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華把藥房弄得一團糟,十七練功的梅花樁也被她砍了好幾道劍痕,十七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她發(fā)泄,等她終于精疲力盡停手后,擰了溫?zé)岬哪樈斫o她把汗擦干,以免著涼。
藥老捧著茶壺,坐在搖椅之上,“誰又惹我的乖徒兒不高興了?”
她一把搶過他手中的茶壺,狠狠給自己灌了一口,“懲罰了一個下人,失去了兩個酒友?!?p> “是你在將軍府的朋友?”
“嗯?!?p> 藥老小心翼翼地問,“你除了憤怒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情緒?”
她不解,“什么情緒?”
“比如傷心,食不下咽,寤寐難安之類的。”
“師傅為什么這么問?”
“你不是喜歡那個占梧,師傅怕你受傷?!?p> “不錯,我前幾日對他還有一點點心動,誰知這么快就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他不值得我喜歡,我已經(jīng)跟他們斷絕往來了。”
藥老松了口氣,“這樣也好?!笨磥硭星也恢闉楹挝铮苓@么快放下他也放心了。
“小玖,師傅要離開一段時間?!?p> “這么快?你還沒回來多久,這么快又要離開?”
“師傅有重要的事要去辦,我答應(yīng)你,辦完了馬上回來?!?p> “那師傅把十七一起帶走吧?!?p> “十七自打到了藥房,沒日沒夜刻苦練功,進步很大,你現(xiàn)在都不一定能打得過她。我想把她留在你身邊,再過幾天議和的使團便要抵達夏京,有她保護你,我也安心些。十七,你覺得呢?”
十七堅定地點頭,“奴婢愿意留在公主身邊?!?p> “十七啊,我身邊不缺人保護,你若能跟師傅出去見識一番也是好的?!?p> 十七直挺挺地跪下,“奴婢不走,公主可是嫌棄奴婢?”
“哎呀,你快起來,好好的跪什么跪,想留就留下,快起來?!?p> 夏昭華是一肚子的無奈,她想出去卻出不去,能出去的人卻不愿出去。
“師傅,我也好想好想跟你出去見識闖蕩一番,過幾日北陵和東照的議和使團抵京不免又是一番割地賠款,我真是受夠了。”
“此番有占梧在,他們不敢放肆,這位墨衣神將對他們的威懾要比你想的要大得多?!?p> “即便是如此,也要有人要睡不著了。所幸大姐姐已定給了御史家的二公子,嫁給無官職的世家公子總比遠嫁他國聯(lián)姻好?!?p> 幾個姐姐之中,夏昭華對夏綻昕這個大姐尚存著幾分姐妹之情,不忍見她深陷在兩國的紛爭與交易之中,所以她早早地提醒過她。
藥老摸摸她的頭,“小玖不用擔(dān)心,無論如何,師傅不會讓你有聯(lián)姻困擾。”
她笑笑,臉上一派輕松,“我知道,我不擔(dān)心?!?p> 這宮里誰都有可能被推出去聯(lián)姻,唯有她可能性最小。國主的寵愛在緊要關(guān)頭是最靠不住的,但她身后有帝后的庇護,還有煜王,再不濟她五哥哥也能用錢砸出一個假的昭華公主,她根本無需擔(dān)憂。
夏昭華突然想起她好幾天沒見過她父皇,正好閑來無事,腳風(fēng)一拐往御書房而去。
李公公遠遠地看見她,對著旁邊候著的小太監(jiān)耳語了幾句,只見那個小太監(jiān)點點頭立即朝著她疾步走來。
“奴才拜見昭華公主?!?p> “免禮吧,你干爹跟你說什么?”
