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被自己甩出去的手機,愣了一會兒,慌忙從包里拿出鏡子,從里面清晰的看到自己的雙眸閃著淡淡的金色光芒,我越緊張害怕不知所措,那抹光就越亮,越閃耀,從起初的中心只有一點遍布了整個瞳孔,而且我驚恐的發(fā)現(xiàn),隨著這抹金光的擴大,我變成了豎瞳。
這一變化嚇得我立即扔掉了鏡子,一把抓住寧歌,“怎么會這樣,我這是不是鬼上身了?還是有什么妖怪上身了?為什么我的眼睛變成了這樣?”
已經(jīng)冷靜下來的寧歌抓著我的肩膀說:“姐,你別激動,這不是鬼上身。你告訴我,昨晚我睡了以后發(fā)生了什么,詳細的說,一個細節(jié)也別漏掉。”
我努力讓自己平靜,慢慢回憶著昨晚的情景。
“對了,白龍的眼睛?!蔽掖舐曊f。
我記起昨晚白龍出現(xiàn)的時候,眼睛就閃著金光,還刺痛了我的眼睛。他最后還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說不管看到什么都別怕,有他在。
寧歌聽了我的話,皺起了眉頭,又開始了自言自語:“難道真的是這樣,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你知道什么,快說呀。”我著急的催促。
“據(jù)我所知,這應(yīng)該是白龍把龍瞳給了你??墒俏也幻靼姿麨槭裁匆@么做。這也說明他不是一個陰魂。”
“什么??龍瞳?龍的眼睛嗎?他把自己的眼睛給了我?為什么呢?你確定嗎?那他自己沒有眼睛了,會瞎嗎?”
“他當(dāng)然不會瞎,他又不是把自己眼珠子摳給你了。只是我不明白,他居然會賜你龍瞳,你到底做了什么?”寧歌很疑惑。
我想了想:“我什么也沒做呀,就是把魚化龍拿出來,然后想著他保護我們的樣子,就很感動,就流淚了,還不小心把眼淚滴在了魚化龍上?!?p> 話音未落,寧歌就喊起來:“你把眼淚留在上面了?”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又說:“難道就是因為這滴眼淚,他就把龍瞳給了你?這也太扯了吧。哈哈哈哈,我姐居然用一滴眼淚就換了一副龍瞳。簡直難以置信!”
“端木寧歌,你能正常一點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事嗎?別嚇我了?!蔽掖舐晫χ啊?p> “我一直以為紫砂壺里的是個魂魄,現(xiàn)在看來竟不是。他把龍瞳給了你,雖然我不知道是為什么,但從此后,你擁有了龍的氣息,能看到世間鬼怪妖物,他們也都會對你退避三舍?!?p> “你這個連師父都不知道去哪兒了的捉鬼人,能確定自己的判斷嗎?即便是真的,我并不想看到那些東西,你幫我去掉這個什么龍瞳吧?!?p> “你到底是看不起我呢?還是太看得起我了呢?這可不是我能說取就取了的,別說是我,就是我?guī)煾?,也做不到這件事。解鈴換需系鈴人,不,系鈴龍?!?p> “原來你師父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呢?!以后最好少吹噓這個可能再也不會出現(xiàn)的人?!蔽覍λ藗€白眼。
不知為什么,從寧歌說出龍瞳是白龍給我的之后,我就不再驚恐和緊張,我也忽然發(fā)現(xiàn),不知從何時開始,對白龍有了一種信任和依賴,任何情況下,都覺得他不會傷害我。
“姐,你不怕了?剛才還緊張的要命的樣子,怎么忽然就變了?!?p> “怕呀,我當(dāng)然怕,我可不想看到什么妖魔鬼怪,多恐怖呀。但是現(xiàn)在怕也沒用啊,你又幫不上忙,只能等七天以后,找白龍問清楚咯。不是你說的嘛,解鈴還需系鈴龍?!?p> 我邊說邊撿起被我扔在地上的鏡子,想再好好看看自己的眼睛,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此時的雙眼并沒有了剛才的光芒,只是有一層淡淡的光籠罩在眸子上。原來我在害怕、緊張、憤怒的時候這層光才會隨著情緒而變化,此時的我看起來與普通人無異。
寧哥走近我,欲言又止,盯著我看了好大一會兒,才說:“好吧,你不怕是好事,但是如果看到什么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你還是要有心理準備,別被嚇壞了?!?p> “好的,反正我也想象不到有多可怕,那就等看到了再說唄?!蔽覍χA苏Q劬Α?p> 寧歌拍了拍我的頭,正要說什么,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是爸爸打來的,他早上發(fā)現(xiàn)我沒回家,趕緊給我打電話。知道我跟寧歌一起,就放心了,并讓我們晚上都回家吃飯。
