。她又想起來了,今天早上她聽到的是王大爺?shù)穆曇?,她才開的門,沒想到迎接她的是黑口袋。她猛地站起,心里想,王大爺莫非遭人暗算?

  丫鬟拿來了紙墨筆硯,擺在了桌子上,打亂了巧兒的思緒。巧兒對丫鬟說:“你給我磨墨好嗎?”

  丫鬟好像有一肚子氣沒地發(fā),使勁地為巧兒磨著墨,還用斜眼瞟了一眼巧兒。巧兒沒理丫鬟對她不禮貌的行為,看著墨磨好了,她提起筆寫到:

  無言獨上西樓,

  月如鉤,

  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

  理還亂,

  是離愁,

  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李煜《相見歡無言獨上西樓》

  巧兒寫著寫著,丫鬟看著出了神,這時她盡然忘記了,她對巧兒的不滿和仇恨,臉上掛著微笑拍手叫好道:“小姐寫的真好,能給我念念嗎?”丫鬟說完這話,她也覺得不好意思,她把給巧兒記仇的事給忘了。

  巧兒看出了丫鬟的羞澀,她把李煜的這首詞,念給丫鬟聽,還講解了是什么意思。這里面也包含了她對王茂生的思念。丫鬟再一次提出要巧兒教她識字,巧兒這次爽快地答應了。從這,她倆也打開了話匣子,巧兒說她對王茂生的思念,丫鬟說她的陳年往事。原來這位丫鬟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在小蘭十一二歲的時候,她的家鄉(xiāng)發(fā)生饑荒,村里人都四處去討飯,她也走走停停討飯到了這里。可是自己不識字,走著走著,就不知道回家的道路,都這么多年過去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去,只知道她家鄉(xiāng)村莊的名字。

  丫鬟說著說著,提到了她的主人,劉貪財媳婦兒的死,又提到了王大爺是怎樣幫助她,掩埋她主子的。這時巧兒問丫鬟:“今天早上王大爺是什么時候回家的。”

  丫鬟想了一會說:“王大爺好像沒回家,說是要找你。王大爺走的時候,好像還非常高興。王大爺找你有啥事???”

  這一句話把巧兒問住了,她只聽到王大爺?shù)穆曇簦_門后就裝進了黑口袋,綁架到了這里。巧兒想著,王大爺找她肯定是說她茂生哥的事。丫鬟小蘭說,王大爺走出墳地時很高興,莫非他找到答案了?巧兒聽說王大爺是來找她的,已經(jīng)坐立不安,她想找王大爺問個清楚。

  丫鬟看著巧兒半天不說話,就問巧兒:“劉小姐,你想啥呢?”

  巧兒對丫鬟說:“我現(xiàn)在能不能出去,我想找王大爺?!?p>  “老爺出門時吩咐了,誰要是把你綁到這里來的消息,告訴別人,三個月不發(fā)俸銀,還說要趕出劉府。劉小姐,你出去就更難了?!?p>  “那你能不能幫我告訴一下王大爺,我讓劉貪財綁到劉府了。”

  “這個可以,我明天早上去說?!?p>  “那可多好,我先謝過了?!鼻蓛浩鹕斫o丫鬟做了一個揖。隨后巧兒又問丫鬟:“也不知道你我誰年長,我們以后已姐妹相稱吧!”

  “這我可高攀不起!”丫鬟說

  巧兒說道:“別這么說,我也是貧苦人家的孩子,你就說吧,你今年多大了?!?p>  “我今年二十了?!?p>  “你比我大兩歲,我應該叫你姐姐。小蘭姐!小妹在此有禮了?!?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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