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月朗星稀,雨過天晴。
朦朦朧朧間,曉夢蝶好像看到一個白衣男子,他立在榻邊,長身玉立,朗眉星目,輕言軟語,極其溫柔。
似乎還在向自己訴說著什么。
緩緩睜開眼睛,曉夢蝶看到白巧玲趴在床邊,右手抓著她的被角。
她想起來,可誰想,身體只是輕輕動了一下,心口卻傳來陣陣痛意。
“啊!”曉夢蝶輕叫出聲。
“曉柔,你醒啦!感覺怎么樣?”
“師姐,好痛?。 睍詨舻鰦傻?。
“是嗎?快讓我看看,是不是傷口又滲血了?!?p> “哎,不用不用,我給你開玩笑的。對了,我睡了幾天啦?烈焰那他沒受傷吧!”
“受了這么重的傷,剛醒來還在惦記著外人?!?p> 白允端著碗湯藥,見曉夢蝶醒來,一邊埋怨,一邊把藥推到她的面前。
“喝了?!?p> 白巧玲拿了個軟墊,墊在曉夢蝶身后,扶她坐好,看著她把藥喝光。然后為她擦去嘴角的湯汁。
“你都在此睡了三天了,再不醒來,我和阿姐就準(zhǔn)備派人通知爹娘來瀘溪,為你收尸啦!”
白允嘴不饒人,但可以看出來,她對自己的師姐,是十分關(guān)心的。
“二公子沒事,是他把你送到這里來的。他一直在門外等你醒來,我們要不要把他請進(jìn)來?”
“不要。”曉夢蝶連忙制止。
“我都在這兒睡了三天了,面帶病色,蓬頭垢面的,才不要讓他看到我這個樣子?!?p> 窗外的烈灼顏看到她醒來,眉頭展開,嘴角上揚(yáng),輕輕舒了口氣,轉(zhuǎn)身離開。
“況且,誰說他在那兒是為了我,說不定和他兄長一樣,都是來看師姐的?!?p> “又胡說?!卑浊闪徉凉值?。
“二公子確實(shí)和我們家有婚約,但不是跟我?!?p> “哦?還有這樣的事?師姐快講來聽聽?!?p> 話分兩頭,再說珠簾飛雪澗。
烈灼顏回到踏雪閣,沐浴換衣,休息片刻,又恢復(fù)成原先,仙氣縈繞,面若冰霜的模樣。
進(jìn)到聽雨閣,此時烈家兩夫婦正在內(nèi)閣,飲茶低語,商量烈宇軒與白巧玲兩家的婚約事宜。
見他進(jìn)來,烈夫人歡天喜地地招呼他坐下,為他倒了一杯茶。
“顏兒,這幾日聽軒兒講了個大概。你們在街上遇襲受傷,可曾辨得那黑衣人的來歷,為什么要襲擊你們兩個?”
“那人隱藏身形,黑衣蒙面,看不出是何門何派,更不知為什么會突然對我們出手,暗施冷箭?!?p> “不過在打斗中,我發(fā)現(xiàn)黑衣人手中所使用的,乃是一把上好的寶劍,名叫清風(fēng)。”
“此劍,似乎不是用鐵器鋼材制成,卻可削鐵如泥。”
“我和曉柔兩個,縱使雙劍互補(bǔ),一時也拿他不下?!?p> 烈澤明點(diǎn)點(diǎn)頭。
“嗯,你派人送回那姑娘的劍,我已經(jīng)看過了。確實(shí)是被斬?cái)嗟?,且一氣呵成?!?p> “但在江湖上,還真沒聽說過,有叫清風(fēng)的一把寶劍?!?p> 微微嘆口氣,想到近期瀘溪接連發(fā)生的事,烈澤明心中,突然有一種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感覺。
“咱們家顏兒為何會被襲擊,還不是白家那位曉姑娘惹來的。”
“墨家是什么樣的人,她不知道嗎?刁滑奸詐、陰險(xiǎn)惡毒、慣用手段,墨子淵還是個短袖?!?p> “墨子淵接二連三被人刺殺,這不明擺著有人同他過不去,要置其于死地嘛!”
“她倒好,次次為一個莫不相干之人挺身而出,還傷了臉?!?p> “人家刺襲被阻,肯定不樂意啦!”
“顏兒街邊遇襲,也定是被她連累的。”
烈夫人滿口怨氣道。
“哎,顏兒自小恪守禮儀,少言寡語,雖也踏足江湖,但交友甚少。”
“白家曉姑娘豪俠尚義,蛇虺百蟲毒時,也曾扶危救困,濟(jì)世百姓?!?p> “朋友遇難,又愿挺身而出,兩肋插刀,也算是有情有義,女中豪杰?!?p> “什么朋友呀,我看那姑娘是看上我們家顏兒了?!?p> “我給你說顏兒,你可要離她遠(yuǎn)一些,她一來瀘溪,禍?zhǔn)卤闫?,定是個不祥之人?!?p> “況且,你倆若是交往甚密,也當(dāng)真是不妥?!?p> “嬸娘何出此言?”烈灼顏問。
“相傳,曉夢蝶乃是白家在水災(zāi)中救起之孩童。”
“雙親失蹤,身份不明,雖是自小師從白家,但畢竟不是親子。”
“身份低微,行為乖張,門不當(dāng)戶不對,還自毀了容貌。”
“你與她常呆在一起,有失身份。還不如那葉伊人,起碼是個嫡女?!?p> “你看你兄長軒兒,就為自己選了個好姑娘?!?p> “白巧玲家世清白,知書達(dá)理,還是嫡女。門當(dāng)戶對,天作之合?!?p> “我與你叔父,正準(zhǔn)備修書給白家,兩家結(jié)為秦晉之好。”
“哪料,又被那個豎子壞了好事?!?p> “夠啦!”烈澤明制止道。
“曉姑娘不管怎么說,這次都是為了顏兒受的傷?!?p> “那殺手還不是她自己招來的?!?p> “你給我閉嘴?!?p> “叔父?!绷易祁佅騼扇耸┮欢Y。
“我想帶曉柔回珠簾飛雪澗,帶回來……養(yǎng)傷?!?p> “不行。烈夫人出言制止道。
“嗯,應(yīng)該的,你去安排吧!”烈澤明道。
“謝叔父。”
待烈灼顏離開后,烈澤明瞧了一眼,還在生氣的烈夫人,微微一笑。
“夫人莫要?dú)鈵?,我這樣做也是權(quán)宜之計(jì)?!?p> “你想,曉姑娘為顏兒受傷,烈家倘若不聞不問,世人會怎樣看待我們烈家?”
“況且,我聽聞白家夫婦對她可是視如己出,白家姐弟與之情同手足。”
“白姑娘剛答應(yīng)了軒兒婚約一事,你要在此時將曉姑娘拒之門外。白家會怎么想?白姑娘又會怎么想?”
“是烈家心胸狹窄,不通情理。還是怕惹禍上身,冷漠無情?”
“白家還會同意這樁婚事嗎?白姑娘還會愿意嫁給軒兒,做烈家媳婦嗎?”
聽完他的分析,烈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但還是不放心道。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可是,就這么讓她進(jìn)門,繼續(xù)糾纏咱們家顏兒嗎?”
“哎呀,先忍一忍嘛!等婚事定下來再說,還有,養(yǎng)個傷而已,能多久。傷好了,攆走就是?!?p> “況且,在珠簾飛雪澗,我看哪個敢來,傷我烈家子弟?”
“嗯,那好吧!”烈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