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挨打

　　重臣獨女，自然萬眾矚目。父親為人清正廉潔，在子女們的婚嫁上也不指望攀龍附鳳。那時的逸哥哥英姿颯爽氣宇不凡；那時的她明眸皓齒婉艷脫俗，兩人年紀(jì)相仿興致相投，暗戳戳湊成一對。一朝入關(guān)，浴血奮戰(zhàn)，生死難料，身為女子她不能“等”。母親說進宮選妃時，她沒有猶豫。榮華富貴是她選的，一入宮門深似海，她自然要學(xué)會享受無盡寂寞，只要她是皇后，便無上榮耀。

　　可那日逢上他，逢上他牽她的手照顧她入微，那瞬間她清醒，這輩子她只會是皇上的人，該全心全意忠于帝王。

　　“娘娘？”眼見著皇后出神，嘴角漾起攜著絲絲溫暖。清歡不免心下犯疑，只得假裝喝茶掩飾。立在皇后后面的宮女機敏伶俐，出口輕聲提醒。

　　聽到喊聲迅速回神，貴為皇后當(dāng)然鎮(zhèn)定自若，輕笑稱：“王妃見笑了，本宮身子一直不好，怎得突然見乏了?！?p>　　“今年天氣反常，夜半時還異常悶熱，睡不大穩(wěn)。娘娘且熬些蓮子綠豆羹，消消暑也助睡眠?！鼻鍤g放下茶盅，接著話。

　　“王妃如此蕙質(zhì)蘭心，也叫我放心。”皇后頓了頓，面上泛起了白，咬咬唇道，“本宮與沈?qū)④娤嘧R多年，深知他一心為國為民，前些年在外征戰(zhàn)時常不顧安危，受傷無數(shù)，落下了好些病根。前去戍關(guān)氣候陰冷，還要王妃費些心思了?！?p>　　在意一個人，眸中的光芒偏不了人。

　　“自然，勞娘娘費心?！鼻鍤g低頭應(yīng)著，殿中陷入寂靜。

　　沉悶的氛圍散開，絲絲壓抑鋪天而來，側(cè)翼的宮女都凝住神，大氣也不趕出。

　　良久，終究還是皇后泄了氣，長嘆一聲，抬手退了余的人。

　　“邵清歡，人如其名，是個妙人兒！”皇后見眾人退下，捏捏發(fā)脹的鬢角，向后半仰，“有你陪伴左右，到也勉強算合適。逸舟天生將才，父親稱他百年難遇，而其不慕名利又心懷天下，甚受百姓擁戴。得民心者的天下，也怪不得皇帝心生嫌隙。先帝多子，為了皇位，精于算計也不奇......”

　　“娘娘今日費盡心思請臣妾來，是為了說這番話？”清歡冷笑，心早已涼透。

　　先帝多子？如今獨剩靖王一人，風(fēng)光封王，卻終身不進朝堂；迫不得已？迫不得已便要殺盡良臣，這樣的皇帝如何守得住這天下，既能下手殺兄弟，有何言仁德治天下。

　　皇后猛地被打斷，不悅：“王妃，我想你該清楚。既為臣再有才又能怎樣，終翻不出主兒的手心。我了解圣上，戍關(guān)只是一時，死人才足夠安穩(wěn)，才能永絕后患?！?p>　　“呵，娘娘既如此篤定，又何必喚來臣妾，若能拿了將軍的命，那直接拿了便好，何必如此大費周折?！鼻鍤g坦然，徹底放下面具，直言。

　　“本宮今日宣你來就是讓你清醒些，勸解將軍早日辭官了斷，免得皇上痛下殺手！”皇后沒想到這樣一個鄉(xiāng)野丫頭，敢這么直率輕言。、

　　“娘娘抬舉，清歡人微言輕怕是要辜負您了。身為君王，容不下忠臣，這江山怕是難以坐穩(wěn)，臣妾家務(wù)纏身先行告退。”清歡耐不住性子，起身就要退出去。

　　“啪”清脆得聲音劃破空氣，隨即一絲腥甜溢出嘴角，耳朵嗡嗡作響，回過神時已栽到在地，呆愣愣得抬過頭，鬢角的碎發(fā)散開，也顧不得臉上炙熱的疼，淚卻收不住撲簌簌地落在地上。

　　“放肆，區(qū)區(qū)王妃，踩到本宮頭上來了？”皇后抬手就招呼在臉上，聲響極大，眼神冷冽，表情猙獰，“來人，替本宮給王妃講講規(guī)矩?！?p>　　“娘娘息怒，娘娘......”守在屋外地宮女聽到動靜烏泱泱跪了一地，小竹傻了眼，只知笨拙的撲在清歡身上護著，嘴上哭得語無倫次，頓時曦祥宮內(nèi)亂作一團。

　　皇后自知失禮，拜拜手了事。嬤嬤們迅速會意，扶起斜坐在地上的清歡堪堪退下。

　　一路狼狽，直到坐在馬車上，清歡仍舊滿臉懵，大腦木楞楞地?zé)o法運轉(zhuǎn)。

　　“小姐？小姐，你別嚇奴婢啊，您這是與皇后起了爭執(zhí)？怎得成了這樣？”小竹壓不住嗓，痛哭出聲浸透了衣襟。

　　清歡卻也懊惱起來，這行為著實莽撞了些?；屎笳f便說，假意聽著不作聲便罷，怎好起了爭執(zhí)，話要是轉(zhuǎn)到皇帝耳中，可不成了王爺?shù)膽B(tài)度，白白要惹些事端了。這樣越想越覺得不妥，心中慌亂越是魂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