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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刀記

第六張 失望的楊父

樸刀記 賦揚 3348 2020-02-18 23:48:03

  “當啷!”

  孫萬和把刀掉在地上。

  “什么,他倆碰著馬匪了?”孫萬和大驚,“我兒子跟小帆人呢,他倆沒事吧?”

  “什么碰著馬匪,是在大荒山里見著馬匪了。”楊文錚直感覺跟他說話有些費勁,“兩人都好著呢,剛在我家吃的飯,現(xiàn)在在家里玩呢!我沒讓他倆亂跑?!?p>  “喔!那你狼嚎什么呀,大晌午的嚇我一跳!”孫萬和知道兒子倆人沒事后,頓時放松下來。

  彎腰把刀撿了起來,又低頭繼續(xù)著手上沒忙完的活,從刀架上換了一把鋒利的尖刀,認真的在案板上剔著骨頭。

  “老楊,還有啥事?孩子們沒事,還在這干啥?你不回去歇著!”

  孫萬和見他還杵在那里,有點摸不著頭腦。

  “老孫!倆孩子說,在山里見著有人在采私礦?!睏钗腻P臉色難看的道。

  “什么?又有人來采私礦?大荒山北邊那個山坳,就被不知哪來的龜兒子給挖塌了,幾十年都沒有恢復過來,怎么還有人敢來,他們是長了幾個腦袋啊!”孫萬和氣呼呼地,一把將手中尖刀摔在案板上。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因為山地種植糧食艱難,賦稅的壓力又橫在心頭,鎮(zhèn)民們都視長有草藥,盛產(chǎn)動物毛皮的大荒山為衣食父母,覺不允許有人破壞。

  別看孫萬和在這里賣著豬肉,可是家里一半的收入,都是靠自己媳婦上山采藥,辛苦得來的。

  就在十幾年前,有一伙人在大荒山北邊的山坳,私自開礦,走了之后附近坑坑洼洼,滿目狼藉,那處長有一種珍貴草藥的絕佳生長地,也被整個破壞,草藥也被一下子絕種。

  據(jù)鎮(zhèn)上的人說,前年夏天大雨,山坳那又發(fā)生了一次塌陷,還掉進去兩個采藥下山的婦人呢。

  所以在荒石鎮(zhèn),最遭恨得就是有人破壞山脈,私自采礦。

  楊文錚把事情經(jīng)過告訴孫萬和之后,就直聽他嚷嚷的也要一塊去。

  “你上次喝酒,說在什么勞什子門派做過外門弟子,學過幾年輕功,真的假的?”楊文錚臉色一正,接著問道。

  “噓!小點聲兒別讓人聽見了。”孫萬和左顧右盼,神秘兮兮的說道。

  “你過來,我跟你說?!彼谀沁B連擺著手式,讓楊文錚湊近一點。

  楊文錚向前兩步,嫌棄地看著他滿是油污的皮裙,皺著眉頭道:“你趕緊的,有屁快放!搞得挺神秘的?!?p>  旁邊根本沒別人,說話還這么神秘,一天天的,都不知到底哪兒要緊!

  “我跟你說啊!”孫萬和把手搭在他肩上,臉慢慢的附過去,在他耳邊說道,“我跟你說了,你可千萬別傳出去啊,連我親兒子,我都沒跟他講?!?p>  “什么兒子都沒講,就給我講了?”楊文錚側(cè)目怒視過去,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孫萬和不以為意,正說得入神:“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候……”

  聽了老半天,楊文錚才聽懂怎么回事。

  原來,早在孫萬和年輕的時候,曾經(jīng)在外面闖蕩過幾年,更是拜在一個叫青龍門的幫派,在那里做了三年多的外門弟子。

  那時候他還沒這么胖,因為在輕功上面有些天賦造詣,成了整個外門腿腳最快的弟子,在一次門派血拼里,青龍門不敵對方勢大,最后落得門派被毀,門眾四散逃跑,孫萬和那時作為一個外門弟子,于大局無足輕重,人又跑的滑溜,對方懶得去吃力不討好,最后他就成了為數(shù)不多的漏網(wǎng)之魚。

  為了徹底告別以前的打打殺殺,他沒有將自己的事情告訴家里人,也沒想報仇什么的,只想以后跟家人好好生活,誰知上次跟楊文錚喝了一次酒,不知咋回事就給吹噓了出來。

  不過,楊文錚看著他現(xiàn)在這個身格,也不知道當年的功力還剩下幾層。

  “還是真的呀!”楊文錚著重在他體格上看了兩眼,含糊的道:“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yī)吧,現(xiàn)在還能不能跑起來!”

  “老楊,你瞧你說的啥話?我也就比原來胖了那么一點兒,功夫還剩下七八層呢!”孫萬和說著,又掰著手指頭算了一下,“大的我不敢說,如今情況下,一口氣跑死兩匹馬還是稀松的?!?p>  楊文錚聽著,聽著,心里直有些突突,總覺得有些不靠譜,不管了,有一個算一個吧,這種事情估計去的人不多,多一個人多一分照應!

  “那行,你抓緊收拾一下,我們一會兒在鎮(zhèn)上的牌坊見,我再去找?guī)讉€幫手,咱們就走?!睏钗腻P丟下一句話后,就向下個要去的地方奔去。

  鎮(zhèn)上他還有幾家,交情不錯的獵戶,現(xiàn)在要趕緊過去看看在家沒有,他們能不能幫忙一塊去,到時候確定了馬匪的人數(shù)和地點,就回來報官。

  讓他大失所望的是,在找到他們,說了具體詳情之后,平日里,一個個錚錚鐵骨的漢子,到這個關頭全都退縮了,不是借口身體不適,就是推說妻子管的嚴,無能為力。

  任是楊文錚苦口相勸,循循善誘,對他們講出,榮辱相生,休戚與共的道理來,也是絲毫不動搖松口。

  楊文錚知道,他們應該都是怕了馬匪可能的報復。

  誰又不怕心狠手辣的馬匪呢!

