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東嗅西聞之后,老熊貓確認曹躍確實是中了幻術(shù),而且還是狐妖中傳女不傳男,傳尊不傳悲的高級幻術(shù)。
就算是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解決。
因為這種幻術(shù),利用的是中術(shù)人自己的內(nèi)心。
換句話說。
如果曹躍不破除心境,他就會被永遠困在里面,陷入永遠的死循環(huán),永生永世如此。
“師父!小六求你救救少爺,不管怎么樣,你要什么小六都給你,用命換命我也給你?!?p> 匆匆趕來,滿身傷痕的小六撲通一聲跪在老熊貓面前,重重的磕頭求他。
“快起來。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救他,你放心。老四!帶小六去無花池,都傷成這樣了?!?p> 等等,無花池是他們一族的圣池,有治百病驅(qū)邪毒,鞏固靈法促進修為的效用。
糊涂!糊涂啊!
“齊太白,帶上曹躍隨我來。我去叫上全部族人!”
這一天,漢嘉山上熊貓生四起,甚至傳到了徐州。
無花池旁聚集了大大小小老老幼幼幾千頭熊貓,他們湊在一塊,圍成一個又一個圈。
“齊太白,我不能隨便碰無花池池水,你把曹躍扔下去,瞄準(zhǔn)池中心扔?!?p> “你確定要我扔?”
“沒時間猶豫了,現(xiàn)在也來不及做法器,你快扔就是了?!?p> 齊太白用力把曹躍扔了下去,激起一灘浪花。
“都有!布陣!”
與此同時,被困在心境中的曹躍正在摸索著前進。
耳邊的蜂鳴聲一刻不停的轟炸著他的腦袋,眼前都是一個模樣的漆黑。
這里的曹躍,完完全全是重生前的那個小職員,腦海中雖然有身為世子的記憶,卻是那么的陌生。
“我這是在哪里?有人嗎?”
曹躍想說話,卻不知道自己說沒說出來,能不能讓他聽見。
他聽不見,看不到,只能摸索著磕磕絆絆的走。
如果他能看見,一定會驚嘆眼前世界的瑰麗,一定會以為這是什么厲害的魔術(shù)師變出來的東西。
只見曹躍每走一路下去,腳下便會多一寸花草山石,頭頂就會多一尺湛藍的天空,遠處就會多一段河流、聳立一座高山。
而在路的盡頭,有一白衣飄飄的男子。
那便是青州勇侯世子,今世另一個或者說另一半曹躍。
腳步聲越來越近,世子曹躍站了起來,手一揮,飛鳥飛出了密林,走獸鉆出了洞居。
兩人是不同的風(fēng)景,卻同在一個世界。
“來了?我想見你許久了,正好跟你聊聊?!?p> 世子曹躍走到碼農(nóng)曹躍跟前,兩人身邊變化的世界激烈的碰撞,最后停了下來。
一個世界,兩種風(fēng)景,兩個一樣又不一樣的人,違和又融洽。
“怎么?你看不見?”
世子曹躍見他兩眼緊密,耳朵也被封了死死的,當(dāng)即抽刀虛劃幾下。
碼農(nóng)曹躍的眼睛慢慢見到了光,風(fēng)聲水聲走獸聲,慢慢鉆進了耳朵,癢癢的。
能看見了,能聽見了。
身前是山水墨畫卷,身后是小橋流水圖。
“你是我?”
“本世子是你,另外的。”
“坐下吧,聊聊?!?p> “好。”
兩人見了面,見到了長相一樣,聲音一樣,除了氣質(zhì)什么都一樣的對方,竟然有種故人相見的感覺。
兩人相對而坐,腳下,是各自的世界。
“聊什么呢?”碼農(nóng)曹躍笑道。
“聊聊你吧,怎么樣?在青州可還習(xí)慣?本世子在你的記憶中稍微了解過你的世界,比本世子這里忙碌,卻比本世子這里平和,讓本世子好生羨慕?!?p> “還行,就是……不安心。你應(yīng)該感受到了吧,其實我對這個世界充滿的未知和恐懼,你看,就像這樣。”
話音剛落,碼農(nóng)曹躍伸手一畫,一只飛鳥出來了,卻飛不進世子曹躍的世界,被夾在兩個世界的縫隙中,而后化為虛無。
“哈哈哈。真是個好比喻,本世子不厭惡。只是你想過沒有,這是你的問題,是你太軟弱,太求名利了。
如果不是本世子虛弱,一定會在好多次你刻意提高自己知名度的時候出手阻止你。難道勇侯世子這個名頭還不足夠嗎?你還想要什么?難不成你還想要龍袍?”
碼農(nóng)曹躍笑了,苦笑,咧嘴傻笑。他笑這個從小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世子殿下不知他人疾苦。
從小父母雙亡的他做夢都想出人頭地,可命運卻總要作弄他。大學(xué)他考了三次,可最后呢,還是名落孫山。
他很努力,比任何人都珍惜來之不易的機會,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可現(xiàn)實卻讓他變成一只無人問津的癩蛤蟆。
他能怎么辦,繼續(xù)努力唄。但又怎么樣,在城市,他連一個廁所都買不起。
現(xiàn)在好了,他想要什么有什么,不愁吃不愁喝,要能力有能力,要銀子有銀子,沒人敢欺負他。
享受嗎?賊享受啊,實在是太爽了。
可有的時候,總覺得心里空蕩蕩的,像被挖到了一塊東西。
“說完了?可是就像你說的,本世子一出生就含著金鑰匙??赡阌衷脒^本世子的苦?”
本世子一生下來,紫氣東來三萬里,連綿三天才離去。
從那之后,什么狗屁天選之人,什么狗屁天命之子,統(tǒng)統(tǒng)扣在本世子頭上,禁錮住我,讓我喘不過氣來。
當(dāng)然在也知道,生在曹家,爭斗在所難免。
所以我從小習(xí)武,在天下之人皆求劍道的世界求自己的道,所以我練刀。
一練,就是十四年。
可終究還是被人一劍刺死腳下。
“你說,這是不是也算命運作弄呢?”
“哈哈哈,這么說來,咱們還挺像啊?!贝a農(nóng)曹躍說道。
“哈哈哈。是像,不讓我也不會以這種形式見到你?!?p> 而后,是長久的沉默。
天上的飛鳥、地上的走獸慢慢變多了,稍微強壯點就已經(jīng)能在兩個世界中穿梭。
被堵住的河流也慢慢動了起來。
咕咚咕咚咕咚。
泡在無花池中的曹躍露出了微笑,池水冒著拳頭大的泡泡,妖氣散了不少。
“爺爺我真想到他的心境去看看,看看到底是什么,讓他露出這種笑容來?!?p> 坐在池邊的齊太白緊了緊身上的破袍子,望著灰暗的天空。
笑了。
要變天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