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柳下惠其人
那個坐在上首席位,氣質(zhì)高雅打扮時尚,身著一身黑色職業(yè)套裝略顯富態(tài)的中年女人發(fā)話了:
“行了行了,你們兄弟倆個真是,見面就嗆嗆?!边@就是徐浩洋那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母親薛無雙了。說起自己的兒子,薛夫人頓時滔滔不絕、面露紅光。此時的薛無雙轉(zhuǎn)頭對包如意說:
“包律師啊,你不知道啊,浩洋可疼他弟弟瀚洋了。浩洋在美國的時候,知道他弟弟喜歡籃球,就千方百計地給他搞那些球星簽名的籃球、球衣,像什么詹姆斯、科比啊什么的;像什么熱火隊、魔術隊、佛羅里達美洲豹……”
“媽,媽,打住。美洲豹那是冰球隊。”徐瀚洋制止了薛媽媽的夸夸其談。
“知道,知道。浩洋啊,開你弟那輛路虎,他那車閑著。你上下班也方便?!毖寢寭Q了個話題。感情薛媽媽并不知道徐浩洋要住醫(yī)院宿舍啊。
“對啊,哥,還是在家住好,距你們醫(yī)院也不是太遠,這樣你的吃穿媽也方便照應?!毙⊙旁谝贿呉哺胶椭?。
徐浩洋抬頭看了一下小雅。小雅正在喂可兒吃著什么,臉上寫滿濃濃的愛意。記憶中那張單純稚嫩的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些許的成熟和穩(wěn)重,還有些幽怨。徐浩洋心中酸苦,久久不愿離開目光。
突然一個男聲傳了過來,打斷了徐浩洋的目光。
“浩洋,怎么回事?”徐浩洋的父親徐云飛問道。
徐浩洋并沒有說什么,只是不經(jīng)意地瞟了一眼高小樓。
高小樓馬上會意,輕咳了一聲說:“那個,是這樣,最近我們申報了一個課題,科研任務很重,我們又正好需要一些浩洋在國外研究所掌握的數(shù)據(jù),所以我就自做主張在醫(yī)院的職工宿舍給浩洋安排了一個房間?!毕肓艘幌掠盅a充道:“很干凈的?!?p> “原來是這樣啊,這樣也好,年輕人嘛,以事業(yè)為重。”徐云飛發(fā)話了,很和藹。很堅定,不容人反駁。薛無雙心有不甘地望了徐云飛一眼。這時徐浩洋的姨媽薛獨秀開口了:
“浩洋啊,還沒有女朋友吧。”薛姨媽渾身上下珠光寶氣,只是身體早已發(fā)福。徐浩洋有些扭捏地點了點頭。
“這孩子,你看著長大的,你還不了解?老實巴交不愛說話,只是一味的讀書?!毖o雙接口道。
“你也老大不小了,浩洋。得抓緊啊,你看我這外甥女,也是名牌大學畢業(yè),模樣也俊,你們多交流交流?!毙旌蒲簏c頭。
這次接風碰頭會開的很成功,各取所需。既加深了了解又增進了友誼。會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唯有徐浩洋有任務,那就是送包如意回家。
徐浩洋和包如意走在植物園門前的石板路上。秋天的風,清清涼涼。
在美國的九年時間里,徐浩洋也秉承著結(jié)婚的目的交往過幾個女孩,卻總是習慣性地拿著小雅去比較,總是沒法深入下去,到頭來只是各取所需罷了。當時的徐浩洋總以為是風俗習慣、思維方式不同導致的,直到今天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早被小雅填滿了,以至于填不下另外的人。
