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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映面之晚來秋

第二十一章 但求心安

桃花映面之晚來秋 番茄小 3839 2020-03-10 00:20:11

  蒼涼的青石板街道上,一群家禽可謂席卷而過,聲勢浩大,好像吵醒了整座定州城。

  往日,因為害怕被人搶糧和越人的追殺,所以百姓都院門緊閉,居安自危。

  但今日,有數(shù)張惶恐樸實的臉孔扎破窗戶紙,有的是拉來指甲蓋寬窄的門縫,都一一向外探去。

  百姓向蒼天祈福,蒼天不應。

  又受越人殘酷管制,天高皇帝遠,連知府都被越人滅了門,又封了城,他們手無寸鐵,又如何向皇帝求助?

  正午十分的陽光特別毒辣,但依舊沒能驅(qū)散災荒帶給定州城百姓的陰影。

  于知晚與越爾廣、嚴崇義三人駕馬齊驅(qū),走的非常緩慢,馬的身子高出家禽群許多,看上去俊男秀女,與此場景格格不入。

  嚴崇義撇了撇嘴,歪著頭瞧著他們兩個貼的很近,不知道在說什么。

  偏偏這個時候這么嘈雜,讓他誤以為,他們是故意把自己晾在一旁。

  “再過一刻鐘,應該全都能安排到位。只是,有些擔心,萬一蝗蟲抱成團攻擊它們...”,越爾廣蹙起一雙凌厲的劍眉。

  “非也,古書有記載:禽蟲為蟲之甲,必有相克之道也?!保谥韮墒志o緊的拉住韁繩,凝重道,“可以說,如果這次還不能大滅蝗災,那只有采取最極端的手段了”

  越爾廣剛想問是什么手段,還未開口,就聽到前面不遠處,傳來一陣蒼老的吶喊聲。

  “蒼天有眼了!蒼天開眼了?。 ?p>  “禽蟲滅蝗,只聽傳言,而今,卻見真況!——妙哉”

  隨著吶喊聲,街道上大門打開的聲音,吱呀個不停。

  個個兒面色枯黃的男女老少,歡騰而出,皆是喜極而泣。更有老者,掩面痛哭。

  見此情況,于知晚心中有了些寬慰。

  聽到在經(jīng)過百姓身邊的時候,嚴崇義小聲喊,“吶!你們只說對了一半,這滅災,可有咱們戰(zhàn)神嚴西王殿下一半的功勞——”

  卻不成想,百姓忽而臉色一變,看著眼前這些身著中原服飾的人,疑惑道,“那這么說,嚴西王是在這里?他不是要謀反篡位?他不該是聯(lián)合越人來滅我們的?”

  嚴崇義索性下了馬,要好好的向百姓解釋一番。

  那日他拿著嚴西王的腰牌去通州和達州調(diào)遣人馬,那些知府的反應幾乎都是一樣的,說什么,傳聞嚴西王已經(jīng)領(lǐng)著虎衛(wèi)軍攻下了安陵城,如今正要勾結(jié)越人蕩平整個中原。

  嚴崇義是把嘴皮給說破也說不清,差點就被扣在那里,最后硬是搬出了十萬虎衛(wèi)軍,說:此次若不聽嚴西王差遣,明日便先屠了你這座城池!

  果然,大家都喜歡吃硬的?;⑿l(wèi)軍的名號,可不是白來的。

  于知晚一回頭,這才發(fā)現(xiàn)嚴崇義人和馬已經(jīng)見不到蹤影了。

  身前的禽群剛剛到田地的出口,便一哄而出,向著漫天遍野的蝗蟲就是一頓撲散開來。

  前仆后繼,煞有不達目的絕不罷休之勢。禽群剛剛放完,緊接著身后又傳來一陣地面的微震。

  正在眾人疑惑時,拐角處就出現(xiàn)了嚴崇義駕馬狂奔而來的場景,他拉著一袋已經(jīng)糟成粉末的玉米,大喊一聲,“開路!”

  緊接著,一聲牛的嘶鳴之后,馬屁股后面一群中大體型的家養(yǎng)家畜赫然出現(xiàn),宛如追著某種獵物,情勢如高山崩塌、大海波濤,難以阻擋。

  詫異間,一堆家畜,有牛、羊、豬、狗等等雜七雜八的生物從于知晚一干人面前呼嘯而過。

  還聽到嚴崇義又留下一句怒喊,“今日報蝗蟲之仇,見著有份!”

  “這......”合理嗎?

