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契約
黑衣人數(shù)量意外的多，第三波才堪堪被纏住，第四波人手就立馬顯現(xiàn)出來。他們藏得也是盡心，數(shù)十人從不同的樹上一躍而下，眉眼上還掛著白色的冰晶。這大概是殺手們留下后手的最后一波人馬了。
照舊是不計損傷的直奔法陣而去，這般作為是鐵了心要取玖蓮的性命了。
冰雪之心被纏的厲害，黑衣人招招直指要害，她又是焦急，又要盡快適應(yīng)這樣的死戰(zhàn)，還要縮手縮腳以免自己一個不慎殺害一條人命，分身乏術(shù)。茗蝶處纏的人更厲害，兩方殊死搏斗都是拼命的架勢，短時間內(nèi)難分勝負(fù)，更別想踏出戰(zhàn)圈一步。彩蝶嬸嬸和海砂處不能指望，七武城的人向來沒有爭勇斗狠的慣例，而且她也擔(dān)心兩人會真的因此受傷。
怎么辦，怎么辦。眼見數(shù)名黑衣人已經(jīng)是第三次朝玖蓮砍去，法陣上抵御的光罩一次比一次微弱。
“雪心，小心！??！”海砂大喝一聲，她收斂心神，本能的格擋開幾乎刺入她胸膛的劍尖，然后白龍鞭變化，從軟鞭變做了近戰(zhàn)用的硬鞭橫掃而過，寸短寸險。白色的骨鞭沒入黑衣人的肩膀，簡單的如劃開一堆棉絮，她感到骨鞭切斷了黑衣人的骨骼，然后無法收勢直指脖頸要害。
“你躲開！”冰雪之心變化招式，驚險的避開黑衣人的脖子，就差一點(diǎn)，她感覺白龍鞭就會像切西瓜一樣把那人的腦袋和脖子分家。還差一點(diǎn)，她就要收割一條人命了！這樣的后怕，比一百次陷入險境都更讓她感到顫栗。
退卻和遲疑讓她后背空門大開。
“噗—”
冰雪之心只感到后心傳來一股刺痛，她回看時，黑衣人已經(jīng)被一根筷子狀的物件釘在了地上，昏厥了過去。而玖蓮卻還抓著那柄刺入她后背的劍，沒有放手。
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黑衣人看到玖蓮出了法陣的保護(hù)圈，快速的圍攻過來。他不顧手中血流如注，執(zhí)起劍柄擋開了數(shù)次攻擊。
“茗蝶，看護(hù)好碧漪！”話畢，便帶著一群尾巴朝雪山深處跑去。
“怎么這么不小心?！辈势鞁饗鸢讶藦牡厣戏隽似饋?，有些嗔怪道。
除了后背有些疼，倒沒什么大礙。只是這十幾年從沒有感受過一絲皮肉苦，冰雪之心覺得自己的耐受力降低了許多?？墒遣势鞁饗鹂雌饋硭坪醺永仟N一些，她盤起的發(fā)絲不知何時全部散落了。
冰雪之心急道：“嬸嬸你還好嗎？”
“自然還好。”
彩旗從袖子里掏出一只花釵，頭發(fā)盤好，又是一位風(fēng)華絕代的女子。
“我?！彼聪蚓辽徬У姆轿唬行?dān)憂。他帶走了大半殺手，看起來這邊的殺手也并不戀戰(zhàn)，極力想要掙脫戰(zhàn)局去索了玖蓮的性命。
“想去報仇？”
“?。俊彼龥]想過彩旗嬸嬸會說出這樣一句話。
“去吧。你要記住，睚眥必報才是我們七武城的傳統(tǒng)。這邊有我呢?！北┲尼屓坏穆冻隽艘粋€微笑，只當(dāng)是嬸嬸為了安她的心才說的一席話。不過如今的確是玖蓮身邊才更加危險，她雖然不會殺人，將人打的動彈不得還是做得到的！
“嗯！我一定不會給咱們七武城丟臉的！”
“海砂?！辈势煲荒_踹飛與海砂對戰(zhàn)的黑衣人，“去跟著小雪心。”
