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往事重提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陵城外，春風(fēng)吹拂，楊柳依依。青年自遠處而來，背負(fù)著長劍。身上的白色袍子未染風(fēng)塵，容貌清秀俊美，身材挺拔。
此人正是從萬山關(guān)而來的楚越。他一路南下，幾乎未曾耽擱，繞過了已經(jīng)被靈木宗接管的紫云門，他花費了更多的靈石從別的宗門傳送，抵達距離此地最近的傳送陣。
一邊行路，一邊打聽。關(guān)于天機門的事，很多散修都諱莫如深，不敢多言。
他在城外的酒肆坐下，要了一壺濁酒。身為修士，他完全可以用靈力把濁酒中的雜質(zhì)剔除，但他并未這么做。
他自斟自酌，一杯接著一杯，濁酒雖澀口，但苦辣皆有，更令人回味。
“公子，你從哪里來，要往哪里去？”酒肆的店家把抹布熟練地甩在肩上，笑著問道。
“往那天機門，尋一段仙緣?！背酱鸬?。
店家面色大變，質(zhì)樸的面龐上多了一絲不安，他焦急道：“不可不可，那里可沒什么仙緣，現(xiàn)如今早已是蛇鼠一窩，妖物橫行的魔窟了?！?p> “魔窟？”楚越心中疑慮，面色卻無絲毫改變，“我聽人說，天機門乃是傳承久遠的正道宗門，庇佑周圍城鎮(zhèn)多年，為何會淪為魔窟？”
店家搖搖頭，沒有多言，他只撂下一句天道不公，便去其他桌子忙活了。
楚越結(jié)賬的時候，被他拒絕，直言一壺酒的事，待從天機門安然返回，兩壺一起結(jié)。店家眼神躲閃，目光中更多的是惋惜之色，估計是想著楚越有去無回，濁酒就替他送行了。
楚越謝過，他并未推辭。仗劍入城，路過熟悉的酒樓，當(dāng)時師兄弟四人出手擒拿野豬精就是在此地，轉(zhuǎn)眼已經(jīng)過去三年有余。
在城內(nèi)，他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乃是當(dāng)年一起在天秀峰生活的三師兄。
三師兄名為孫橫，見到楚越后，他自然一下子難以認(rèn)出。當(dāng)時楚越在天秀峰待的時間并不長，那時候容貌還沒有如今這般英俊。畢竟，后來他經(jīng)歷天劫，太虛罡氣入體，容貌都有所變化。
楚越上前，喊了聲三師兄。
孫橫一愣，狐疑地盯了楚越許久。楚越表明了身份，更是講出了他當(dāng)年落在天秀峰的尷尬場景。二人喜極而泣，相擁在一起。
闊別三年，早已物是人非。孫橫的一條手臂和一條腿都已經(jīng)廢掉了，他娶了酒樓老板的女兒，隱姓埋名生活在此。
“當(dāng)年我走后，天機門發(fā)生了什么，你又怎么會淪落到這種地步？”楚越問道。
孫橫擦了把涕淚，嘆了口氣，將當(dāng)年發(fā)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原來，自出越離開天機門后，魔云窟幾番來此騷擾，但都沒有得到好處。
直到有一日，掌門天機子的本命法寶炸裂，宗門的天命石也光澤暗淡，福運不佳。他召集所有還在宗門內(nèi)的長老們一起商議如何面對宗門突然出現(xiàn)的不祥之兆。
但他們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得所有的災(zāi)難并不是外人造成的，而是長老天珠子。
天珠子回到天機門，性情大變。他一回來就宣布閉關(guān)，表示天珠峰封閉，短時間內(nèi)，不得有人前去打攪。
天珠峰弟子本就比其他主峰要多，天珠子也是本身脾氣不好，報復(fù)心很強。其他長老與他關(guān)系平平，以至于很久都沒有人前往天珠峰。
可宗門內(nèi)負(fù)責(zé)后勤的弟子見天珠峰久久未曾前來領(lǐng)取食物，覺得奇怪，便在一個夜晚前往天珠峰，找和自己交好的師兄詢問情況。
結(jié)果，到了天珠峰腳下，這名弟子問到了很重的腥味。他改變路徑，從小道上了天珠峰。結(jié)果他看到了令他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一幕，只見天珠峰的十余名弟子早已化成了干尸，一身血氣被吸食干凈。
他們身上有很大的牙印。
好在他穩(wěn)住了情緒，沒有聲張，捂著嘴偷偷下了山，當(dāng)即就前往天機子那里，匯報了情況。
天機子當(dāng)時就下達了指令，除了天珠峰，所有主峰的弟子和長老全都退入避險地。
避險地乃是多年之前的一任掌教所建造，周圍陣法重重，很難被攻陷。而天機子本人帶著幾位長老，前往天珠峰親自查看情況。