掛了電話,寧歌問我:“你今天還上班嗎?還是在這里休息?”不等我回答,他就接著說:“要不你就在這里吧,安全一點。如果你很想出去,那就把魚化龍帶著。還有,你要保護好自己,哎呀,不是,我……”
我看出了寧歌的焦慮,他知道我無緣無故的得了龍瞳,不知是福是禍,他肯定比我更清楚我將面對什么,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跟我說,也許他的能力都保護不了我了。而我,完全不怕是不可能的,現(xiàn)在的貌似輕松的狀態(tài),除了感覺白龍不會傷害我以外,也是不想讓他太擔(dān)心。
“怎么語無倫次的,沒事的,我不會有事,放心吧。我今天哪還有心情去上班呀,就在你這里呆著我還踏實點。你如果不放心我呀,就走到哪兒都帶著我唄,呵呵?!蔽夜首鬏p松的說。
他皺著眉想了想說:“這樣也好,我就走到哪里都帶著你,咱倆在一起,我也放心一點。那你再去睡一會兒,我去買點吃的?!?p> “但是我想先洗個澡,怎么辦?”我可憐巴巴的看著寧歌。
“想洗就洗唄?!闭f完他拉著我往屏風(fēng)后面的一堵墻走去,墻上掛了一面鏡子。他走過去按了一下鏡子,掛著鏡子的墻就自動打開了一扇門,里面竟是一個小小的衛(wèi)生間。
“嗬,不錯哦,把衛(wèi)生間放在這里,還裝修成隱形門。你這里也算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了?!蔽也唤潎@。
“那當(dāng)然,不然我怎么在這里住下去?!?p> “這么隱秘,根本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還可以用來躲債。哈哈?!?p> “嘿,我需要躲債嗎?說你自己還差不多?!睂幐柽呎f邊從旁邊的抽屜里取出一條新毛巾給我。
洗完澡后,我在隱廬睡了整整一天,直到下午才醒。醒來就帶著魚化龍跟寧歌一起回家吃飯了。
餐桌上,爸爸忽然對我說:“悠然啊,爸爸得跟你談?wù)劻恕D阕蛱鞆匾共粴w,這是不行的,我們家怎么都算是書香門第,一個女孩子是不能這樣的,你出去玩可以早點回來嘛。經(jīng)常那么晚回來我們怎么能放心呢?”
“爸,我都是跟寧歌在一塊玩,不會有事的。每次都是他送我回家的,昨天也是住在他的店里的,放心吧?!蔽亿s快說。
寧歌也接著說:“對,爸,你放心吧,有我呢,我姐都是跟我在一起的?!?p> “你是男孩,玩的晚點都可以,但你姐是女孩。對了,你回來快一年了,也沒說說你的店開的怎么樣了?”爸爸的話題又轉(zhuǎn)到寧歌身上。
寧歌給他夾了菜,說:“爸,我店開的挺好的,你就放心吧。以后我呢,帶我姐出去玩的時候,也會保護好她,早點送她回來。行嗎?再說了,我姐厲害著呢,那狠勁上來,誰也打不過她。”
本來在夾菜的爸爸忽然停住了,看著他問:“什么意思?你姐跟人打架了?”
我瞪了寧歌一眼,“爸,你別聽他的,我怎么可能打架呢?跟誰打呀?!?p> 寧歌也馬上說:“對呀,爸,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說,我姐打我的時候恨著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經(jīng)常打我?!?p> 爸爸看看我們兩個:“反正你們兩個不管搞什么,玩什么,我一向都是不干涉的,我相信你們倆不會干壞事。但要記住不能惹事?!?p> “我們倆怎么會惹事呢,絕對不會惹事,不會出事的。放心吧??斐圆耍蝗痪蜎隽?。”寧歌趕快跟老爸保證。
老爸吃了一口菜,繼續(xù)說:“正好想跟你們商量個事。你們這些年都不在外面上學(xué)、工作,很少我們四個人湊齊,所以今年呢,趁著你們都在家,我想過年之前回趟老家祭祖,希望你們能一起去?!?p> 我跟寧歌對視了一眼說:“可以呀?!?p> “那就好。這個時間呢,由悠然來定。因為她工作比較忙,如果不能請假,我們就周末去,雖然有點趕,那也沒辦法?!?p> 我想了想說:“我請幾天假問題不大。你定好時間,提前告訴我就行。”其實我現(xiàn)在心里想的是,我哪還有心情去上班,估計要直接辭職了。
“好,這就更好了。那我們后天去怎么樣?”
