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姐弟相認(rèn)
賈母打發(fā)了鴛鴦去園子里,請寶玉并眾姊妹過來。鴛鴦領(lǐng)了命,一路行至大觀園,走到沁芳閘,見寶玉攜了一本書,在橋邊花樹底下一塊石上坐著,低頭品玩著書中的內(nèi)容。
只見一陣風(fēng)過,把樹頭上花兒吹下一大半來,落的寶玉滿身滿書滿地皆是,仿佛是下了一場花雨,樹下的公子一襲素衣,如若謫仙,鴛鴦不由看的呆住了。
寶玉將花瓣要抖將下來,又恐怕腳步踐踏了,只得兜了那花瓣,來至池邊,抖在池內(nèi).那花瓣浮在水面,飄飄蕩蕩,竟流出沁芳閘去了。寶玉抬頭,見鴛鴦呆在那里,不禁笑道:“鴛鴦姐姐,看什么看的如此發(fā)呆?”
鴛鴦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老太太請二爺和林姑娘、寶姑娘并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一起去老太太的院子呢。”
“林妹妹寶姐姐他們幾個都在三妹妹的秋爽齋呢,我們一起過去找她們?!睂氂裾f著,上了橋,和鴛鴦二人一起往秋爽齋去了。
“鴛鴦姐姐,老太太喚我們有何事???”寶玉問道。
“宮里的娘娘見今兒個是踐花神的日子,詩興大發(fā),寫了半首詩,讓大家伙兒聯(lián)詩呢。這會子宮里來的小內(nèi)官還在前廳等著呢,說是咱們娘娘吩咐的,讓二爺和姑娘們寫完了就一并帶回去?!睂氂裥南乱痪o,聯(lián)詩?我哪會呀。
寶玉剛想借個名頭躲了出去,只聽鴛鴦又接著說:“娘娘還點(diǎn)了名讓二爺聯(lián)呢?!边@下,寶玉心里的小人就冒汗了。怎么辦?硬著頭皮上吧,但愿上學(xué)時背的那些詩能用的上。好像早期像李白、杜甫的詩在這個時空中也都存在,那就向后期找吧,看看清朝民國時期有什么學(xué)過的詩,可以應(yīng)付一下。寶玉心里嘀咕著,嘴里卻扯著其他的話與鴛鴦?wù)f著閑話。
二人到了秋爽齋,只見寶釵,黛玉,迎春,惜春已都在那里了,黛玉正在和迎春對弈,惜春和探春把玩著一副字畫,寶釵則一個人捧著本書讀著。眾人見鴛鴦過來了,忙停下手中的事,問鴛鴦何事。鴛鴦又將聯(lián)詩的事說了一遍,眾人便急急地去了賈母院子。
進(jìn)了屋,寶玉并姊妹們給賈母問了安,賈母讓眾人坐了,把書子遞給了寶玉,笑呵呵地說:“你姐姐從宮里面捎了來半首詩,說是讓你和你姊妹們填補(bǔ)全了呢?!?p> 寶玉接過書子,取出箋紙,展開一看,心下不禁狂跳:這不是前世里老爸所做的詩中的半首嘛,前半首嵌著姐姐的名字,后半首嵌著自己的名字。
這是他和姐姐小時候,一家子去春游,老爸有感而發(fā),即興寫了這么一首詩。老爸為這首詩得意了一輩子,還親自寫了毛筆字,又請人裝裱好,最后掛在書房中。沒事的時候,老爸總是向老媽炫耀一番這首詩,以示自己非常有才情。老媽還時時地配合著,總是夸張地贊嘆,常常逗得一家子人哈哈大笑。
腦海深處的這些記憶,翩躚而至,再回頭,已是前世。寶玉想著想著,不由呆住了。一旁的黛玉見他發(fā)呆,也不說什么,自是從他手中拿過來那箋紙,輕聲念著:“香謝不相顧,荼蘼送晚春......香謝不相顧,荼蘼送晚春......真乃好句,吟誦一番,口有余香?!睂氣O和眾姐妹聽了,也都悄然各自思索起來。
