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知道說了什么,錢亞歲竟然跟著他們走了。秋分看著那個為首的小混混覺得有些眼熟,這不就是那天圖書館遇見的混蛋嗎?
她推著車子就要追上去,袁仲春伸手?jǐn)r住她。
“他們?nèi)硕鄤葜兀銈儍蓚€女孩過去不安全,我跟過去,你們在后面觀察,萬一有什么緊急情況也好找人幫忙?!?p> 秋分覺得他說得有理,畢竟她和夏至沖上去不但幫不了什么忙說不定還會拖累他們。
“那我們在后面跟著,你小心?!?p> “放心吧?!?p> 袁仲春趕快騎上車子追了上去,秋分帶著夏至跟在他身后,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林秋分,你說他們會不會對壓歲錢不利啊?”
夏至扯著秋分的衣擺,略帶哭腔,畢竟錢亞歲是因為她才被這些小混混盯上的,萬一他出事她萬死難辭其疚。
“放心吧,有袁仲春呢,再說還有我們呢?他會沒事的?!?p> 他會沒事的。
秋分又在心里默默重復(fù)了一遍。
錢亞歲被這群小混混夾在中間朝一個沒人的小巷子走。他手心微微地往外冒汗,可外表仍保持鎮(zhèn)定。這么多人他還真沒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小子,你那天不是很橫嗎?今天怎么慫了?”
“你們這樣的貨色也配讓我慫,可笑!”
“嘿?挺有骨氣的嘛,兄弟們,好好伺候他,看看一會兒他是不是還這么有骨氣?”
為首的小混混一開口,其它的小混混紛紛摩拳擦掌,把關(guān)節(jié)捏得“咯嘣”響,面色不善,一步步向錢亞歲靠近。錢亞歲偷偷地向后一步,暗暗用力,手握緊書包,準(zhǔn)備把書包作為武器。
也不知是誰先動的手,或者是這群小混混一起發(fā)動攻勢,錢亞歲一不小心就被踢了腳,臉上也挨了幾拳,瞬間變得青紫。
小混混們一擁而上,對著他一頓拳打腳踢,那個為首的小混混突然掏出一根木棒,朝錢亞歲砸去。
錢亞歲被其它小混混制服住,動彈不得,只得眼睜睜地看著木棒朝自己砸來,認(rèn)命地閉上眼。
“啪喳”一聲,木棒斷裂,卻沒有疼痛感襲來,錢亞歲不由睜開眼,袁仲春痛苦的臉呈現(xiàn)在他的眼前。
“?。 ?p> 袁仲春用自己的后背幫錢亞歲擋住了這重重的一棒子,他感覺自己的骨頭好像要散架了,身體不可遏制地往下沉,錢亞歲雙眼猩紅,瞬間一片潮濕。
“哥!”
袁仲春被錢亞歲抱著,他聽到他的叫喊,扯了扯嘴角,欣慰地笑了。亞歲終于原諒他了?
“又來一個找死的?看你們兄弟情深,那就有苦一起受吧。”
“住手!”
小混混們正打算動手,卻看見小巷口站著兩個小姑娘,其中一個就是那個“辣妞”。為首的小混混立刻把目光投在夏至的身上。
“小妞,咱們又見面了?!?p> 袁仲春聞聲踉蹌地轉(zhuǎn)過身,看見秋分他們不禁怒號。
“不是叫你們不要來嗎?你們來干什么?”
為首的小混混看著夏至,笑得一臉猥瑣,見她們一臉關(guān)切地盯著地上的兩個人。
“呦,他們是你們的小情郎???這么癡情,這樣吧,要是你做我女朋友,我就放過他們。”
夏至看著為首的小混混,惡心地皺眉,剛想罵回去。秋分捏捏她的手心,看她一眼,微微地?fù)u了搖頭,示意她先答應(yīng)。
“好啊,不過你要先放了他們?!?p> 為首的小混混一聽高興地扔掉手里的半截木棒,就要朝夏至沖過來。
“夏至,你們快走!”
袁仲春拼命掙脫了束縛,沖上去抱住為首的小混混,給秋分他們制造逃跑的機會。
“找死是?。俊?p> 為首的小混混身材瘦小被袁仲春一時制服住,錢亞歲趁機沖出重圍,勒住為首小混混的脖子。
“你們敢過來我就勒死他?!?p>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為首的小混混被錢亞歲勒得喘不過氣,臉?biāo)查g漲得通紅,像條垂死掙扎的魚,令人作嘔。
“不要,別把他勒死了。”
“嗚嗚嗚嗚嗚.....”
警笛聲突然響起,小混混們瞬間亂成一團,四散逃跑。
“站?。∨e起手來?!?p> 秋分看見警察,剛剛強撐的勇氣瞬間被抽離,腿一軟就要跌落在地,還好夏至及時扶住了她。
“沒事了,終于沒事了?!?p> 警察很快把小混混逮捕歸案,錢亞歲扶著袁仲春慢慢向他們靠近,四個人都看著對面的人,一時間眼眶都濕潤了,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袁仲春卻突然沖過去抱住了夏至。三個人都愣住了,秋分慢慢地放開夏至,逃離屬于他們兩個的世界。
袁仲春的眼睛紅得可怕,眼淚不可抑制地滾落下來,淹沒了他的理智。
“幸好.....你沒事?!?p> 夏至被他突如其來的擁抱嚇得沒了反應(yīng),一動不動,聽著他哽咽的擔(dān)心,心里一陣發(fā)酸,又一陣溫暖,原來他這么在意她?