“可以呀。”我回答說。
“爸,你怎么不問我有沒有時間,只問我姐?萬一我有事呢?”寧歌假裝不高興的說。
爸爸敲了一下他的頭說:“你自己開店還不是說什么時候走就什么時候走,這也要爭,你還小??!”
我馬上附和說:“對,你還小呀?哼?!?p> 這個時候,我的心情已經(jīng)輕松了很多。
第二天,我就去公司請假,本來想著如果老板不同意,就直接辭職,沒想到他竟然爽快的同意我請一個星期的假。除了對我的工作和所要薪酬比較滿意之外,應(yīng)該也是對“心理疾病”患者的關(guān)愛吧。
去祭祖那天,我把魚化龍精心包裝后放進包里,從現(xiàn)在起,我要跟它形影不離,不僅是因為龍瞳,更是因為我覺得在療傷期間的它需要我的保護。
經(jīng)過兩個多小時車程,終于達到了目的地。
我應(yīng)該是第一次來到這里,對很多東西都感覺很新奇,古香古色的建筑、路邊的小吃、沒見過的花朵,都是我駐足不前的理由。一路在老爸的催促聲中,前往我從未見過的一個表叔家。
“爸,這個表叔是誰?是你表哥嗎?”我好奇的問。
老爸說:“是我表弟。其實是一個很遠房的親戚。以前幾乎沒聯(lián)系,你爺爺去世之前要求把他的靈位放在家族祠堂里,我才聯(lián)系到這個表弟。他為人熱情,當(dāng)時跑前跑后幫了不少忙。因為你祖爺爺很小就離開家了,你爺爺都很少回來,更不要說我了。所以我對這里很不熟悉,幸好這個表弟幫忙,很多事情才能順利進行。后來我們就一直有聯(lián)系。”
說話間,已經(jīng)七拐八拐的走到了祠堂外面,一個穿著藍色夾克衫,有些禿頂?shù)闹心昴腥苏驹陟籼瞄T口,看到我們走過來,熱情的迎上來。
“表哥,表嫂。這就是悠然和寧歌吧,上次見他們還是小孩呢,一轉(zhuǎn)眼就這么大了?!?p> 我和寧歌同時說:“表叔?!?p> “哎,哎,”他忙不迭的答應(yīng)著,“走累了吧,到祠堂這條路現(xiàn)在不讓車進來了,走了那么遠,肯定累壞了?!?p> “他們沒有那么嬌氣,走了這點路,不至于?!崩习謱Ρ硎逭f。
“現(xiàn)在的孩子都不愛走路,都喜歡在家里打游戲。哈哈。我兒子就是這樣。對了,表哥,我們先去祠堂靈位祭拜,再去墳地那邊吧。”
“好的,聽你的安排?!?p> 爸媽和表叔寒暄著走在前面,寧歌在后面小聲跟我說:“一會兒到了墳地那邊,你看到什么別害怕哈。”
“好的,我明白?!睂幐钁?yīng)該是怕我在墳地看到鬼會嚇到。
從祠堂祭拜完出來,大家沿著祠堂背后的小路一直往山的方向走就是埋葬祖爺爺和爺爺?shù)牡胤健W吡耸喾昼?,終于看到了一片墳地,表叔說,端木家族里有威望的長輩幾乎都埋在這里。
放眼望去,有好幾個縹緲的影子在這里逡巡,有些很淺,只有個輪廓,幾乎像透明的;有些是實實在在的人的樣子,臉白的不像話,眼窩黑洞洞的。看上去都沒有什么特別,只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多鬼同時出現(xiàn)。它們完全不理會我們的到來,都在有貢品和香火的墳前駐足。
我小聲問寧歌:“這些都是住在這里的鬼?”
