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瞧著面生啊……本店的靴子,公子可有中意的?”
謝柄文走入一家店,店家忙著招呼。謝柄文心想:這西涼民眾,倒是和善。隨即將腳上的舊靴子脫下來道:“照此尺碼,來兩雙上好的的來……”
店家一聽,緊幾步來道謝柄文面前,撿起靴子一瞧,神態(tài)略一冷淡,隨又笑道:“公子是來西涼省親?”
“嗯?”謝柄文道:“你只管賣你的靴子,何故問這問那……”
店家又一笑,轉(zhuǎn)身取了兩雙靴子遞于謝柄文,道:“公子……二十兩……”
“你怕是誆我了吧?”謝柄文抬頭道,“我昌城此等官靴,八十文便頂了天了……店家你可是欺生?”
“公子莫怪,我大西涼國的靴子,賣于昌城公子,便是這個價?!钡昙以幮Φ馈?p> 謝柄文心想:“這明擺著訛我北國之人……可大哥沒有新靴子自然不行?!眳s又轉(zhuǎn)念一想,“顧大哥若遇此,定不會讓他占了便宜……”
當下眼珠子一轉(zhuǎn),道:“店家,多少都無妨,只是我腰里這銀子,原本它姓長纓幫……不知我那歐陽岳歐陽伯伯知道,在下花二十兩銀子買了你的靴子,會不會怪罪……”
“喲喲喲,公子不早說……小的眼拙……眼拙啊……三十文,三十文即可……”店家聽了,忙陪著笑臉道。
謝柄文蹬上新靴子,踩了兩踩,跺了又跺,指著店家道:“算你識相……趕緊將這雙包好,本公子還有事!”
當下付了錢,大搖大擺地離開。
謝柄文便走邊思忖:“看來要在這里吃得開。還得仰仗長纓幫的大名!”
思索間,走進一家客棧,摸出一錠銀子朝柜臺一砸。“咚”的一聲,便喚出一個肥頭大耳的男子。
“怠慢了怠慢了……”胖男子滿臉堆笑道,“公子盡管吩咐,在下這客棧,銀子說話最中聽……”
謝柄文招招手道:“你過來……”
胖男子點頭哈腰湊到謝柄文身前。
謝柄文低聲道:“長纓幫辦事……你上點心,速為本公子備干草三車,桐油一缸,運往……”謝柄文又壓低聲音,“運往西涼皇宮外?!?p> 胖男子一驚,卻又笑道:“皇宮要這干草何用?”
“你只管照辦,多余的話……讓它來說!”謝柄文又自腰間掏出一錠銀子,“它說的你可否聽清?”
胖男子只差要給謝柄文跪下磕頭,這兩錠銀子,足夠買下他這家客棧了。
“聽清了聽清了……一間上房,好酒好菜……莫說三車干草,三十車也給公子弄來!”
“去吧,給你半個時辰,本公子歇會去!”謝柄文昂首走進客房。
顧北也昂首走進了西涼王的大殿,盡管腳下靴子有點難受——爬三界山當真費事,更費靴子。
“北國特使顧北,叩見西涼王……”顧北朝大殿正中的西涼王跪行大禮,朗聲說道。
“平身……將詔書呈上!”西涼王一國之君,不怒自威。
“并無詔書!”顧北道。
“無詔使臣,多是奸細……拖下去斬了!”西涼王淡淡說道。
殿內(nèi)禁軍齊呼:“遵命!”說罷上前便要捉拿顧北。
“西涼王果真如此嗜殺如命……”顧北笑道,“待草民將話說完再殺不遲!”
西涼王一抬手,禁軍松開顧北。
只聽顧北道:“大王,眼下我北國三十萬大軍屯兵河界,奸細自然得小心提防。在下不巧也趕上了這檔子事,活捉了西涼國一探子,陳元帥命在下前來,與大王您商榷商榷……這探子名叫長纓!”
西涼王虎軀一震,差點拍案而起,卻又生生忍住,大笑道:“哈哈哈……此事怕是陳元帥多疑啦……寡人派探子前往元帥大營,寡人為何不知,爾等可知情?”
西涼王詢問殿內(nèi)文武官員。
“稟報大王,臣等皆不知這使臣口中,叫長纓的探子?!币晃墓倩胤A道。
“既然如此,寡人免你一死,回去告訴陳元帥,往后切莫以此等小事,煩擾寡人?!蔽鳑鐾醯?。
顧北淡淡一笑,道:“大王,此探子女扮男裝,相貌俊俏,眉心一粒觀音痣,左手掌心亦有一痣……不知大王……”
西涼王一聽,心尖一抖,沉聲道:“眾愛卿且退下,有事明日稟報!”