出于禮貌。在說了一路的廢話以后,徐浩洋看得出來,如意姑娘是一個很投入、很直率、可能也很重感情的人。其實,徐浩洋知道越投入就越容易受傷,投入的越深就傷的越深,所以他不能,也不敢。
徐浩洋不能再讓這種曖昧的氣氛繼續(xù)下去,所以在如意姑娘的小區(qū)門口,徐浩洋站定,客氣地說:“你的罩杯也就是C吧,可能在國外待的久了,我喜歡更大一些的,對不起啊?!甭牭竭@句話,如意姑娘直接傻在了哪里。徐浩洋有些不忍,本來是準備挨一巴掌的。
一陣沉默以后,如意姑娘眼角有些淚花,但她努力不讓它流出來。
“我是什么型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很無恥?!闭f完這句話如意姑娘哭著跑進了小區(qū)。只是小區(qū)的保安一直盯著徐浩洋看……
第二天清晨,外科門診。艷陽高照。
新鮮出爐的徐副主任在邢主任的帶領下跟同志們見了個面。正式掛牌營業(yè),開始接診。
徐浩洋很頭疼,那么多新同事要認識,那么多人名要記。幸虧是記住姓氏就可以了,頂多就是在姓的后面加個大夫、護士或者是主任什么的稱謂。徐浩洋一邊戴著手套,一邊看著助理醫(yī)師吳墨,簡稱醫(yī)助。
如果喊吳助太別扭了,干脆喊吳大夫吧。徐浩洋心里暗想。
“徐主任,今天上午是門診,目前排了六個。下午手術,約了三臺。手術全是智齒拔除,而且都是低位水平阻生?!眳悄中g日志,快速的匯報著。
徐浩洋暗想,我去,國內(nèi)大夫的工作量這么大嗎。還是他們故意壓榨我這個新來的,隨即又一想,所有診室門口不都拍著長長的隊伍嗎.不由暗自苦笑。
“我們開始吧。”徐浩洋說。
“一號是左下后牙腫痛兩天,無藥物過敏史,既往史健康未患過任何疾病。急性智齒冠周炎,問號?;撔愿庵苎祝瑔柼?。”吳墨在讀著趙亦可做的初步問診記錄。
“后面的鑒別診斷可以不讀。”徐浩洋笑著說。
“節(jié)約時間。”徐浩洋解釋了一下。
陳佳琪領著一個學生打扮的年輕人走了進來,讓到了牙科綜合治療椅上。然后打開了一次性牙科治療器械盒,拿出一個治療巾系在了年輕人的脖子上,把一個漱口用的紙杯放在了杯架里。器械護士歐陽倩正在往針管里注入沖洗用的生理鹽水和雙氧水。
“你好?!毙旌蒲蠖Y貌地打招呼。
“叔叔好?!蹦贻p人更有禮貌。
“腫了幾天了,這是第一次腫嗎?”徐浩洋問。
“腫了三天了,以前沒腫過,第一次腫。前兩天不是很疼,我吃了點藥,也起作用了。但是今天直接全腫了,不敢咽東西,咽口水都疼,你輕著點弄,我怕疼,叔?!?p> “放松啊,不會讓你疼的。吃涼的吃熱的有感覺嗎?”
“沒有,吃涼的熱的都沒感覺,就是不敢用左邊使勁咬?!?p> “你這樣輕輕叩叩牙,空咬一下,疼嗎?“徐浩洋做了個叩齒的動作。
“不疼……好像稍微有一點?!蹦贻p人咬了一下牙說。
“感覺是牙疼還是肉疼?”
“好像是肉疼?!?p> “敢張嘴嗎,使勁把嘴張開,這樣疼嗎?”
“啊,疼。”年輕人捂著左臉,口半張著,并沒有完全打開。徐浩洋左手拿著口鏡,輕輕地牽開了年輕人的嘴角。右手倒拿著鑷子,用鑷子的尾部先敲擊了一個下門牙。說:
“這是敲擊好牙的正常感覺?,F(xiàn)在我要開始敲后牙了,如果疼的話你就舉起左手。”徐浩洋挨個叩擊著左下后牙。
預料之中,沒有叩疼,叩診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