寧歌搖了搖頭:“不是,這些應(yīng)該是沒人管的孤魂野鬼,到這里偷香火的。在鬼里算是可憐的,沒人管的那種。淺的那些是死了沒多久,還沒有什么功力的?!?p> “哦,那他們是不會傷人的那種吧?!?p> “眼之所見的這些事沒有攻擊性的。再說,就算有攻擊性也不怕。他們只會怕你”寧歌說完,驕傲的揚了揚頭。
“為什么他們會怕我?”
“因為你有龍瞳,在他們看來,你就有如龍一樣的存在。只不過現(xiàn)在你沒有顯示出你的龍瞳,他們只是單純的不敢接近你而已?!?p> “那為什么。。。。。。”
我還沒說完,老爸就在那邊招呼我們。“你倆過來呀,給爺爺和祖爺爺磕個頭?!?p> 我們走過去,在墳前磕頭。
寧歌作為長子,先磕頭,然后是我??耐觐^,我站起來,看到正和表叔聊怎么修葺一下祠堂的老爸身后站著一個“人”,它黑色的臉龐,胡子拉碴,頭發(fā)散亂,眼窩深陷,像個無底的黑洞。它緊貼著老爸站著,頭幾乎貼在老爸臉上,正仔細打量著老爸。
對這一切,老爸自然不會知道,他還一如既往慢悠悠的聊著天。我很難想象老爸如果知道此時有個鬼正緊貼著他,會不會還能保持著神態(tài)自若。
此時的寧歌正和媽媽一起低頭整理著貢品。
我朝老爸身邊走去,本來想過去把鬼趕走,誰知我還沒靠近,那個鬼就忽然驚恐的抬頭看向我,似乎比我更害怕。
我瞪著它,它忽然就發(fā)起抖來,然后迅速跳開,很快的跑了。
我此時想到寧歌說的,鬼會因為龍瞳而怕我。雖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對付鬼,但覺得它們居然怕我,還是有點開心。這種開心連我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祭拜完以后,表叔帶著我們原路返回,去他家吃晚飯。寧歌開車從大路過去,我們四人從小路走回去。
路過一戶人家時,爸爸指著破爛的門問表叔:“我記得這是四叔家吧,怎么會這么破了,以前好像不是這樣的?!?p> 表叔說:“哎,說來話長了。四叔的兒子海忠去年底染上了怪病,胃口大的嚇人,能吃不能吃的東西都吃,就差吃人了。開始是飯量慢慢變大,后來一頓飯能吃一只羊,這誰家能養(yǎng)得起呀。他吃不飽就開始吃奇奇怪怪的東西,什么紙啊,塑料袋啊,木頭啊。反正見什么吃什么,很嚇人的。家里本來就只有海忠掙錢養(yǎng)家,他一病,老婆也跑了,四叔老兩口為了給他治病,加上供他吃飯,東西都賣完了。家里就越來越窮,現(xiàn)在幾乎是靠大家的救濟生活著。哎,可憐呀。這病也治不好,最后肯定把他們家拖垮了?!?p> 爸爸皺了皺眉頭說:“海忠才四十多歲吧,真是可憐。這個病聽起來也是蹊蹺,也不知道四叔這一年怎么過的,我們?nèi)タ纯窗??!闭f著就要往屋里去。
表叔連忙攔著說:“表哥,就不去了吧。那個,我怕會嚇到嫂子和侄女兒?!?p> “嚇到?這……”老爸猶豫了一下。
不就是一個得了怪病的大胃王嗎,為什么會嚇到我們呢?這倒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沒事的,表叔,哪有那么容易嚇到。我們就去看一下就好?!闭f完我就拉著爸爸去敲門。
一個滿臉皺紋、瘦小干枯的老人開了門。
還沒等我們說話,老人就一把抓住爸爸的手說:“你,你們回來了?”