  越爾廣頓時也摸不著頭腦,看向同樣皺著眉頭的于知晚。

  二人轉(zhuǎn)頭看去,只見寬廣的田野里,家畜、家禽已然不分。

  還未轉(zhuǎn)過頭來,又聽一群人喊起話來,“老鄉(xiāng)們,此蝗災害吾等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有仇不報非壯年!”

  “報仇!”

  “沖啊!沖!”

  然后,又是一群拿著籮筐、漁網(wǎng)、破布等雜七雜八的老百姓蜂擁而上。

  于知晚像吃了苦瓜一樣,想攔又攔不住,伸出的胳膊又縮了回去,只好喊道,“伯伯嬸嬸,可要小心身體!”

  百姓的樸實團結(jié),在此刻,居然體現(xiàn)的十分感人。

  再次看去,田地上密密麻麻被占滿,人、牲畜、會撲騰的家禽。

  百姓們帶著仇恨咬牙切齒的揮身捕捉,恨不得把吃奶的勁頭都使出來。饒是半月來沒吃過一頓飽飯,這個時候也提著力氣。

  禽類中,雞群高昂著頭顱,有一口沒一口的啄著;鵝群同樣張開著翅膀,極為興奮,一口吞掉二三個,但總停停歇歇;而鴨群可謂是興致達到高潮,不僅一下都停不下來,而且還“上天入地”地毯式的搜尋目標,速度極快,又十分賣力,不到一刻鐘,一只鴨子周圍幾米之內(nèi),蝗蟲數(shù)目只剩寥寥。

  而牲畜類...

  好像,只有在搗亂。

  它們既不是肉食動物,也不屬于強攻擊型種類,宛如無頭蒼蠅一樣來回亂撞。

  “爾廣王子”,于知晚拍了拍越爾廣的肩膀,道,“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爾廣王子是否能夠做到——”

  “你說,我在聽著”

  越爾廣沒有收回目光,似乎是對此場景感到十分驚奇可嘆。

  于知晚似乎是有些躊躇,但又不得不說,“呃,不知道王宮米糧倉儲,夠不夠分給百姓們一頓簡飯充饑?”

  “你是說給他們?”,越爾廣確認道,“這里至少有千余百姓,恐怕...”

  他凝神片刻,忽而拍了拍胸脯,抬腿上了馬,道,“放心吧,這件事我來辦,就等傍晚時候一人發(fā)些口糧”

  之后便策馬向王宮的地方去了。

  嚴崇義剛走到這里,于知晚便忽然想起什么,抓著他的手臂道,“替我安排一下這里,需要有人當值,有要緊情況及時去找爾廣王子”

  “那你要去哪里?用不用騎馬帶你去?”嚴崇義頓了一下,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于知晚這個時候已經(jīng)疾步跑出了一段距離,喊了聲不用,便也向王宮的方向跑去。

  只忙著這邊的事情,卻把昨天的事忘得一干二凈。

  看日頭,已經(jīng)快到午后申時了。

  而現(xiàn)在嚴屹訣應該還在王宮的天池中進行天圣沐浴,馬上就要到播撒圣水的環(huán)節(jié)了。

  倘若自己不知道這件事也就算了,可是,既然知道了,如果不去做的話,難免會不心安。

  于知晚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匆匆趕往天池。

  聽大巫師說,播撒圣水時,是要嚴屹訣坐在步攆上,圍著王宮的宮殿灑上一遍。

  最后要播撒圣水的人將剩余的水存封起來,然后親自送到最高處——越王的八角宮殿的頂角之上,等到來年拆封使用。

  如果有人真的要謀殺他,只有這兩個機會:第一,在播撒圣水的途中,趁亂出手;第二,在封存圣水的至高處,制造意外。

  “嚴屹訣——”,大約三刻鐘之后,于知晚就正站在天池對應的圓形石拱門門口。

  眼前,嚴屹訣上身赤裸,下身著半身白綢褲,正從池水中站起身來。

  陽光下,晶瑩剔透的水珠滾過他的肌膚,將一副好身材襯托的尤為性感。

  于知晚搖搖頭,迫使自己清醒,可遠觀望去,天池臺下的那些大越少女,哪個不是眼冒桃花?

  就連昨日見得越爾沁也捧著下巴,一副癡笑的模樣。

  這人們跪拜天神的心思根本就不單純!

