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折刺玫瑰
北嶺家族的駐地中央有一座高聳的塔樓,在穆克接受家族任命駐扎白山城之后,他就花重金命人修建了這座塔樓,為的就是這里高瞻遠矚的感覺。
一小隊治安協(xié)管匆匆走向塔樓,為首的是由穆克親自提拔的貿(mào)易總管,協(xié)管隊員在門前停下了腳步,只有那位總管徑直走入門內(nèi)。這里是穆克的私人場所,不是什么人都能進的。
穆克正在給他最喜愛的花澆水,西部的水資源極其珍貴,在這里養(yǎng)花可以說是十分奢侈,但穆克就喜歡這種獨立于世的感覺,和三大家族多數(shù)的人一樣,他打心底認為自己和荒野上的人不同。
“現(xiàn)在還不是向我提交月末報告的時候吧?是我親愛的希思女士又做出什么不遵常理的事了?”
玫瑰花十分嬌嫩。別看花盆是擺在露臺上的,實際上這里的空氣經(jīng)過過濾,陽光也被特制玻璃削弱過,否則以西部的氣候條件,這盆花活不過一個晚上。
穆克用一把剪刀修剪起了枝葉,如果不細心一點,玫瑰花的刺就容易扎傷手指,他常常在這種活動中體驗到與希思對陣的感覺。
盡管那個女醫(yī)生至今都不松口,但是穆克很有耐心:人一旦有了弱點,就不怕沒法突破心理防線。
“不是的大人,是城里來了一個奇怪的商人,好像就是希思醫(yī)生五天前救下的那伙人之一,他正向人們販賣現(xiàn)代商品?!?p> “現(xiàn)代?這些荒野上的人能知道什么是現(xiàn)代?”穆克不以為然地說。
貿(mào)易總管擦了擦一路跑來冒出的汗,“他的商品不是什么復(fù)雜的機械,基本就是鐘表、揚聲器和電子秤之類常見的東西?!?p> “哼,這里又不是城市,有誰會花錢買這些東西?!?p> “他們沒有收錢,而是以物易物,以舊換新。我一開始也覺得這樣怎么會有人買賬,但現(xiàn)在……大人,您往那邊望一眼就知道了?!?p> 穆克不耐煩地皺起眉頭,心里甚至對這位總管的能力產(chǎn)生了質(zhì)疑,然而當(dāng)他抬頭看去,手上動作一頓,銳利的花刺扎進了皮肉中。
“這怎么可能?”
人流排成長龍,從白山城中段開始一直延續(xù)到外圍,隊末還持續(xù)有人加入。
人們帶來的大部分是機械零件,東西來自進入西部卻死在荒野的流浪者,每過一段時間穆克都會派人去收集這些“廢品”,但即便對有生產(chǎn)力的北嶺家族來說,這些東西的歸宿也只是投入金屬回收工序,沒有大多意義。
“派人去看看他們在搞什么鬼!如果敢反抗就以非法集會的名義把所有人拘捕!”
“是,我馬上去通知?!辟Q(mào)易總管趕緊離開,穆克卻又叫住他。
“等等,把這個帶給希思醫(yī)生。”穆克揚手扔過去一節(jié)剪下來的玫瑰花,“我想她會明白我的意思?!?p> 總管接住花,發(fā)現(xiàn)這根花枝上所有的刺都被暴力折斷了,他恭敬鞠躬,帶著花離開了塔樓。
一處臨時搭建的棚屋中,阿蓋恩正與人們熱烈地交流著,過來幫忙的唐好久沒看見這么多人,在后臺興奮地跟伊瑟東拉西扯。
“頭兒,你看這把鎖這樣加工是不是能變成一串好看的項鏈?”
“垃圾。”伊瑟頭也不抬地說,“扔掉,然后給他們一點食物?!?p> 唐撇了撇嘴放下鎖頭,“如果是為了改造的話,這些‘垃圾’應(yīng)該還有能派上用場的地方吧?”
“可以是可以,但沒必要,這里的人不需要裝飾品?!币辽罩抗P迅速在紙上繪畫,他根本不用度量就能畫出比打印機還精準的圖像。
“我們的儲備支撐不了這么多交易,就算為了博眼球做虧本買賣,這虧得也太多了吧?”
“放心,虧不了多長時間了。”伊瑟把畫好的圖紙遞出去,“剛才那人的東西,照著這個進行改造?!?p> “這是那個行軍水壺?你給它加了個太陽能集熱片,這叫什么?”
“電飯煲,用來煮熟食物的,但這個做出來的東西更好吃?!币辽p手交叉抵住下巴,坐得端正,似乎在等待什么。
“真搞不懂你哪兒來的這些想法,是從你家鄉(xiāng)得到的靈感嗎?”
“我的家鄉(xiāng)?”他笑了一下,“這可都是你們?nèi)祟惖陌l(fā)明?!?p> 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聽都沒聽說過,就算在黑都也沒人用這個啊?!?p> “是么?!币辽⑿χf,“從薪柴到自動料理機,從黑板到全息顯示屏,你們在被統(tǒng)治的那些年掌握了不少便捷的科技,但許多曾經(jīng)的記錄,就隨著黑都外的世界化作荒野而消失了?!?p> “荒野上的文明沒人親眼見證過,這么說來黑都簡直像懸浮在半空一樣,是遺忘了過去的城市啊。”唐伸了個懶腰,“不過連未來都不清楚的人,也沒心思追究過去的事?!?p> “有人在追究?!币辽p柔地說,“阿蓋恩以前的團隊不就在做這種事么?把失去聯(lián)系的大地——把現(xiàn)在與過去重新連接在一起?!?p> “聽起來好深奧,不過,頭兒?!碧菩χ澳阍谔岬竭@些時候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你本來的身份?!?p> 伊瑟握在一起的手指收緊,“你們的過去……我總有一天會還給你們。”
“嗯?”唐沒聽清他最后的話,但不遠處傳來的動靜他聽見了。
城市治安協(xié)管在棚屋周圍站成一堵人墻,還排著隊的人看到他們制服上的山嶺標(biāo)志,立即作猢猻散去,只剩剛接到圖紙的阿蓋恩杵在包圍圈中央,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就是那個商人?”協(xié)管隊長一把扯走他手里的圖紙,“這是你畫的?”
“什么意思?這位先生,難道這座城實施貿(mào)易壟斷了?除官方以外都不許別人進行交易嗎?”阿蓋恩雙手交握置于身前,脊背挺得筆直。
“我懷疑你們在進行非法集會,跟我去見我們的長官吧?!眳f(xié)管隊長手落在胯部別著的那把烏茲上,暗示抗拒他的命令會遭到什么結(jié)果。
一根梨花木
朋友們,票呢?(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