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圣僧和梵清惠、寧道奇運起輕功身法,施展出當今武林罕見的飛縱之術,腳尖在宋家山城的屋頂、樹梢等各處輕輕地一踏,就能夠飛出二三十米,這速度已經(jīng)遠遠的超過了草原上的良駒,而且剛來高去,面前沒有任何障礙物,不到半刻鐘,就從碼頭趕到了接近宋家山城盡頭的地方。
這個時候因為警戒的哨聲而行動起來的宋家山城內(nèi)部士兵,還沒有能夠搞明白闖入者到底處在什么位置。
不過等他們趕到了接近磨刀堂的地方,守在那附近的宋智,宋魯?shù)热司涂吹搅怂麄儭?p> 這樣的功夫,這樣的組合,讓人很容易就能認出這六個人的身份。宋閥的人在考慮這些人的來意之前,先就感受到了一點不滿。
他們這樣直接闖入宋家山城,可以說是十足的輕視。不過最近皇帝對佛門下手,佛門說要獻上傳國玉璽,現(xiàn)在雙方都到了宋家山城,這些可以延伸出錯綜復雜的關系,宋家人也稍微可以理解佛門的失禮,沒有直接開口責問,也不上去迎接,就當沒看見他們。
韋公公老神在在的,也對那六個人視而不見,心思都系在磨刀堂里面。
四大圣僧等人稍微有些尷尬,卻不愧是佛門練出來的,面色如常,相互示意一下,梵清惠就上前去準備跟宋智等人打個招呼。
不過這六個人剛一在大街上站定,磨刀堂的大門就緩緩打開,在場眾人視線都被吸引過去。
楊廣從磨刀堂里走出,身上纖塵不染,新制的華貴衣袍連一點褶皺也沒有,就好像只是在里面喝了杯茶就又走出來。
宋智宋魯臉色一變,等看到宋缺和石之軒跟著楊廣走出來,也都是安然模樣,才勉強放下心來。
只是,這三個人進去的時候各有各的節(jié)奏,如今出來,楊廣在前,后面兩人亦步亦趨,已經(jīng)分出主次,這堂中一戰(zhàn)的結(jié)果如何,自不必多說。
梵清惠目光落在宋缺身上,神色微怔,又迅速移開視線,仔細打量著那個頒下限寺令的皇帝。
其實多年前中原還沒有平定的時候,佛門中是有人親自見過楊廣的,并且有過仔細的觀察和記錄。可現(xiàn)在佛門五人和寧道奇看到這個意態(tài)從容,仿佛連宋缺都成了陪襯的皇帝,卻都只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個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深淵。
梵清惠跟宋缺之間有舊情,而佛門四大圣僧加上一個慈航靜齋,就可以代表整個佛門主流,潛在的勢力也很是龐大,所以,他們這一行人本來于公于私都是有足夠的籌碼打動宋缺的。
可是,楊廣來得比所有人預料的都早了半天。
因為這半天的時間差,在梵清惠和四大圣僧他們趕到的時候,嶺南宋家山城這里的事情,居然已經(jīng)展現(xiàn)出了一種塵埃落定的態(tài)勢,讓佛門中人著實摸不透底細,如此一來,與宋閥有關的許多算計就不能輕易使用,以免適得其反。
而這樣一來的話,他們原本說是要趕往洛陽,卻轉(zhuǎn)向來了嶺南這件事就很尷尬了。
楊廣停步,目光隨意掃過那六個人,道:“這幾個僧尼道士,是鎮(zhèn)南公的客人?”
宋缺看了一眼四大圣僧,目光在梵清惠身上多停留了一下,更多的注意力卻給了寧道奇,眼神里沒什么多余的感情,淡然道:“這幾位不速之客都是大名鼎鼎。乃是慈航靜齋之主梵清惠、散人寧道奇、禪宗道信大師……”
宋缺開口介紹,梵清惠他們六個也就順勢以佛門道門的禮節(jié)向楊廣行禮。
“原來是他們?!睏顝V說道,“我好像記得,有幾個和尚尼姑說是要獻上傳國玉璽。傳國玉璽何在?”
梵清惠道:“傳國玉璽,仍在眾人護送趕往洛陽的途中,貧尼等人因為聽說陛下圣駕在此,特地先行一步,趕來面圣。”
其實是因為傳國玉璽靠得太近會不定時干擾武者真氣,梵清惠他們沒敢隨身攜帶,讓手下的人保護著隱藏在一個秘密的地方。
“看來你們對護送傳國玉璽這件事情不夠盡心啊?!睏顝V仿佛隨口一言,道,“你們這么急著見我,不必想,又是要為了佛門求情嘍?!?p> “陛下圣明?!鄙聿母叽蟾墒莸募蜗榇髱熼_口,道,“貧僧等人此來,正是要勸陛下收回成命?!?p> “放肆。陛下金口玉言,豈能朝令夕改?”石之軒出聲喝斥。
楊廣看他一眼,心道:這角色融入的很快嘛,也對,畢竟是老演技派了。
嘉祥大師壽眉一跳,道:“這位施主,若是貧僧沒有看錯的話,似乎是武林中惡名昭彰的石之軒?”
“血口噴人?!笔幃斨娙说拿嫖⒄{(diào)面部五官,變回裴矩模樣,都不用袖子遮擋一下,理直氣壯道,“本官裴矩?!?p> 在場的宋家手下和楊廣帶來的禁衛(wèi)軍士兵似乎都看呆了,韋公公不知在想什么,宋魯卻幾乎想把一聲無恥罵出口來。
楊廣也是微訝,凝眉想道:這個性格現(xiàn)在是像邪王,還是像裴矩,不會是因為在緊要關頭被我打傷,性格有些放飛了吧?
嘉祥大師閉眼閉嘴,一派不屑與爭姿態(tài)。
帝心尊者聲音雄壯,接著說道:“陛下,耕種之事是不凈業(yè),自有老農(nóng)去做,實不該逼迫佛門弟子參與,壞了善果修行。而鑄造佛像的錢財都是虔誠信徒所捐,只為供奉佛陀,彰顯誠善,累積陰德。熔佛鑄錢,實在是枉顧了天下善信的真心,輕踐了百姓的虔誠。更是褻瀆佛法,絕非明君所為。陛下當另修旨意,以慰諸天佛陀與天下百姓?!?p> 帝心尊者這一番話說的比嘉祥大師還要強硬,卻幾乎要把楊廣給聽笑了,實在是跟西方某一個時期的贖罪券有異曲同工之妙。他也懶得爭辯錢財是不是能買來功德,只道:“佛門信徒還代表不了百姓,你們該要記住,在佛門弟子這一重身份前面,你們也是大隋子民,與其他百姓無異,若無功于國又不事生產(chǎn)的,以后這樣的人,在大隋只會是一個身份——乞丐!”
“哦,對了。其實還有一個身份?!睏顝V食指點了一下額頭,就像剛想起來,“牢里等死的犯人,也是可以享受幾頓免費食宿的。你們,要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