“好！”海砂沒有猶豫，急徙而去。
除了和茗蝶一處纏斗的黑衣人，其他人在海砂奔走的一瞬也要跟上前去。
一柄飛來的利劍阻止了這些人的行動，跑在最前面黑衣人就被一劍貫心釘在了幾十米外的樹干上，瞬間絕了氣息。
“你們的對手在這兒呢！”
黑衣人反身圍剿。最先脫離戰(zhàn)局的是一眾商人，他們目瞪口呆的看著讓人難以置信的一幕，瑟瑟發(fā)抖。茗蝶終于也能從戰(zhàn)局中脫困，她擊殺了包圍圈的最后一名殺手，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地上竟然躺了如此眾多黑衣人的尸骨。
只見平素里一直笑語晏晏的彩旗嬸嬸，如同一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女將軍一樣，操著一把匕首，一刀便收割一條性命。這才是真正的手起刀落，招無虛發(fā)，最讓茗蝶感到震驚的是，彩旗周身沒有任何魂力的波動，完全憑借著極快的速度和過人的體力就徹底將對手碾壓。
她自始至終都帶著笑，可是神色卻一點(diǎn)也不歡愉。待最后一名黑衣人被刺中頭顱倒地之后，她隨手將匕首丟棄，一步一步走到了最初被釘在地上的黑衣人身邊。那名黑衣人，醒了也不知道多久，動彈不得害怕至極。眾人只看到他們低聲說了些什么，那黑衣人便沒了動靜。
待后來有人為他們收尸時才發(fā)現(xiàn)，這個人身上沒有一處致命傷，竟好似是被嚇?biāo)赖?！?dāng)然這是后話。
黑衣人氣絕后，那根用來釘人的木簪被彩旗取回，替下朱釵，重新插回自己的發(fā)間。
此戰(zhàn)，見證者諸多，算是今后七武城流傳在各個大陸的又一個傳說了。
另一邊玖蓮處的戰(zhàn)況卻是不容樂觀。
冰雪之心追上他們時，玖蓮已經(jīng)被逼往一處嶙峋的懸崖邊緣。她一點(diǎn)點(diǎn)的打進(jìn)殺手的包圍圈里，卻親眼見到玖蓮被擊落山崖的場景。
“玖蓮！”
冰雪之心一掌擊退偷襲的人，這時，那道銀色的身影已經(jīng)跌落山崖。她瞧見隨行官身影遠(yuǎn)遠(yuǎn)綴在后面，想來只要人過來，崖上的偷襲者就一定不會有機(jī)會逃跑。她不再猶豫，索性跟著玖蓮跳了下去。
“冰雪之心，你……”玖蓮眼睛半睜，很是疲憊，那些從他身上連接在碧漪身上的法陣靈線，似乎讓他耗盡了力氣。不過，這個過程被偷襲者打斷了，冰雪之心除了擔(dān)心以外，其實(shí)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竊喜。
她甩出白龍鞭，魂力激蕩中，白龍鞭幻出了五股鞭身，四處做了支點(diǎn)，一股鞭子纏繞在玖蓮身上，這下總算是讓兩人下落的身體，停住了。
但讓她始料未及的是，從她接到玖蓮的那一瞬間起，體內(nèi)的魂力竟然不受控制，從身體的各處一股腦的全都涌向心臟的位置，然后，消逝？再沒有多余的力量可以受她驅(qū)使。
鞭子沒有了魂力的控制，變成了普通武器。這下子急速的風(fēng)聲徹底將兩人包裹，這次真的要死在這里了！
“隨行官救命啊！救命??！”
不過為時已晚，呼救也沒什么用處了。