爸爸激動的說:“是啊,四叔,您眼神真好,一下就認出我了。我們來看看您?!?p> 老人趕緊把我們讓進去,一進屋就聞到一股惡臭,好像什么動物死了很久的味道??蛷d里只有一張桌子,三張凳子,一把椅子,其他地方亂七八糟的堆著一些衣服、雜物,墻上掛著幾張褪色的照片。媽媽拿出提前買好的給親戚們帶的禮物放在桌上。
椅子上坐著一個老嫗,看到我們進來,立即站起來。
寒暄幾句后,表叔就說:“四叔,海忠現(xiàn)在怎么樣啊?我們?nèi)タ纯此伞!?p> 老人家遲疑了一下說:“他還是那樣子,也不認識人了?!闭f完走向客廳左邊的走廊,我們跟著過去,這邊有兩扇門,他打開盡頭的那扇門,一股更濃烈的惡臭瞬間散發(fā)出來,我差點吐了。走近那扇門,我看到一個瘦到不可思議的人被鐵鏈子捆著躺在地上,他瘦到幾乎只剩了骨架,像個骷髏一樣。那令人作嘔的惡臭竟然是從他身上發(fā)出來的。他被一條鐵鏈捆著,躺在地上,像個被隨意丟棄的口袋一樣。
他頭發(fā)又臟又油,亂七八糟的糊在頭頂,臉龐暗紅色,泛著恐怖的油光。現(xiàn)在的他似乎睡著了,發(fā)出巨大的鼾聲??傊雌饋磉@根本就不像是個人類。
在門口不到一分鐘,我已經(jīng)待不下去了,那個惡臭簡直無法忍受,我連忙退回到客廳里。其他人估計跟我一樣,也立即退了出來。
表叔已經(jīng)在干嘔,“表哥,要不我們?nèi)ネ饷嬲f話吧?!闭f著已經(jīng)在往外走。
老人家也說:“對,我們?nèi)ネ饷嬲f話?!?p> 大家一起走到外面,在門口說話。
“四叔,海忠這到底是怎么了?”爸爸一出來就急著問。
老人家說:“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的。本來好好的人,忽然就變成這樣了。開始是飯量忽然變大了,誰也沒當(dāng)回事。后來就越來越嚴重,吃飯吃的太嚇人了。就帶他去醫(yī)院看,說是啥失調(diào)了,就讓吃藥??墒浅粤怂幰矝]啥用,東西越吃越多,連桌子椅子、衣服啥的都吃。精神也錯亂了,不給吃就大吼大叫,摔東西,打人。不得已就只能鎖起來,可是他吃這么多東西,人卻越來越瘦,后來發(fā)展到啥也不知道,每天就是吃和睡。徹底廢了,廢了呀?!闭f完抹起了眼淚。
爸爸嘆了一口氣說:“那后來就沒去醫(yī)院了嗎?”
“去不了呀,一是因為沒錢,二是他這樣也沒法去醫(yī)院呀。再說第一次去醫(yī)院的時候,人家說了,他身體好著呢,什么問題都沒有,不知道為什么就這樣了。”老人搖搖頭。
我們一時都不知道說什么,這種情況似乎任何安慰都顯得蒼白。
表叔打破了沉默:“四叔,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樣了,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就說一聲?,F(xiàn)在我先帶表哥他們?nèi)コ燥垼奶煸賮砜茨?。?p> “好,好,好。你們快去吧。不耽誤你們,能想著來看看我就很高興了?!崩先嗣Σ坏恼f。
“四叔,那我們改天再來看你。”爸爸客氣了幾句,我們就離開了。
路上,爸爸和表叔不停的感嘆,說以前的海忠叔叔是多么精神、爽朗、能干,現(xiàn)在卻變成這個樣子,真是世事無常啊。
表叔還說,他們連驅(qū)鬼請神的事都做了,卻沒有任何作用。聽到這里,我心下一動,剛才沒往這方面想,難道真是被惡鬼纏上了?但剛才沒看到附近有鬼魂呀。
走到了表叔家,寧歌的車已經(jīng)停在門口不遠處,看到我們過來,他埋怨的說:“你們怎么這么慢啊。我都等好久了?!?p> 表叔忙說:“我們?nèi)ゴ藗€門。快來,就在前面那個門。車停在這里就行。”
“我們?nèi)タ戳丝茨闼臓敔??!卑职指鷮幐枵f。
“四爺爺?是誰?”寧歌停好車下來。
“反正這里住的都有點沾親帶故的,他們家屬于比較遠的親戚了,我們叫叔,你們叫爺爺就行?!北硎暹呎f邊帶著我們往他家院子里走。
院子里是一座二層小樓,表嬸已經(jīng)在一樓門廳里擺上了豐富的菜品。我們一進去,她就熱情的招呼著。