琥珀一樣預(yù)備下幾份筆紙并雪浪箋,一時探春便先有了,自提筆寫出,又改抹了一回,方謄在雪浪箋上。謄畢,問寶釵:“寶姐姐,你可有了?”寶釵道:“有卻有了,只是不好?!崩^而又思慮了一番,方謄寫出來。探春過去,只見寶釵的稿上寫道是:
香謝不相顧,荼蘼送晚春。
榆莢堪落盡,楊花了東君。
探春笑道:“到底是寶姐姐。”
那邊黛玉也得了一首,走在案前寫了。探春又轉(zhuǎn)了過去,見黛玉寫道是:
香謝不相顧,荼蘼送晚春。
楊桐堆綠影,新鳥慰花魂。
“林姐姐這首很是不錯。”探春贊道,眾人看了也都不禁叫好。探春轉(zhuǎn)而又看向?qū)氂?,問:“二哥哥,你可有了?”寶玉被探春一問,方醒過神來,提筆一揮而就,呈與眾人。眾姐妹看他寫道是:
香謝不相顧,荼蘼送晚春。
桑麻十?dāng)?shù)里,芃芃映墎村。
“二哥哥這首真真的好!”一旁的惜春看了,不禁贊到,眾人也連連附和。那邊賈母聽見了,忙讓人呈了過來。鴛鴦在匣子里尋了玳瑁腿的老花鏡給賈母戴上,賈母拿起箋紙細(xì)細(xì)一看,也贊道:“寶玉這詩聯(lián)的很好?!庇诌f給了王夫人看。
王夫人雖不是很懂,但大家都說好,那一定是好的。忙讓人抄了一份,遞與外院的賈政。一會兒便有小廝過來傳賈政的話,說是寶玉寫的很好。賈母和王夫人聽了甚是高興。
迎春惜春本性懶于詩詞,又有薛林在前,因此也就沒有動筆。賈母見眾人都謄寫完了,便讓寶玉將這些收到一起,裝在原來的那個書子里,去前廳交給小太監(jiān)。
且不說眾人如何品鑒這些詩作,只說那個小太監(jiān)拿著書子回了宮,交了對牌,回了皇后,才到鳳藻宮。此時賈元春早已等的不耐其煩,在寢殿內(nèi)一時坐,一時行,又一時端著茶遞到嘴邊卻又不喝,只是發(fā)呆。
見小太監(jiān)回來了,元春忙不迭地接過書子,打開了來,一張一張翻看,直到看見寶玉寫的那首,不禁眼淚就掉了下來。
真的是顧芃!弟弟和她一起穿了過來。這對于他們姐弟二人來說,這既是不幸的也是幸運(yùn)的。不幸的是他們姐弟所處困境,照著原著,沒多久就煙消云散了。幸運(yùn)的是,她和弟弟都還活著,而且還是姐弟!想起前世,父母早逝,她和顧芃二人相依為命,一路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有了前世的那些成就。而如今,她和弟弟又要相依為命,相互扶持著走向未來,扭轉(zhuǎn)頹局。
一旁伺候的抱琴見狀,拿了來帕子,給元春拭淚,勸到:“娘娘何苦又落淚呢,想念姐妹們,就召進(jìn)宮來見上一見就是了?!痹航舆^帕子,按了按眼睛,說:“我是高興呢?!?p> “難不成寶二爺又長進(jìn)了?”抱琴嬉笑道。
元春伸出食指,點(diǎn)了點(diǎn)抱琴的額頭,笑著說:“是啊,你寶二爺如今真是長進(jìn)了不少呢?!笔悄?,弟弟顧芃可比原著那個寶玉長進(jìn)的多得多啊。
此刻,在大觀園中,寶玉借著眾人歇晌午的機(jī)會,自己一個人溜到了曲徑通幽處,找了個山洞將自己藏了起來,狠狠地哭了一場。
姐姐找到了,可姐姐成了賢德妃。眾人眼中的輝煌宮廷,是無比的富貴,無比的榮華??墒窃谒櫰M看來,那卻是圈禁姐姐顧晚的一所監(jiān)獄,冰冷,黑暗,也許還有血腥。
這一世,很難得,又一次和姐姐成了親姐弟。姐姐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無法出來,他要成長,要變成姐姐的太陽,讓姐姐有所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