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棱星狀的細密雪刃冰寒中透露著嗜血的意味,連成兩條帶狀封鎖韓休的去路,逼近他時,又分出五指樣的巨手之形,帶著十足殺意向韓休抓去,想將他切個粉碎。
韓休見生路被阻,連忙以線織成一張細膩的網(wǎng),把周身圍繞起來,借此將巨手阻隔在外。
巨手狠狠捏下,卻難以將裹著韓休的網(wǎng)捏碎,史星漢借著云扇的聲音低聲說著,話音自遠處傳至耳邊:“咦,你的龍脈具象化后竟然是線的形狀。特意壓縮龍脈提升線的韌性和硬度么,不錯?!?p> 韓休不置可否,一聲不吭,暗暗叮囑自己對扛著眼前不斷消耗自己龍脈的巨手,心思卻不可抑制地飄向后方的韓天釀身上。
眼神波動間,手上結網(wǎng)的速度慢了下來,巨手有所感知,甫的加大力度,韓休周身的網(wǎng)隱隱有碎裂的趨勢。
“怎么,擔心韓天釀嗎?我既然此刻能分神來阻攔你,想必你也該知道他此刻的下場了吧?!痹粕仍捳Z中帶著嘲弄,“以他的能力,做到這種程度已經(jīng)不錯了,你很快就要去陪他了!”
韓休猛的一震,雖知云扇此刻被史星漢操縱,她的話并不可信,但是聽聞她言語中透露出父親韓天釀已死的消息,仍舊難免有一瞬的失神。
就在這失神的剎那,云扇詭異的低哼笑了起來,道:“真是一出父慈子孝的好戲!”
伴隨著聲音響起,落于劣勢的網(wǎng)立刻被撕出一道巨大的豁口,隨之寸寸碎裂,點點消弭在周身空氣中,韓休徹底暴露在巨手之下。
巨手毫不遲疑,立刻捏向韓休,眼看就要被雪刃撕成碎片,韓休卻已經(jīng)來不及再織出一道網(wǎng)阻攔,千鈞一發(fā)之際,一片綠色的光飛速劃過眼前,直直撞在巨手上,將巨手阻攔下來。
綠光沿著巨手蔓延,雪刃被一點點溶解,化作點點滴滴的水,攤落在地面上。與之伴隨的,是身后有人極速接近的烈風聲,和令人熟悉且安心的氣息。
“休兒,我尚且無事。趁星漢將注意力轉移到你身上的時候,略施小計將他困住了。只是只能困住稍許,趁這段時間,快跑!”韓天釀氣息紊亂,衣著狼狽不堪,一副經(jīng)歷了一番苦戰(zhàn)的樣貌,臉頰上被劃破的傷口處滑落一道赤紅的血漬。
“爹,你……”
韓休剛一開口,云扇的聲音自城上當?shù)难┤性浦袀鞒?,道:“韓休,既然你不愿意束手就擒,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愿意走這一步棋,是你們父子倆逼我的!韓天釀,你護得了韓休,護得了全城嗎?!”
她的話語傳遍了城中各處,落入城中每個人的耳朵里,成了不同的意味。
被升上天空的雪驚得心存疑惑的城中眾人,此刻聽聞云扇的聲音自雪中傳出,更是詫異無比。
作為驚蟄城學院里出的天才,云院長的獨生女,云扇從來是城中無人不識的存在,羨慕有之,妒忌有之,卻從來沒有過像此刻一般的畏懼。
冰雪之流的術法在脈絡中可謂冬領的標識,冬領在消失后的十數(shù)年內(nèi)早已背上叛徒的罪孽,如今時隔十六年的雪重現(xiàn)驚蟄城內(nèi),而操控者卻仿佛是那個從小就在眾人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天之驕女,何等不寒而栗!
此刻,城內(nèi)的脈絡眾人心中,難免會冒出一個質疑——難不成,云扇是被冬領同化了,從來的春屬性才會使得出冬領的術法嗎?
“云扇!是你吧!你殺了那么多人,甚至連隊友都殺,此時又要做什么?!我真是看錯了你,枉費我對你的一番好意!”
一道聲音自城中廣場上傳出,正是先前目睹了云扇在村中所作所為的朱南,正滿臉憤怒地注視著天空。
“糟了!”知道實情的韓休乍一聽聞,頓知不妙,“史星漢要把這些都扣在云扇身上!”
果不其然,他隱約感受到一道道隱在房屋后不善的目光戳向上空,甚至有人冒險走上街頭聲討著云扇,要她為自己的暴行做出解釋。
云扇冷哼一聲,雪刃云的邊緣處開始松動,數(shù)片細弱的雪花湊作一片薄刃,鋒利的邊緣處泛著詭譎的藍光,帶著烈風聲向街上的人襲去。
接連有數(shù)人倒地,大片的血跡自身軀下蔓出,雪刃眨眼間已取了數(shù)人性命!
隨著一片片驚呼聲響起,眾人才知道云扇要做什么,只是一片雪刃就已令人難以阻擋,此時云正緩慢蠕動著,大片大片凝結而成的雪刃紛紛揚揚落下,從天空中飛舞著劈向地面。
純白的雪刃仿若放大版的雪花,邊緣的藍色掩映,無風舞動,或是切過人的身軀,帶出一絲血線,或是劃過堅實的墻壁,引發(fā)一片坍塌,它們重復著死神一般的收割,不出片刻就盡數(shù)被血染紅。
鼻尖充斥血腥味,韓休擋下數(shù)道襲向自己的雪刃,看著殘破不堪的城鎮(zhèn),心中的怒火被徹底點燃。
史星漢,你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