  嚴屹訣向于知晚望過去,一雙丹鳳眼意味深長。

  隨即,他就被大巫師攙著,上了步攆,前后共有十六人抬著,越人男子也皆是赤裸著上半身,下身卻著黑色的綢褲。

  貼近步攆,還有四個男子推著一口大缸,里面正是盛著嚴屹訣剛泡完的水。

  看樣子,他們的方向應該是自西向東,從西門出,轉(zhuǎn)到西南門,而那里,正好是一個閑時練兵的練兵場!

  “等等!”于知晚追在步攆后面,大喊一聲。

  大巫師側(cè)目打量她一番,揮手叫停,“中原神女?此次有何賜教?”

  遠處坐席中的越王與王后、以及眾位美人一時間,都向這邊看來。

  “你,今日我大越天圣之日,你又來搗什么亂?”,越王低聲道,臉上明顯不悅,“來人吶,她擾亂法事秩序,拖下去神鞭伺候著——”

  “我...”于知晚剛要說,身體就被越人架起來就往外拉。

  “住手!”

  就在此刻,越爾沁從眾人中站起身來,向越王求情道,“父王,你還未問清原由,萬一她有什么大事要向你稟報呢?”

  “呵,她?”

  越王嗤笑一聲,身旁坐著的烏托亞更是鄙夷不已。

  唯獨有與越王、烏托亞二人同坐高位的王后,神情緊張的看向越爾沁,好像在責怪她多管閑事。

  越王似乎感覺到什么,挑眉低沉道,“王后,你越來越教子無方了...孤要的只是一個繼承王位的兒子,女兒在孤的眼里,可不占多大分量——”

  “不,沁兒,你不能動她——!”,王后一下子就有些端不住,緊咬著唇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端莊一些。

  烏托亞正要取笑她,便聽于知晚道,“越王,爾沁公主還真的說對了!我來給大家送蝗災的捷報來了!”

  聽及此,越王化鄙夷為驚奇,不自覺站起身來,“當真?蝗災可除?”

  “越王盡管派人去查探,明日一早,蝗蟲數(shù)目在方圓數(shù)里之內(nèi)定會減半”,于知晚說話時,故意掃視了一眼嚴屹訣的表情,卻看到他仍舊不為所動,不禁有些失興。

  “好!好極!”,越王走下高座,一手搭在大巫師的手背上,顫抖道,“如此說來,這神托之身、這借天神之福都是真的!那孤——,得之這些,便是距離一統(tǒng)天下不遠矣!”

  說罷,眾人有模有樣的跪拜道,“大王威武,天下一統(tǒng)——”

  越王哈哈一笑,變臉如翻書,道,“說罷,你想要什么獎賞?今日孤王心情好,且成全了你!”

  于知晚挑起柳眉,整了整衣袖,站正道,“我要在七日后的天圣宴會上,編奏中原舞曲”

  說話間,嚴屹訣的平靜的目光向她投來,而于知晚的目光則投向了高座上的王后。

  于知晚解釋道,“一來,我想把中原舞曲傳承在大越人面前展示;二來,我也算是閑來無事,湊湊熱鬧,為大王祝賀統(tǒng)一大業(yè)!”

  最后半句頗入越王的耳朵,他極其爽快的答應了。

  又聽于知晚道,“巫師大人,這滅蝗承借的乃是神托之身,我想,如果要神氣不斷綿延的話,我應該在滅蝗期間都待在嚴,呃,嚴將軍身邊...”

  嚴屹訣打斷她,“不必,平添麻煩”

  “不,她說的極其有道理!”,大巫師肯定道。

  于是,于知晚就成功的走在步攆的另一側(cè)。

  而嚴屹訣則是半句話也沒說,冷淡的好像陌生人一般。

  忽然,腿上一濕,就見嚴屹訣若無其事的收回沾了水的手,繼續(xù)播撒。反復如此,于知晚的下半身就快要濕透了,終于忍無可忍。

  “我好心來幫你,你就這樣對待我?”

  “哦?”,嚴屹訣滿不在乎,“你幫我什么?幫我浴后更衣?”

  “有人要在今天暗殺你——”

  嚴屹訣的手戛然而止,抬起如刀鋒刻畫般的臉,輕笑,“所以,你幫我什么呢?”

  “我...”于知晚頓住,一時間還真的不知道如何幫他。

  “那就算我自作多情了唄!”

  嚴屹訣恢復播撒的動作,又問,“怎么忽然想要在這里跳舞?是中原大地不夠你表現(xiàn)的嗎?”

  赤裸裸的挖苦!“又不是我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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