  但總要有人出頭,這個怕,那個也怕,也就沒人管,沒人主持公道了,那以后大荒山還能完整多少?

  心下沒轍,只好又去找管轄荒石鎮(zhèn)的賈里正,來到他府上的時候,楊文錚把事情原尾說與門房,煩請他過去通稟。

  “吱嘭!”

  門房拿眼神瞟了楊文錚一眼,磨蹭了半天,見這大漢還是沒有要給辛苦錢的意思,只好心不在焉的關上大門,進去通報了。

  楊文錚連著跑了幾個地方,這一停下來,頓時覺得心力交瘁,有種四肢被抽空的感覺。

  就近在臺階上,找了塊干凈的地方,坐了過去。

  剛歇了一會兒,他向大門處望了望,覺得差不多該來人了。

  就在這時,他隱隱約約聽到里面?zhèn)鱽碣Z里正的聲音,以為是他過來見自己了,就趕緊起身來到了門口。

  “吱呀!”

  木門從里打開。

  門房向外看了看,沒想到楊文錚就在正門口站著,下意識的縮了下脖子。

  “楊獵戶!老爺不在,你再去別的地方找找吧!”門房把門開的極窄,露出來頭不耐煩的道。

  “怎么可能!我剛剛都聽見賈老爺?shù)穆晝毫耍 睏钗腻P聽了門房的話,不信的皺著眉頭,“哎!賈老爺,賈老爺,我聽見你的聲音了,我有事情跟說,大荒山有人私自采礦,你不派人去看看嗎?”

  “那可是祖宗留給我們后輩的基業(yè)呀,不能讓他們私自采礦,肆意破壞山體??!”

  楊文錚知道賈里正就在木門后面,便在門口昂首大喊道。

  此時門后,正有一個銀發(fā)老頭,衣著講究,精神矍鑠,靜靜地站著不出聲。

  聽著楊文錚在外面喊個沒完,隱蔽的踢了門房一腳,示意讓他趕快攆楊文錚走人。

  “楊獵戶,都跟你說幾遍了,我家老爺不在,你去其他地方找找吧,興許我老爺這時候在哪兒喝茶呢!”門房會意后,更加敷衍得道。

  先前楊文錚沒給賞錢讓他去通報,他就十分不愿意,現(xiàn)在得了主家的示意,他就更看楊文錚不順眼了,著急將楊文錚趕走,在主家這兒賣個好!

  “可是,我…我………”

  “嘭——”

  楊文錚還要上前理論,門房卻根本不跟他在這繼續(xù)糾纏,直接關上了大門。

  “這怎么哪里,都是這樣的人?。 ?p>  在賈里正這吃了記閉門羹之后,他顯得有些渾渾噩噩、無精打采,就像是被抽去最后一點兒空氣的氣球,徹底萎靡了。

  平日同那幾個獵戶之間,沒少互相幫襯,也算的上肝膽相照,怎么就沒人愿意幫把手呢!

  這里跟賈里正,在鎮(zhèn)上低頭不見抬頭見,碰到了也總能聊上幾句。

  今日自己找上門,他卻連見面都不肯,屬于他分內(nèi)的事,都不愿多管!

  心灰意冷下,他無力的向荒石鎮(zhèn)牌坊挪動著步子。

  不知邁了多少步,走了多久,高高的石青色牌坊和一個肥碩的大胖子,映在了他的眼中。

  還好,這還有一個靠得住的兄弟!

  “老楊,怎么就你自己,你找的人呢?”隔著老遠,就聽見孫萬和對自己大聲喊道。

  楊文錚聽了,心下一黯,沒有說話。

  “都是些什么人啊,這種事都不上心,回頭被馬匪劫了才好呢!”孫萬和看著他的表情,就知道那些人是不愿意來了。

  楊文錚走到他跟前,想了想,沉聲說道:“老孫,我想了一下,要不,你也別去了吧!路上挺危險的,還是我一個人去吧!”

  找了這么多人,都沒人愿意去,都怕危險,他現(xiàn)在覺得,早先是不是,不該把孫萬和給拉上了。

  “行!那你路上注意安全,一路多保重,如果你回不來了,妻兒我來幫你照顧?!睂O萬和認真的看著楊文錚的眼睛,把胸口擂得“咚咚”作響。

  “對了,家里糧食還剩多少,小帆也是個半大孩子了,這時候挺能吃的,你給家多囤點糧食再去啊!”孫萬和接著認真的道。

  “噗嗤!”

  “哈哈——”

  過了一會兒,楊文錚才反應過來,被孫萬和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給氣樂了。

  “嗯!笑了就好,一看你臉色,我就知道沒找到人來,說吧,現(xiàn)在怎么辦?我聽你的!”孫萬和椅在牌坊邊上,兩手插著腰,不在乎的說道。

  楊文錚斂去笑意,揉了揉有些發(fā)酸的腦袋,看著已經(jīng)暗下的天色,說道:“現(xiàn)在太陽都落山了,明日再說吧,今兒晚上讓我好好想想?!?p>  “那行,明天你想好了給我個準信。”孫萬和道。

  “好!一早兒就給你準信,等會我送小東回家,你讓你媳婦看著他,這兩天不要讓他亂跑,我也讓小帆這兩天也待在家里?!睏钗腻P囑咐道。

  說完,兩人就起身回家。

  夕陽西下,在天邊余暉的浸染下,兩人遠去的身影也披上了一層艷麗的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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