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救人
刀疤貓等人趕到，楊佳銘早已一個箭步，背起那女人跨入船篷里。
隨著船隊的移動，女人的心開始放松，但是受傷的腿上鮮血越流越多。
楊佳銘正準(zhǔn)備用苗藥敷上，岸邊傳來了嘈雜聲。
“大當(dāng)家的，你看楊大炮他們逃了，那女人一定被他們藏在船里頭?！眹D啰們提醒螃海寨土匪頭子刀疤貓，急切地望著江面上，“二當(dāng)家白挨了葵花籽。”
葵花籽是子彈，二當(dāng)家是刀疤貓的弟弟文老五，此人也就是個二百五，啥子事兒都不思前想后，全倚仗他大哥刀疤貓才在螃海寨立住腳。
“快快，通知下游的弟兄們攔住他們?！钡栋特埐嬷?，挺著甚是壯觀的肚子，命令嘍啰們在山頂上，燃起熊熊的篝火，這是他們互相傳遞信號的方式。
刀疤貓布置完畢，旋即傷心道，“我不會讓弟弟白白受傷的?！?p> 原來在追趕這個女人的過程中，刀疤貓的弟弟文老五一不小心，腳底一滑，沖在前面，毫無疑問，槍打出頭鳥，一顆子彈正好射進(jìn)他的心臟，他嚎叫著滾到草堆里。
而打傷文老五的就是楊佳銘三下五除二干倒的那幾個土匪，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救下的那個女人。
楊大炮一向與刀疤貓井水不犯河水，每次路過螃海寨，都是免費(fèi)通行，可是今兒楊佳銘算是英雄救美了一把，反而是救人踢倒了油罐子，徹底惹惱土匪頭子刀疤貓。
“你們幾個先把二當(dāng)家的抬回山寨，等會兒老子我和下游的兄弟砸破那幾條船，再來與爾等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保證你們一飽二醉三瞌睡，四書五經(jīng)倒著背?！钡栋特堁劭礂罴雁懙拇牆u漸遠(yuǎn)去，無奈之下，命令屬下們趕緊把自個兒兄弟先治好了再說。
隨著文老五殺豬般的哀叫聲，一群土匪馬不停蹄地跑回螃海寨。
楊佳銘幫那女人止了血，楊大炮貓著腰，走進(jìn)船篷里，壓低聲音說：“姑娘你一個人跑出來，的確很危險?！?p> “嗯?！迸擞袣鉄o力答道，但是遇到了陌生人，不想再多說幾句。
“這還用說，刀疤貓這老鬼哪能放過如此俊俏姑娘?！睏罴雁懣醋约罕冗@女人年長幾歲，還不忘逗樂一番，“肯定得罪百年烏龜下臭蛋，刀疤貓那個老壞蛋？”
“那岸上的人就是匪首刀疤貓？”女人勉強(qiáng)地往前挪一下，咳嗽兩聲說。
“刀疤貓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哪樣最缺德就哪樣來？”楊佳銘繼續(xù)調(diào)侃道。
“老四，少說幾句，”楊大炮坐在一旁，裝得像個威嚴(yán)的長者一樣，故意提高聲音教訓(xùn)楊佳銘，“你就別再嚇唬人家小姑娘。”
女人忍不住楊大炮的吼聲，又咳嗽了一下。
“人家姑娘是有秘密武器的，腰后別著一把‘雞大腿’，說我嚇唬她，那是鼻涕蟲往上走，阿爸你說反了。”楊佳銘用力撐著竹篙，嘴角故意抽風(fēng)著，意思是指示楊大炮要大飽眼?！半u大腿”的模樣。
“啥子‘雞大腿’？”女人聽到楊佳銘一串串的嬉笑聲，似乎忘記了疼痛，覺得他們是可以深入交流的對象，右手往后一摸，抽出駁殼槍，“原來你們說的是駁殼槍?！?p> 楊大炮眼前一亮，接過駁殼槍愛不釋手地?fù)崦骸袄纤?，比家里的那把長長的土槍精致多了?！?p> “那是打鳥，打野豬用的土槍，”楊佳銘叫另外一人掌舵，蹲下來，“哪比得上人家紅軍隊伍專門打土匪和反動派用的先進(jìn)武器?！?p> “那說來，姑娘是紅軍？”楊大炮望著女人頭上的帽子，驚訝道。
“大叔，我叫郝靜，漢族，上海人，參加紅軍有兩年了，經(jīng)過湘江血戰(zhàn)后，我們轉(zhuǎn)到貴州黎平、天柱、錦屏，但是我隨著一個小分隊北上的時候，路過黃飄山，被土匪打散了。”郝靜摘下帽子，指著腦袋笑著說，“據(jù)說，反動派懸賞二百塊大洋賣我的人頭，土匪見錢眼開，攔截了我們小分隊的去路，經(jīng)過一番激戰(zhàn)，只剩下我，如果沒有這位大哥救我，恐怕我也犧牲了?！?p> 楊佳銘得意地笑一笑：“阿爸，你經(jīng)常說的打抱不平，拔刀相助，我做到了。”
楊大炮并沒有滿足楊佳銘目前的舉動，哂笑道：“你只是救了一個人，而人家紅軍是為窮人打天下的，是為千千萬萬人謀幸福的，你是小巫見大巫?！?p> “若不是你叫我輟學(xué)回家?guī)湍惴排?，賺那幾點(diǎn)湯湯水水的生活費(fèi)，明年買頭大牯牛，滿足一下你的斗牛欲望，我也是紅軍的一員了?！睏罴雁懹悬c(diǎn)兒生氣道，“我慪氣的一點(diǎn)也是你奚落我的地方?！?p> 楊佳銘說完，站了起來，自顧自地?fù)未チ恕?p> 船隊將要穿過下游的鐮刀灣，楊佳銘警覺地環(huán)顧四周，除了幾只水鴨子游來游去，似乎并沒多大動靜。
楊大炮正在絮絮叨叨，郝靜正要好奇地詢問楊佳銘先前的經(jīng)歷之時，突然傳來一聲槍響，情況有點(diǎn)不容樂觀。
刀疤貓已經(jīng)通知屬下們，甭管如何必須上船檢查楊大炮父子倆的船隊，起因是他的弟弟文老五被人抬到螃海寨時，兩眼一瞪，口吐鮮血，在閻王爺那兒判個死亡證明。
土匪的本性就是，誰給了我一拳，我會給人家一腳，總之是無事找蒼蠅吃，惡心別人也要把面子掙足的一群人。
“大炮兄，我倆從來沒有怨恨，為何今日救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婆娘？”刀疤貓其實(shí)是朝天放了一槍，告誡楊大炮父子別再趟渾水，“難道不怕我滅了你的寨子?！?p> “刀疤貓老弟，你別看我啥東西沒有，但是這姑娘我救定了，你們幾姨媽該干嘛就干嘛去。”楊大炮還算是客氣，稱對方為兄弟，沒多久發(fā)出了大炮的本性，大聲對著岸邊吼道，“有本事，巖崖大寨見?！?p> 幾姨媽是鄉(xiāng)土人家對土匪壞蛋的蔑稱，楊大炮是氣急了，張口就來，何況是人見人恨的土匪。
“看來，洪江是你們遙遠(yuǎn)的溫柔鄉(xiāng)了。”楊大炮站在船頭，返身面對著放排漢子，聲如洪鐘地說，“刀疤貓?zhí)嶂u大腿’，準(zhǔn)備把你們打死在洪江里。”
洪江是貨運(yùn)集散地，但是也紅了岸邊的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