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

　　　　現(xiàn)在

　　“老陳?！蔽铱觳较蚯埃艿搅岁惖纳砗?，“任務基本上是完成了，除了杰西卡小隊，其余羅德島偵察小組均已被救回，特別戰(zhàn)術連也只有輕微的人員傷亡?！?p>　　“辛苦了”

　　“你……”有些出乎意料，就在剛剛回來的路上，我還在想象，陳會如何大聲訓斥我的多嘴，“你沒生氣?”

　　“某個守口如瓶，鐵面無私的近衛(wèi)局高級警司，也有對他人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時候，呵，就當做是自己長見識了吧?！?p>　　“命令……是你下達的嗎？”楓彬語支支吾吾地問著面前的長官，“近衛(wèi)局不再向前，我們將轉攻為守，為羅德島的救援提供后備支持?！?p>　　“準確地說，這個決定是由我，阿米婭，還有魏長官細細討論后做出的?！?p>　　“我理解你的心情，楓，亨德又何況不是我的同學?可隊伍里，這一百多號人的性命都掌握著你我的手里，稍有不慎，后患無窮?！?p>　　“呵，你以前可從不這樣……”楓彬語半開玩笑道，可就在這可有可無的字里行間，則透露著數(shù)不勝數(shù)的不解與疑惑。

　　“什么意思?”陳暉潔偏過頭，深藍色的馬尾在璀璨耀眼的黃昏下畫出了一道柔美的弧線，“何時何地?我曾拿過部下的性命冒險?”

　　“不是這個意思?！蔽揖椭溃X袋只有一根筋的龍女會曲解我的用意，“我是說，你看上去很相信羅德島啊，暉。”

　　“……”

　　“相信是需要付出代價的?！?p>　　“信任我們的合作伙伴，這本身就無可厚非，你也有看見過，楓，在處理【碎骨】那件事上，這些人得心應手地……”

　　“得心應手地制造出了兩個【碎骨】?！痹捯粑绰?，楓彬語的杠精本質便一五一十地展現(xiàn)在了陳的面前，“因為他們的武斷和沖動，蔚與其他警員的犧牲便在米莎的玉石俱焚中融為碎骨!你真的相信羅德島會死心塌地地輔助近衛(wèi)局，給龍門帶來和平?”

　　“給龍門帶來和平的永遠都只能是近衛(wèi)局，但至少現(xiàn)在，羅德島所做的事情，都完美無缺地貼合著他們救世濟人的教條?！?p>　　“不，陳，這和所謂道德信仰毫無關聯(lián)。”我接上話，只覺得柔和的夕陽若溫暖美妙的暖流，澆灌著我的黑色瞳孔與白色毛發(fā)。

　　“萊塔尼亞人會真誠地向瓦伊凡和玻利瓦爾懺悔許諾，你覺得這是理所應當?你和我都不會這么認為因為在我看來，這是戰(zhàn)敗國為掩飾種族清洗罪行而施舍的，最為冠冕堂皇的偽善?！?p>　　“這樣爭來爭去，有意思嗎楓？”

　　“是沒意思，但你明白，秘書這個東西，本來是維多利亞文官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只不過在近衛(wèi)局里，我和前一任的夏樹姐——我們這種人，必須要做到所謂【德才兼?zhèn)洹?，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和頂頭上司日復一日的爭論，也是我的職責之一?！?p>　　“得了吧，你這些晦澀難懂的長難句，還真有內(nèi)閣秘書長那味兒了。”經(jīng)歷了三年之長的局長任期，陳暉潔也早已習慣了我從安歧夏樹那兒學來的，用于敷衍了事的公話和措辭，“在局勢緊張，國家這輛車正在頭也不回地走下坡路的時候，需要有人來踩一腳油門，以挽回局面，我們和羅德島的合作，現(xiàn)在就處于這種狀態(tài)之中，楓?！?p>　　“額，那個，老陳，恕我直言?！庇值搅藯鞅蛘Z每天一個辭職小技巧的時間，“車在走下坡路的時候，不應該是……慢慢踩下剎車才對嗎？猛轟油門的話，只會……適得其反。”

　　“……”一顆炸彈引爆在了陳狹窄魔幻的心理雷區(qū)中，接踵而來的“殉爆”則使得龍女一時間氣得說不出話來。

　　“難得有一次，我會和詩懷雅這只叉燒貓站在同一戰(zhàn)線之上?！?p>　　“哈??？想通了？那就好，這可真是……”

　　“我是說，楓彬語……”陳頓了頓，“如果你想主動辭職的話，寫份報告就夠了，不用這么大費周章。”

　　“……”

　　“聽起來，你還有話想對我講?！?p>　　“實不相瞞，剛才，就在羅德島這邊，我發(fā)現(xiàn)一個很有趣的現(xiàn)象，當然，就現(xiàn)在的局勢來講，無足輕重罷了?！睏鞅蛘Z話鋒一轉，“老陳，在維多利亞陸軍軍情處實習的時候，除開倫蒂尼姆地鐵襲擊案以外，你還有沒有參加過什么，海外軍事活動?”

　　“烏卡(烏薩斯，卡西米爾)邊境沖突那次，算嗎？”

　　“啊，那次啊，那次特勤團也去過。”楓彬語笑了笑，“那么，你知道那些作戰(zhàn)部隊的傷亡比是多少嗎？”

　　“不到五成。”

　　“不管你信不信，老陳，僅僅只是我們救出來的羅德島偵查小隊，他們的傷亡比就已經(jīng)超過了七成，這就是我的發(fā)現(xiàn)，簡單粗暴?！?p>　　“……什么意思?”

　　“他們把自己的生命看做是博士的貨幣?！蔽野櫨o了眉頭，義正言辭道，“或許在別人眼中，視死如歸是一種崇高且無畏的品質，但在我看來，不是這樣?！?p>　　“沒人不怕死，但這群羅德島的瘋子，他們卻能把【為他人而死】這種事情，做的如此的理所應當，我倒是有點害怕了，陳。”

　　“到底是怎樣的怪物，才能創(chuàng)造出這群忠心耿耿的教徒?多少陰謀家和軍事家都沒有做出的事，他居然可以付諸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