上了天珠峰，郁郁蔥蔥的草木全都枯黃了，一個半人半蛇的怪物正在天珠峰修行。和傳說中的伏羲女媧半人半蛇的模樣并不同，天珠子具備了蛇類的特征，但還是保留了人類的雙足和雙手。
皮膚早已換成了蛇皮，面貌也發(fā)生了變化。
當(dāng)時，天珠子已經(jīng)妖化，淪為了半人半妖。掌教天機子和幾位長老一同動手，卻不曾想妖化后的天珠子因為吸食他人的精元，一時間修為暴漲，幾人合力都不是他的對手。
掌教天機子為了護佑幾人逃離，動用秘法和他廝殺，被打成了重傷，幾位長老也受了傷。幾人再次退入避險地，研究對付天珠子的方法。
天秀真人提出了，派人前往其他宗門求援。而他的三弟子孫橫就是那個人選。
講到這里，孫橫再次落淚。當(dāng)時，他前往其他宗門求援，都沒有人愿意幫助天機門。一個教派的沒落，他們可以分得其原有的資源。
在回雁劍宗求助的時候，孫橫情緒略有些激動。直接被他們的首席打碎了氣海，將其手筋和腳筋全部挑斷，扔下了山。
恰逢酒樓老板路過，見過孫橫，才把他帶了回來。
楚越心中不忿，他詢問回雁劍宗的位置，許諾前往那里，為孫橫討要公道。孫橫拉住他，表示自己如今過得也很好，沒有必要再去節(jié)外生枝了。
但楚越心中難安，畢竟當(dāng)年所有的事情發(fā)生，歸根結(jié)底還是他和天珠子之間的矛盾激化。
“那之后呢？”楚越問道。
“之后，我就在這里生活了。后來聽聞一些客人閑談，說天機門的弟子散的散，走的走，一眾長老也都隱姓埋名了。天機門的天命石碎了，宗門氣運流失，沒有再存在的必要了?！睂O橫說完，不斷嘆氣。
“我聽說現(xiàn)如今宗門的地方被一些妖族和魔族的人占據(jù)了？”楚越把來時在酒肆內(nèi)和店家的對話告訴了孫橫。
孫橫頷首，說道：“這件事陵城的人幾乎都知道了，好在近期有天瀾宗弟子在此辦事，才保得陵城的安危。”
天瀾宗乃是人族大教，和鼎鵲閣、天魔谷一個級別的龐然大物。屹立在棲梧洲無盡歲月，上古洪荒時期就已經(jīng)存在了。
楚越和孫橫道別，只身前往天機門探看。天機門天命石一旦破碎，宗門分崩離析也就成了定局，誰都無力回天。
從陵城到天機門，距離并不遠。楚越到了天機門的原址外，看到進入山門的道路上，雜草叢生，而寫有“天機門”三個字的牌匾更是殘破不堪。
他徑直往山中走去。天機門有多座主峰，基本上當(dāng)時所有人都在主峰上生活。楚越先往天秀峰而去，那里是他當(dāng)年生活過的地方。
到了天秀峰腳下，他抬頭望向山頂。只見山道已經(jīng)被覆蓋了，很難分清上山的路。他只得拔地而起，直接憑借肉身力量登山。
到了山頂，他發(fā)現(xiàn)原先用來居住的茅草房早已經(jīng)被毀掉了。山頂被開鑿，多了一些山洞。
他落在一個山洞外的平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扔了進去。頓時，里面就有了生靈活動的動靜。
“你是誰！活得不耐煩了嗎？敢來找你鼠爺爺?shù)穆闊?！”一只老鼠精提著鋼叉走了出來，大聲吆喝?p> 看到它的模樣，楚越不禁聯(lián)想到了地球上的動畫片《葫蘆娃》里面的場景。
他都未動用法寶。老鼠精的鋼叉扎在他的身上一點用都沒有，反而他踢出一腳，就險些將它給踢死。
“把附近生活的妖族都與我講講。”楚越說道。
老鼠精怎敢隱瞞，恨不得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給供出來。據(jù)它所說，附近生存的妖族共有四撥，分別是他們老鼠一族、蛇類一窩、壁虎一窩以及蝎子一窩。
楚越聽了之后，有些無語。天機門雖說不是一個強大的宗門，但也不是這些實力不強的妖族可以將主峰占領(lǐng)的。
他面色一寒，冷聲詢問關(guān)于天珠子的消息。
提到天珠子，老鼠精的臉一瞬間就蒼白了。他顫抖著說道：“魔君可以輕易掌管我們的生死，他派我們在此居住修行，我們也只能如實照做?！?p> “哼，魔君。好大的名頭啊?！背嚼湫?。天珠子不過是一個半妖，竟給自己打了魔君的旗號。這給自己抬了可不止一個檔次，估計魔族的人對此都不屑與之相處。
“魔君出去訪友了，近日都不在。”老鼠精眼睛一轉(zhuǎn)說道，“公子如果放我一馬，我可以帶你……”
老鼠精傳音給楚越，說得連自己都眉飛色舞了。但他見楚越似乎不為所動，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心中愈發(fā)驚恐。
“我可以帶你前往！甚至立下天道誓言！”老鼠精信誓旦旦。
楚越勾起嘴角，笑容依舊很冷：“那行，你就立一個天道誓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