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含險,時時警惕。
這無疑是極大考驗人心的時候。
敗落的街景,偶有一陣傳來聽不清的低喃,著實讓人見物怕幾分。
噗。
拐角遇到“愛”,嚴謹一見如大型蜥蜴,扁長的頭顱有些短小的觸角,皮膚如甲卻又皸裂狀,有些像久違的巖土。
《地心歷險游記》曾有過簡短的描述,是蜥蜴所屬的冥獸一種,短觸,皸裂土皮甲,名為“土蜥”。
砰。
架劍在前,與揮來的蜥蜴利爪相碰,細細的白痕,手臂傳來的力道之強讓嚴謹踱步后退。
原地留下了三寸有余的腳印,鞋都爛了,俏皮的腳趾暴露在空氣中。
“快退?!?p> “小心,側方掩護。”
身后雜亂無章的聲音,但反應慢點的包子卻充分發(fā)揮出曾受訓練過的樣子,當即靈力御符。
激流勇進,成一鞭鎖把這頭地底蜥蜴冥獸絆住,前沖之勢為之一倒。
吟。
嚴謹緩住身形,靈力纏繞雙臂,與“來生”相應,臨時抵抗住地心引力,靈力成絲,驅使唯二的火系符箓。
靈火交織,那能量之熾熱讓包子都感到致命的危險。
手隔著靈力,遙頂劍柄,人就沖鋒向前,火劍在蜥蜴冥獸未起之際,深深沒入眼眶,暴起的火焰從內部摧毀一切。
呼呼。
兩人大口喘著氣。
短短的瞬息間,嚴謹與包子都拼盡全力,沒有包子的牽制,他沒有這個機會和時間一擊斃命。
“才不見兩天,你進步真迅速,沒你在,怕是沒這么容易解決。”
包子很高興聽到贊揚,可一反應過來,這算什么,他進步迅速,那嚴謹呢?
神速?
稍稍吃味。
“還行而已?!?p> 緊張,刺激的實戰(zhàn)氛圍著實有利人的修行,包子也沒有刻意去修行,可對符箓和靈力的把控卻有激進性的提升。
他看了眼后面猶豫的陌生人,臉色微微變得糾結,欲言又止。
嚴謹腳踩在土蜥滾燙的頭,把“來生”拔出,手指靈力牽制,把火牽出,以免全部燒毀內部的血液。
冥獸血有靈,是一種能有助提高繪制符箓成功率的血液。
“你是想勸我拋下他們?”
包子微微一愣,被嚴謹說中了心聲。
“我的哥,不是我心狠,可你應該很清楚,留在這里越久越是危險,憑我們幾個可保護不了所有人。
這驅使的這頭蜥蜴就打的我們一個措手不及,那追來的冥人呢?
早死晚死……”
嚴謹抬手止住包子的話,他大約聽懂了,話沒有直擊要點,但大致意思都有了。
“這是人命啊!
我輩為修士,學校為何會劃分尖子和普通兩班,普通班甚至一學期都不一定能學到一道符箓,那是為了重點栽培我們。
為的是什么,為的是我們能有更好的師資,能有更強的力量保護弱小。
就因個未知危險,我們能置這些人的生命于不顧嗎?
過后,你能睡的著?心若怯,到時如何能破心關?”
像是對包子說,又像是告誡自己。
嚴謹回頭望著南戰(zhàn)翔,招了招手,像他這么善良的人太難了。
“你們等著,我去看看?!?p> 南戰(zhàn)翔可不敢慢怠,回首一句就小跑出去,由于平日吐納時間短,青年時期還能維持練氣二重天的修為,可現(xiàn)在,經過長期靈力蘊養(yǎng)身體,綿長活性。
慢慢靈力就入不敷出,修為是不進反退。
連日來,糟糕的睡眠讓他沒跑幾步就氣喘吁吁。
“謹小哥有事?”
嚴謹鄭重的點了點頭,露出的神情直讓南戰(zhàn)翔感到著急,似有相識,他也曾做過這般,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這頭土蜥是被冥人豢養(yǎng),為了解決它,我耗了三成靈力,那要解決來襲冥人,夠嗎?”
南戰(zhàn)翔欲哭無淚,他想自欺欺人的說“夠”,可這不是打嚴謹的臉嗎?
他想起來了,曾經他讓下屬去背鍋,去辦一些“事”時就故意擺出這種姿態(tài)。
大坑??!
“你們能不能活,我不知道,但我應該能,事不可為……”說到這,嚴謹深深看了眼南戰(zhàn)翔,以南戰(zhàn)翔的聰明應該能聽懂他的題外話。
“我有一門邪法,或許能助我們度過這一關,但需要三個人祭。
誰死,你還是?”
南戰(zhàn)翔心里叫苦不已,可比起自己的小命,他只能頷首。
“我明白了。”
回身,他讓其他人都過來。
旁邊的包子像是傻了,呆滯得看著嚴謹,原本他聽嚴謹說的那么慷慨就義,那么高大上,還以為又一尊“圣”人呢?
那料,沒兩秒就急轉直下,說好不拋棄,不放棄,怎么就讓人以命為祭。
做對?還是做錯了?
一時,包子也想不通。
這連連刷新他對嚴謹的認知,就這么簡單讓人送死,剛才他還糾結好半天都沒說出口……三觀被打破。
“別想那么多了。”
嚴謹輕拍包子的肩膀,隨后就來到土蜥前,取出一把水果刀刨尸。
靈為引,血為痕。
他就這樣牽制著土蜥之血,驅使靈力散落在四角坎位……點落成花。
而這時,人群響起一陣喧鬧。
“什么?”
“讓我們去送死,你姓南的良心大大的壞,我們不是答應事后出錢了,你們就該保護好我們?!?p> “除了這個,難得就沒辦法了?”
“真有那么厲害嗎?”
“是不是你使壞?”
……
追問不斷。
能活,誰又想死呢!
南戰(zhàn)翔看著群情洶涌的眾人,臉色變得難看,能理解,不代表能接受別人的指責。
“這兩天死的人少了嗎?是死三個,還是我們全死,謹小哥他們還未成年,沒有義務保護我們。
他們有大好的未來……”
長編大論還未說完,忽然人群有一人舉手,看著就很虛弱,之前行走還需要人攙扶,顫顫巍巍走出。
“我來?!?p> 再就,什么話都沒說。
但從他身上透著股絕望,生無可戀的氣質,自己的家人都死了,飽受打擊之下,本有死意,既然能舍一命救眾人。
驀然就感覺極有意義。
眾人呆了,說不出話來,甚至連南戰(zhàn)翔也傻了,腹稿在肚,老板談理想的大忽悠術還沒施展開。
這就成了?
難不成是他的人格魅力。
“我信謹小哥,若不是我們拖累,他早就去找援軍了,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提心吊膽,遭遇危險。
我無牽無掛了,又受了這么重的傷,最終能不能活都是問號。
別再拖了,危險來了,到時就不是死三個人了?你舍得你女子死嗎?你真的能活嗎?”
手指緩慢指著,那一個個叫囂的人紛紛低頭。
南戰(zhàn)翔嘴角微微抽搐,原來不是他,想多了。
沉默。
話粗理不粗。
“我來。”
“我來。”
又是兩個人走出,伴著一聲啼哭,勸阻的話,“親愛的,你怎么能忍心拋下我?!?p> “我的腿沒了,活著也是廢人,我只想你好好活下去?!?p> 一口親下去,時間仿是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