“臣等告退……”眾人齊齊退出殿外。
“近前說話!”西涼王目光如炬,召顧北上前。
“謝大王……”顧北從容上前。
“寡人問你,此人現(xiàn)在何處?如有半句虛假,寡人叫你有來無回!”西涼王咬著牙關(guān)說道。
“如此說來,大王是識得此人咯?”顧北道。
“寡人問話,你老實作答,方能保住性命?!蔽鳑鐾醯馈?p> 顧北道:“大王,在下的性命,還由不得大王裁決!一個時辰后,在下要出不得這宮門,大王將看到兩樣?xùn)|西!”
“何物?”西涼王道。
“一是大王這宮門外,火光大起。二呢,宮門大火,自會有人遠遠瞧見,這長纓便……人頭落地!”顧北緩緩說道。
“放肆!”西涼王怒喝一聲,“西涼皇宮,容不得你造次!來人……速速去察!”
“遵命!”
顧北一拱手,退于側(cè)旁,心忖道:“柄文啊……大哥的性命便是交給你了……”
片刻間,有人匆匆來報。
“報……大王,宮門外,確有一北國刁民!”
西涼王皺眉,問道:“為何不帶來?”
“啟稟大王,此人躲于數(shù)十車干草之后,我等無法靠近?!?p> “為何?”西涼王道。
“干草之上,皆以桐油澆透,我等稍有靠近,此人便手持火折,欲縱火宮門?!?p> 西涼王一聽,火冒三丈:“何不以弓弩射殺?”
“回稟大王,此人陰險狡詐,藏匿于運草車下,不曾露頭,弓弩手難以一擊致命?!?p> 西涼王一聽,怒道:“北國刁民,寡人這就殺你……”說罷自身旁抽出一柄寶刀,架于顧北項上。
“大王,在下若是怕死之人,怎敢獨闖西涼大殿?大王若不顧那長纓死活,在下的腦袋,送與大王又當如何?”顧北說罷,將頭微微一側(cè),迎向西涼王的刀刃。
西涼王卻將寶刀移開半尺,哈哈一笑道:“公子頗具膽識,倒讓寡人中意!賜座!”
顧北笑著坐下,緩緩道:“謝大王……在下此次前來,卻是替天下蒼生,來求大王來的!”
西涼王道:“噢?”
他此時還在擔(dān)心公主長纓的安危,不想顧北卻出此言,便問道:“不知公子來求寡人何事?”
“稟告大王……師傅獨隱山人曾明示弟子,萬念當以蒼生為重,故貴以身為天下,愛以身為天下,方可寄天下,可托天下,亦可掌天下……”
“慢!”西涼王打斷顧北:“你……是獨隱山人弟子?”
“正是,在下姓顧名北,師從獨隱山人……”顧北頷首說道。
“哈哈哈哈哈”西涼王大笑道,“哈哈哈,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哈哈哈!”
顧北愣住了,拱手道:“大王這是何意?”
“哈哈哈……不愧為山人弟子,膽敢只身獨闖寡人大殿,還要放火焚燒寡人,哈哈哈哈哈……”西涼王眼淚都笑出來了。
他來到顧北身邊,手扶顧北肩膀,笑著說道:“寡人真是老啦……寡人早該猜到,這天下還有誰敢在寡人的宮門口放火!顧北……顧北……哈哈哈……”西涼王當真笑得停不下來了。
顧北連忙跪下:“在下不知大王乃師傅故交,多有得罪,還請大王責(zé)罰……”
西涼王笑著扶起顧北,道:“無妨無妨,寡人今日見你,這顆心也總算踏實了……快說,長纓這瘋丫頭現(xiàn)在何處?”
“???”顧北沒想到真有長纓此人,他先前只是猜測,既然連敬長老他們都對小福星恭敬有加,想必小福星定是長纓幫舉足輕重之人,便以此為籌碼,來和西涼王談判。
“大王說的長纓,可是小福星?”顧北說道,又轉(zhuǎn)念一想:這小福星,是我給她起的名號,西涼王哪里知道?如此一說,這小福星定是長纓無疑了。當下改口道:“大王,長纓現(xiàn)正趕往西涼,明日便到?!?p> “好好好……來人,設(shè)宴!”西涼王喝道。
“大王……不好!”顧北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