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有你的那年（四）
又要到周末了。顧雯婕所在的業(yè)成中學(xué)都是每周星期五下午放學(xué)。星期六和星期天就讓學(xué)生自主在家學(xué)習(xí)?？墒穷欥╂际嵌嗝聪Ｍ芤恢弊≡趯W(xué)校里面。學(xué)校也算是她的一個避難所吧。
可是，她母親的避難所又在哪里呢？沒了她，母親更會被欺負吧。
顧雯婕收拾好書本，把書包放在桌子上。今天該她值日，她還要把講臺和黑板收拾干凈。肖成軒想著，又要過兩天才能夠看到她了，就決定留下來陪她一起打掃。
“沒事兒，你先回家吧，也就只是擦擦黑板和講臺而已?！鳖欥╂枷胫?，就這么點事兒，對于她來說簡直小菜一碟。
“哎，反正我回家也是打游戲，還不如發(fā)發(fā)善心幫幫同學(xué)，嘿嘿?！毙こ绍幵谌鲋e，其實他就只是想留下來和她多待一會兒。
“怪不得你的成績老是提不上去，你回家就打游戲，不是辜負了自己的努力嗎？”顧雯婕邊擦黑板邊說。
“所以啊，還要麻煩小顧同學(xué)多幫幫忙，嘿嘿?！毙こ绍庍呎f邊靠近顧雯婕。沖著她傻笑。
顧雯婕感覺到他的靠近，條件反射的退后了幾步，莫名感覺氣氛有點微妙。
“我還要怎么幫你，我都給你講過多少次題了，知不知道有句話叫作‘學(xué)而不思則罔’，你自己還是應(yīng)該花點功夫去思考的，別每次我一講完，你就忘了?！鳖欥╂家荒槆烂C的給他提建議。
“好，好，小顧同學(xué)別生氣呀，我一定好好用功?！毙こ绍庢移ばδ槨?p> “好了，打掃完了。我回去了啊。謝謝你今天幫我。”
“這就……要走了？”肖成軒認為顧雯婕不想回到那個冰冷的家，以為她還會多待一會兒。
“都打掃完了為什么不走，你想被門衛(wèi)爺爺關(guān)在學(xué)校里嗎？”顧雯婕笑他。
“那走吧，我送你?！?p> “你送我？你知道我的家在哪里嗎？我又不是找不到路。”顧雯婕覺得很奇怪，自從肖成軒換了位置之后，他就經(jīng)常找自己說話。顧雯婕心想，這人還真是自來熟。
“哦，那好，那你回去注意安全啊?！毙こ绍幙刹粫嬖V顧雯婕他跟蹤她的事，尬尷的撓了撓頭。
“嗯。”顧雯婕覺得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實在有點尷尬，拿著書包匆匆走出了教室。
顧雯婕在回家的路上一直想，這肖成軒是怎么了？今天突然說他以前認識我，還說要送她回家？難不成肖成軒對她有感覺？
顧雯婕心理早熟，對于這種青春期的男女之事，她還是有點感覺的，可是她絕對不相信肖成軒會喜歡她。
可能肖成軒是為了感謝她幫他輔導(dǎo)過作業(yè)吧。
但是，肖成軒可不是這樣想。他的確喜歡顧雯婕。他知道，顧雯婕回到家之后不會開心的。
他望著顧雯婕的背影，好想對她說：小顧同學(xué)，不要一個人回家偷偷哭哦。我會心疼的。
顧雯婕回到家，感覺肚子有點餓，就想找點東西吃。她走進冰箱，忽然看見冰箱后面的墻上貼著許多獎狀。有些已經(jīng)褪色了。
她想起肖成軒說的，他以前看到過她參加一個演講比賽，顧雯婕的目光在墻上來回游走，終于看到了那一張獎狀。她把板凳抬過去，站在上面把獎狀撕了下來。
獎狀上寫著：顧雯婕同學(xué)以‘做自己’為主題的演講榮獲第一名。特發(fā)此證，以示嘉獎。
顧雯婕看著這張獎狀，笑了笑。沒想到肖成軒記得那么清楚。
這時，家里的門突然被用力打開，是父親，他又跑出去喝酒了。
“你怎么又喝酒啊，都說了幾遍了，你為什么不聽啊！”顧雯婕看到醉酒的父親憤怒到了極點。
“你一個小孩子懂什么？給我滾開！手里拿的是什么？拿過來！”他看見顧雯婕手里拿了一個東西，以為是錢。
“我憑什么給你，酒瘋子！”顧雯婕忍無可忍。
“不給我是吧，翅膀硬了是不是？”說著，他便搶走了顧雯婕手里的獎狀。
“呵呵，獎狀？我還以為是什么!獎狀有什么用？能當(dāng)錢用嗎?”他邊說邊當(dāng)著顧雯婕的面把獎狀撕碎。然后醉醺醺的倒在了地上。
顧雯婕的力氣沒有她的父親大，她搶不過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獎狀被撕碎。
這一次她沒有流淚，更多的只是憤怒。
母親也下班回來了?？粗乖诘厣系母赣H，急忙去扶。
“媽，你管他做什么！他喝成這個樣子，你忘了他欺負你了嗎？”顧雯婕不懂母親。
“快來幫忙扶呀，你不懂，你父親以前不是這樣的。”母親對她說。
這樣的話，顧雯婕已經(jīng)聽母親說過無數(shù)次了。
母親告訴過顧雯婕，以前的父親對她十分好，不喝酒，也不抽煙。
“可是他已經(jīng)不是以前那個對你好的父親了，他不愛你了?！鳖欥╂伎粗赣H，十分揪心。
在顧雯婕讀三年級之前，她心中的父親都是溫柔的?？墒撬恢腊l(fā)生過什么事，父親突然性情大變，時不時的發(fā)脾氣。是因為酒喝多了的緣故?反正，從那時開始，顧雯婕就不再喜歡她的父親了。
“媽，我心疼你，父親已經(jīng)變了，他有時還會打你，你難道不失望嗎？”顧雯婕說著，淚流了下來。
“小婕，她是你父親?！?p> “父親？我沒有這樣的父親！媽，你離婚吧。你不用考慮我的感受，我實在受不了這樣的人了。你離婚，我不會怪你的?！鳖欥╂颊f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小婕，你父親只是喝了酒才會撒野的，你看，他清醒之后，不是對我也挺好的嗎？”
“媽！你不能因為他一次次的道歉，就一次次的原諒他。那樣，他只會得寸進尺！”顧雯婕越想越難過，她羨慕過班里的同學(xué)，因為他們的父母都很恩愛。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母親，她就為母親不平。
可是，母親就是太善良，她還依舊相信那個男人是愛她的。
顧雯婕每次流淚，都是因為太心疼母親。
顧雯婕不能讓母親再沉淪下去，她發(fā)誓，總有一天她要帶母親走。
顧雯婕回到房間里，擦干眼淚。母親安頓好那個醉酒的人，就進來抱住顧雯婕。
“小婕，別哭，媽媽會心疼的?！?p> “媽，我也心疼，我心疼你太善良，可是你的善良換來的是什么？每次你和父親吵架，我從來沒有看見你流過一滴眼淚，可是我知道，你心里比誰都難過，你只是不想讓我看見你哭，媽，你要是忍不了，我們就不忍。他真的已經(jīng)不愛你了?！鳖欥╂歼煅手鴮δ赣H說。
顧雯婕的母親輕輕的拍著她的背，什么話都沒說。窗外，夜色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