我把剛才的所見告訴了寧歌,他馬上表示一定要去看看,果然是端木家的人,都有旺盛的好奇心。
匆匆吃完飯,我和寧歌就以散步為由跑了出去。
路上,我們買了一些面包、火腿腸、餅干之類的東西。
再次敲開那扇破舊的門,我對那股惡臭仍然心有余悸。
開門的老人疑惑的看著我們。
“四爺爺,剛才我來過的。這是我弟弟,他也想來看看海忠叔叔。我們還給他帶了吃的?!蔽腋先苏f。
“哦,你是悠然,快進來吧。你們太有心了,真不好意思,家里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p> “沒事,我們看看就走?!睂幐枵f。
這次一進門,就聽見撕心裂肺的嚎叫聲,四爺爺解釋說:“這是要吃飯呢,可是已經(jīng)吃了幾個饅頭了,哪有那么多吃的給他呀?!?p> “我們帶的吃的正好給他送去。”寧歌跟著四爺爺往里走,“四爺爺,這個臭味是怎么回事?”寧歌問出了所有人的疑問。
四爺爺邊開門邊說:“不知道啊,自從他得了這個怪病,就有這個味道,還越來越大,給他洗澡、給屋子通風(fēng)都不管用。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p> 門開了,那個骷髏一樣的人,在地上不斷翻滾著,嘴里發(fā)出痛苦的嚎叫。我們進去以后,他忽然抽動鼻子使勁聞著,然后抬頭望向?qū)幐枋掷锏乃芰洗?。被食物吸引的他使勁往這邊“蠕動”,好像沒有四肢的軟體動物,讓人覺得心酸。
寧歌走近他身邊,把食物拿出來喂給他吃,同時緊緊盯著他的眼睛看。
此時的屋子里并沒有發(fā)現(xiàn)鬼魂。我也想走近看看,當(dāng)我剛往前走了兩步,本來在吃東西的海忠叔忽然停下來,抬頭看著我,并不斷向后挪動,嘴里還發(fā)出“嗚嗚”的聲音,好像有些怕我。人怎么會怕我呢?這樣一來,我確定了附近有鬼的存在,可為什么我沒有看到旁邊有鬼魂呢?
我停住了腳步,也盯著他的眼睛看,我發(fā)現(xiàn)他的眸子居然是綠色的,像動物的眼睛。
寧歌把剩下的食物放在他旁邊的地上,他馬上撲上去,連塑料袋一起吞進嘴里。
四爺爺大概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吃些不能吃的東西,木然的看著。
寧歌轉(zhuǎn)身說:“四爺爺,那我們就先回去了,不打擾你們了。我們明天再來看海忠叔。”
說完就拉著我離開了他們家。
“他怕我,應(yīng)該是有鬼,但是我又沒看到鬼。是怎么回事?”我迫不及待的問。
“姐,你有進步哦,不錯,我們先回去,等天黑了,去墓地。”
“為什么?什么情況,你快說呀?!?p> “海忠叔的樣子肯定是鬼搗的亂。但是那個鬼現(xiàn)在不在這里,根據(jù)情況來看,這個鬼應(yīng)該很厲害,它附在人的身體里,大量的攫取食物,同時消耗人的陽氣和精力。最后,置人于死地,他就找下一個人?!?p> “那它剛才不在屋里?”
“它應(yīng)該是感覺到你和紫砂壺的存在,不敢出現(xiàn),就在附近操控海忠叔。我們晚上去墳地看看能不能找到它?!?p> 我搖頭說:“不去。我為什么要晚上去墳地,瘋了嗎?那么多鬼,是想嚇死我嗎?”
“鬼有什么好怕的。你現(xiàn)在還怕鬼嗎?你看海忠叔叔和四爺爺、四奶奶多可憐,你就不想幫他們嗎?”
“我想幫啊。但是想起晚上的墳地,我就……”我還在猶豫。
“別猶豫了,沒事的,你見過那么多鬼了,不會很可怕的。到時候咱倆一起去,形影不離的那種?!?p> “那好吧?!蔽要q豫了一下說。
我們在外面逛到天完全黑了,就來到墳地外面的小路。
走進去,眼前的情形并沒有我想象中那么恐怖,沒有那么多鬼魂,只有一些寧歌口中普通的“游魂野鬼”。
正當(dāng)我們失望的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在靠山那邊的角落里有個我從沒見過的奇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