玖蓮墜落的速度比冰雪之心快上很多，失去意識的人完全沒辦法掌控自己的身體，兩人中唯一還能做點(diǎn)什么的，只有她了。冰雪之心借著鞭子的回?fù)糁?，一點(diǎn)點(diǎn)的將自己送到玖蓮的身邊，合成一股的鞭子在她的控制下極為精準(zhǔn)，可惜峭壁上根本沒有太多有力的支點(diǎn)，哪怕鞭子已經(jīng)從一個支點(diǎn)極快的揮舞到另一個支點(diǎn)，也根本承受不住兩人的重量。她試圖和那股引導(dǎo)魂力流失的力量爭奪，但一切都是徒勞。
她從沒想過自己重獲的新生或許又一次短暫的結(jié)束了，她那么惜命，可這一次她甚至還沒有來得及長大。她不知道如果再有一次選擇的機(jī)會，會不會有勇氣來救玖蓮。就像她永遠(yuǎn)不知道，時光如果再來一次，她還會不會選擇將那罐的氧氣再遞給攀登的少年。
冰雪之心是被潭水砸暈的，再醒來的時候，她的身邊竟然空無一人。放眼是一片搖曳的紅色花海，可這花卻不是長在地上，倒像是一片虛空里憑空長出來的。抬頭就更加奇怪了，灰蒙蒙的一片，也不知道亮光是從哪里透出來的。她伸手去拔這些花，花拔出來沒有根，而且很快便會化成紅色的霧氣四散開來。讓人摸不著頭腦！
華夏傳說中有一種花，色紅如血，花香具有魔力，是三途川的接引之花，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是黃泉路上唯一的風(fēng)景。這景象，和她記憶里的傳說不謀而合，不過這里的花并沒有香氣，而且這里是七武城?。≮そ绲馗艿弥鴨?？
她暗暗掐了自己一把，還好是疼的！想起幾天前的詭秘山洞之行，她生怕自己又是掉進(jìn)了什么讓人捉摸不透的秘境里。
相較于第一次的莽撞，第二次面對危機(jī)的冰雪之心謹(jǐn)慎了很多，她不僅沒有亂跑，而且聰明的先確認(rèn)了自己的魂力是否恢復(fù)正常。她想著自己被夸贊的場景，可是這一個確認(rèn)，著實(shí)把她驚呆了。
如果說她以往的魂力，是一口可以取用的水井。那么此時，她魂力充盈的簡直可以比擬一汪噴泉，不，或者說她就置身在一個魂力的世界里，她越是對魂力進(jìn)行探索，便越能感覺到和這片空間的緊密聯(lián)系，這里布滿了紅色的充盈的力量，是那些力量凝結(jié)成了紅色連綿的花海，這力量很平靜，花海的每一次擺動，都仿佛一次平穩(wěn)的呼吸。
漸漸地，她的呼吸達(dá)到了和花海的完全一致。
同一時刻，冰雪之心和玖蓮的腳下顯現(xiàn)出了一個金色的法陣?！斑@法陣！”她驚道，是玖蓮和碧漪儀式中的法陣！
法陣顯露的圖樣已經(jīng)十分完整，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原本金色的紋路隨著紅色力量的侵入慢慢發(fā)生了變化，變得更加復(fù)雜，這法陣的圖樣仿佛變成了一面鏡子中的正反兩面，隨著圖案的完善，紅色的魂力每描繪填充一遍法陣，她的心里就經(jīng)過一次麻酥酥的顫動，這種感覺經(jīng)由手臂直達(dá)尾指尖端。
“冰雪之心。”空間里回蕩著一個好聽的男聲。
“玖蓮！”
她睜開眼睛，一下子和面前的目光撞個正著。
麻酥酥的震顫再一次席卷了冰雪之心的心臟，她有些難受的捂住心口。卻沒看到，對面的人做出了和她同樣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