這個小太監(jiān)是李公公收的義子,宮里人都叫他小李子,每逢有重要的事情,李公公自己走不開便會交代小李子去辦。
“回公主的話,干爹讓奴才跟公主說,國主正跟二皇子談事,公主先去別處逛逛?!彼哪抗馔酆髮媽m看了一眼。
夏昭華點點頭,“無事的話來云華院走走,你干爹年紀(jì)大了,跑腿兒的活你多分擔(dān)點?!?p> “是,公主,小的明白?!?p> 來人剛通報,她三哥就迎了出來,“小玖,你怎么來了?”
“三哥也在啊,我剛剛要去御書房,不巧父皇在說正事,便先過來了。三哥也在母后這里,不是巧合吧?”
夏煜晟搖搖頭,“走吧,進去說?!?p> “小玖給母后請安?!?p> “你個皮猴兒,又沒有外人在,這么多禮做什么,快坐下。”
“嘻嘻,沒有打擾到三哥跟母后談事吧?”
“你三哥這次進宮是為了接待議和使團的事宜,沒曾想被你二哥搶先一步。”
“我剛剛在御書房門口確實聽說二哥在里面,卻不想是因為此事。母后,三哥,你們別急,父皇還沒有老糊涂,三哥是正經(jīng)的嫡子,是西夏唯一的煜王,即便沒有太子的頭銜,他也是我西夏國民默認(rèn)的儲君,這種國與國之間的外交,只有三哥的身份才合適。二哥即便是想爭下這個差事,他也不夠格?!?p> “話雖如此,但你父皇的想法愈發(fā)讓人捉摸不透,好多差事都交給他去辦,眼下卻是越來越看重他了。本宮聽聞,他拉攏了占梧這個同盟,若真有此事,晟兒可千萬要擔(dān)心。”
夏昭華愣了下,“母后是聽誰說的?”
“本宮的下人無意間看見夏念君與他會面,相談甚久。”
她松了口氣,“母后不必?fù)?dān)心,據(jù)我所知,占梧與夏念君并不親近,只怕二哥拉攏的是她,而非占梧。”
“如此,本宮就放心了?!?p> “三哥無事便出宮去吧,等二哥走了我便去找父皇,此事交由小玖來辦,三哥回府等著好消息便是。”
夏煜晟面露喜色,繼而又變成擔(dān)憂,“父皇不喜后宮干政,要不還是算了,三哥自己想辦法?!?p> 帝后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小玖多機靈,會不知道你父皇的逆鱗?她說有辦法自然不會是惹你父皇生氣的辦法,你啊,多跟小玖學(xué)學(xué),有事還需要你妹妹幫忙,也不嫌丟人?!?p> 夏昭華挽著夏煜晟的手臂,笑說,“母后盡會說玩笑話,三哥是最厲害的哥哥,是最疼小玖的哥哥?!?p> 帝后戳了下她的額頭,“你啊,你三哥真是沒白疼你?!?p> “母后可曾注意到蘇貴妃近日有何異動?”
“她?”帝后的語氣里滿是不屑,“裝溫柔賢淑,裝與世無爭,整天一副不諳世事的白蓮花樣,偏偏你父皇就吃這套。”
“近些日子,她與夏念君走得近了些?!?p> “何止是近了些,過些日子就該母女相稱了。”
“母后何出此言。”
“不久前,她在你父皇面前說,夏念君民間的生母姓蘇,她也姓蘇,她與夏念君又志趣相投,這是難得的緣分。她很遺憾沒有給你父皇生一個貼心可愛的小公主,便萌生了想把夏念君記在名下的念頭,另一方面也是想讓夏念君在宮里有個依靠,不會日日想起過世的母親?!?p> “話說的真好聽,不過宮里還沒有把這么大孩子記養(yǎng)在名下的先例?!?p> “沒錯,你父皇也是考慮到這個才沒有當(dāng)場答應(yīng)?!?p> “那她能善罷甘休?”
“當(dāng)然不能,她想要達成的事什么時候放棄過,當(dāng)場把你的父皇說得天花亂墜,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所以你父皇點頭也就這兩三天的事。”
夏昭華點點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