秋分撇過頭不看他們,卻剛好撞進(jìn)錢亞歲的目光,他認(rèn)真地盯著她,專注得仿佛世界只剩她一個,在這個緊急危難的時刻,好像有些情感水落石出。
秋分同樣溫柔地注視著他,看著他臉上的傷口,心里莫名一緊,想要伸手幫他撫平眉間的擔(dān)憂,卻始終戰(zhàn)勝不了夏至那句“我喜歡你”,手隱藏在袖子里緊握成拳,遲遲沒有松手。
錢亞歲伸手想要扶掉她眼角的淚花,她還是第一次在他眼前落淚,他既開心又心疼。
他的手一點點向她靠近,只差一點,一點點,秋分退卻了,她偏頭躲過了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竟然有淚水,她居然在不知不覺中落淚了。
“哪位同學(xué)和我們回趟警局做個筆錄?”
“警察叔叔,我錄音了,證據(jù)在我手里,我和你們?nèi)グ??!?p> “我也去,他們是沖我來的。夏至,我哥他后背傷得很嚴(yán)重,你替我送他去醫(yī)院看看吧?!?p> 夏至點點頭,到現(xiàn)在還沒從這一系列事件中回過神。
秋分和錢亞歲跟著警察回了警局,因為有錄音作為證據(jù),而且這些小混混是慣犯,早就在警察局掛了名字,所以一切都很順利。
一個警察見錢亞歲傷得不輕,就拿了醫(yī)藥箱給他們,讓他們處理一下傷口。
“怎么我總是在幫你上藥?”
“說明我們有緣啊,我一有危險你就出現(xiàn)了?!?p> 秋分看他還能嬉皮笑臉地開玩笑,就知道他沒事。于是故意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唉唉唉,疼,能不能溫柔點?!?p> “看你還嘴貧?!?p> “開個玩笑,你別當(dāng)真啊,對了,你剛剛為什么哭?”
錢亞歲目光灼灼地盯著秋分,期盼她的答案。秋分故意避開他的注視,好像被他的目光燙到一般,臉也微微發(fā)熱。
“我害怕啊,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見識黑社會?!?p> “就這樣?”
“不然呢?”
“沒什么?!?p> 錢亞歲的眼眸低垂,目光黯淡,樣子有些失落。秋分看著他的側(cè)臉,一點點認(rèn)真地給他上藥,神情專注而溫柔。
“嘶!”
“弄疼你了?”
錢亞歲本來低沉的情緒很快被一陣清涼抹去,他偏過頭,秋分正給他的傷口吹氣,她的氣息撲面而來,他突然覺得一切煩惱仿佛都被這陣風(fēng)吹走了。
“不知道我哥他怎么樣了?”
“你哥?”
“給你講個故事吧,有關(guān)我和他還有我的姐姐錢白露。我出生的時候我媽媽就難產(chǎn)去世了。
我爸爸特別崩潰,一度陷入墮落,整日酗酒,那時我和我姐姐基本上住在小姨家,也就是袁仲春家。
從那時開始我們就一直在一起,一起上學(xué),一起玩耍,我們?nèi)齻€就像親兄妹一樣,可是后來一場意外把這一切都?xì)Я恕?p> 那天下午,我姐姐為了救他,獻(xiàn)出了自己的生命。她把他推出去,自己卻被卡車撞飛,她走的時候才17歲,正是最美的年紀(jì),卻再也醒不來了。
我至今仍然忘不了她躺在病床上蓋著白布的樣子......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的世界都塌了。
從小到大,只有她一直陪著我,照顧我,可有一天,她突然就不見了,再也不能對我微笑,不能叫我起床.....”
錢亞歲終于還是說不下去,聲音哽咽著控制不住地抽泣,秋分看著他眼角慢慢濕潤,她無力為他分擔(dān)痛苦,只能陪著他,聽他傾訴,任他哭泣。
她把手輕輕地附在他冰涼的手背上,無聲安慰他。錢亞歲捂著臉抽泣,過去的傷疤再一次隱隱作痛,他想這次是最后一次,他該走出過去的陰霾,開始一個嶄新的開始。
秋分握著他的手,希望能給他一些力量。我們無法對別人的痛苦感同身受,只能盡力體諒安慰。她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像小時候哄夏至睡覺一樣。
錢亞歲一震,轉(zhuǎn)身抱住她,緊緊地抱著她,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秋分感受到他深沉的悲痛,只能順順?biāo)暮蟊?,幫他緩解強烈的抽泣?p> “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其實我知道不關(guān)袁仲春的事,可我還是把我姐的死怪在他身上,讓他和我一起痛苦這些年。
我是不是很自私,因為我不知道該怪誰?只能把憤怒都發(fā)泄在他身上?!?p> 秋分心里五味雜陳,和聲道:
“不是的,即使你不怪他,他也不會原諒自己。我很高興你們終于從過去掙脫了出來。我想這大概也是你姐姐想看見的,因為你們都是她最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