耒小公子的摩拳擦掌瞬時收成了小心翼翼,手掌合十不停地點(diǎn)桌面,緊張道
“你跟大將軍一樣…你不信我!我始終站在你這邊…你知道的,我…我我沒有別的意思!你跟,你跟濟(jì)蒼若是一定要分個高低,我當(dāng)然希望你在高處!說白了,于我也有許多……許多好處”
趙冉歪著頭笑笑往后一癱,也不急著問話了,調(diào)侃道
“聽你這么說倒像是要走我的老路?”
只見耒小公子果然松了口氣,手握成了拳,毫不避諱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
“你是怎么走到今天的我也可以!”
趙冉暗嘆,耒小公子這勢在必得的樣子一點(diǎn)不假,她忽而淡然了,不由回想起自己走在岔路口時的心態(tài),她那時在崖底僥幸逃過一劫后不也胡思亂想了許久。怕極了濟(jì)蒼是個不靠譜的主子,一度覺得要逃離大將軍府才是明智、才好保命,無時無刻不在權(quán)衡利弊
此時耒小公子若真有異心她也可以理解了,不再那么憤怒了,可能他本意不是要幫本家,只是想為自己謀個敞亮的前途,或許還有保父親一命,這也是人之常情
但她不會再容忍了
她何嘗不是耒小公子這樣的想法,若大家奪毅鐵鉉鋼只是為了要分高低、爭輸贏,只盡力而為卻不取人性命。人人都不想輸,但輸?shù)闷?,這盤游戲會非常有趣。不論野心能力,任誰參與了都能興致勃勃
可如今單按方位劃分,東西南北中的角逐里誰都不想輸,也輸不起!動輒死無葬身之地,耒老太祖便是最好的例子,生生被煉成了泥!這顯然是家族之爭,耒小公子想靠自己的本事擺脫父兄,恰恰選擇幫他們一把,一時腦熱了證明自己,卻忘了立場
濟(jì)蒼與予旸看似一體,卻早就貌合神離,耒小公子與耒家可就難說了,藕斷絲連
趙冉沉默了好一陣,心思起伏過后,歸于平靜,說
“那你知道小爺靠的是什么嗎?”
趙冉有意打著擦邊球,這頓飯吃的耒小公子時而心驚膽戰(zhàn),又恍然覺得是虛驚一場,被趙冉一緊一松攥在手里,渾然不覺,此時忙跟著問
“權(quán)衡利弊?”
趙冉原本懶散的身子陡然彈起貼著桌沿,她眼睛一瞇,短促道
“不回頭!”
耒小公子臉一垮,什么都明白了,沮喪道
“趙冉!你耍了我一晚上!不對!一天!你跟濟(jì)蒼壓根就沒有慪氣!”
這一行本就突然,耒小公子更沒想到濟(jì)蒼會突然出現(xiàn),他原本想著慢慢給趙冉灌輸自己的計(jì)劃,濟(jì)蒼一來,他莫名其妙沒了與趙冉獨(dú)處的時機(jī),他理好的章法全被打亂了,好容易見到趙冉與濟(jì)蒼互不搭理,沒想到……
趙冉反問
“那你耍了我久?”
耒小公子眼神閃爍
“不多時……”
趙冉抿了抿唇
“為什么?”
“……救父親”
“就這一個原因?”
“……是”
“嗯?”
“大哥說他能討好太子,能救父親!我不想父親就這么死了,我要讓他活著看到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再者說一旦大哥與太子緩和了,母親皇室這方面的勢力又可以借了,太子表哥登基后,我可以利用他們給你造勢,一舉蓋過濟(jì)蒼,我也好跟著得利。我挑撥你跟大將軍,是怕事情敗露之后,大將軍要置我于死地,你也因?yàn)樗膽B(tài)度而…厭棄我”
趙冉點(diǎn)著頭,看來她猜的八九不離十,又問
“你大哥先找的你?”
耒小公子如實(shí)答
“他是…先找的嫂嫂,然后嫂嫂找了我,我這才見到了大哥”
“太子無利不起早,你大哥飄零在外一無所有,他怎么說服的太子?”
“祖父死前把我耒家的秘密傳給了大哥,大哥將那個秘密透露給了太子,我猜那秘密恐怕是我耒家東方本族看護(hù)的寶庫,至于具體在什么地方我也不得而知!”
“我只是幫大哥見了太子一面罷了,其它的事情我一點(diǎn)都沒有參與!你相信我,句句屬實(shí)!”
趙冉又是一陣沉默,到底心還是軟了,跟理智背道而馳
“我信你這次!不過你記住,事不過三!這是最后一回!真的是最后一回了!”
耒小公子瞠目結(jié)舌,他沒想到趙冉還愿意信他!仔細(xì)想想,他們倆緣分不淺
“我跟你完全談不上什么主仆一場,我也不屑跟別人建立這種關(guān)系,但立場還是要的,濟(jì)蒼還是你父兄,你選吧!”
耒小公子蹭一下立起來
“我…我我跟著你!”
“你大哥那邊你該如何應(yīng)對?”
耒小公子遲疑
“……”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去算計(jì)他們,回避就好!”
“多謝!”
“算計(jì)濟(jì)蒼的事情你還是別盤算了!聽見沒有?”
“……嗯”
趙冉深深呼一口氣徹底舒心了,這才察覺疲憊,不由揉了揉眼,且起身且道
“我昨個夜里沒睡好,先回屋睡覺了,你隨意”
耒小公子猛點(diǎn)頭,意味深長道
“哦~”
趙冉抽了抽嘴角
“哦?哦什么哦?信不信我把你丟給煅狼!”
耒小公子立馬收起油腔滑調(diào)
“……別”
趙冉白了耒小公子一眼,腹誹道,就這樣還好意思埋汰別人!?
她疲憊不堪,早早回了屋子躺著,卻意外的無法入睡,打開窗子探頭一看,外頭燈火燒街,一片亮堂,她卻興致缺缺合上了窗,慢騰騰躺了回床上,閉了眼凝神聽著下頭集市的喧鬧聲此起彼伏
忽而遠(yuǎn)處傳來的聲音中參雜著近處的動靜,她睜開眼彈坐起,床前立著個人
趙冉定睛一看是濟(jì)蒼,松了口氣,把他拉到床邊坐下,開始喋喋不休
“……別總是神出鬼沒的!耒小公子都交代干凈了,他確實(shí)給耒大公子牽線搭橋,不過只是為了救耒丞相,我……”
這時候,濟(jì)蒼顧自起身打斷了趙冉,默然走到桌前把燈掌上,趙冉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格外心虛地把話說完
“我想著還是給他一次機(jī)會看看……”
濟(jì)蒼不置可否,只埋頭從懷里掏出一沓紙,遞給趙冉,聲音飄忽抓不住情緒,說
“你看看”
趙冉稀里糊涂接過,兩手相碰時,濟(jì)蒼的手又涼又僵,趙冉不由哆嗦一下,拿著一張張信紙認(rèn)真翻閱起來,讀著讀著呼吸都不禁加重了幾許,直至再看不下去,她不自覺揉捏地紙嚴(yán)重變形,紅著眼睛狠狠吐一句
“予旸他該死!”
這些信紙大部分是予旸多年前的一份手記,里頭的內(nèi)容是他記錄了大半年的天象,步步為營,只為找出濟(jì)蒼!當(dāng)年唯一一個可以用命祭五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