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駕著車馬自京都府而出,穿過燈火星星點點已然掛出的街市,穿越在人來人往的吆喝聲中,向京都富貴之流所居地界而去。
不過多時在一高墻林立的院落后門停下,兩名侍從從后門而出,自車內(nèi)將一人拉了下來。
此人衣著藏藍色布衣,卻是京都府獄卒的打扮,他眼前蒙著一白布條,辨不清長相,雙手自身后被繩子綁縛,在兩名侍從的拖曳之下,掙扎著向這一處院落內(nèi)而去。
這院中湖水蕩漾,怪石嶙峋,觀其亭臺樓閣,紅磚綠瓦,卻為金屋別院。
他被帶到房間內(nèi),侍從將其按倒在地解開其眼上的布條,自內(nèi)退了出去閉緊房門,這人勉強睜開眼睛,光線陰暗的房間之內(nèi)借著自窗縫中透進來的些許光亮,勉強看清這屋內(nèi)的擺設(shè),只一桌一椅而已。
他自籠罩在黑暗中的那處而去,借著微弱的日光,他勉強看清這椅子上慵懶的坐著一人,貌似已經(jīng)等候多時,看身型卻是一十四五歲的少年。
他抬起頭自那人臉上看去,卻讓他如同晴天霹靂般渾身皆為一陣,愣怔在當(dāng)場,顫抖不已。
那人站起身來,投落的一方陰影籠罩在地上這人身上,莫名的壓力撲面而來,這昏暗的房間如同地獄一般,眼前此人卻如同那修羅,欲向他索命。
縱然他神志不清,還有些許瘋癲,但卻讓他心生畏懼,自內(nèi)而外的顫抖呼之欲出,他眼神躲閃,蜷作一團,嘴里不住的呢喃:“不要殺我,不要殺我?!?p> 這人卻幽幽走近,站于日光之下,嘴角處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顯現(xiàn),嘴角處的梨渦綻放開來,這是思源特有的標(biāo)志。
他蹲下來抓著地下這人的肩膀,力氣之大,指甲深深陷入那人的皮肉當(dāng)中,那人扭動著身體,縱然是疼痛難忍,可是他卻恐懼不已,不敢出聲阻止。
思源的話悠悠傳到他耳中,很是輕柔,卻有蠱惑之意:“亂葬崗那一日你到底看見了什么?”那人聽此更是神形俱滅,眼神渙散,一動不動,形同傀儡。
他出聲道:“那日我上山打魚,天色暗下來時便順著山路而下,但是竟在一山林之中看到亮光,于是我因為好奇便走過去看看,結(jié)果是遍地都是尸體。而一處尸體竟然在發(fā)光,我看到自遠處走來一縷鬼魂,她輕飄飄的,是白色的,周身都是白色的,就那樣慢慢飄,慢慢飄”。
說著說著,他竟停下來,左右環(huán)顧四周,一激靈而起,蜷縮在角落中渾身發(fā)抖。思源見此,起身慢慢走到那人跟前,摸了摸那人的頭發(fā),以示安撫道:“然后呢?然后發(fā)生了什么?”
“然后我不知這是人是鬼,我撿起剛剛似乎是從樹上掉下來的石頭向她砸過去,那抹魂魄便忽然間從我砸到的地方咧開一窟窿,慢慢的竟碎裂開來,消失在樹林之中了。”
思源嘴角微翹,但面皮卻崩的極緊,仿佛是在克制什么,幽幽道:“那你呢?那你后來去哪里了?”
“我,我害怕,我想要逃,飛快的想要跑,可是突然間自樹上掉下一東西竟將我砸暈過去,再醒來之時,我便成為了這個樣子,我的模樣竟然大變了,我是誰,我這是誰?”
他低頭看著這甲縫中布滿污垢的手,伸手狠狠的抓向自己的臉,有些無措的看著思源道:“這不是我,不是我?你怎么會是這樣,你怎么變成了我,怎么會事?這是怎么回事?”
思源聽此心下微動道:“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固,我是小固啊,你怎么變成了我,那我是誰,我是誰。須臾地上那人臉上已經(jīng)被他自己抓出血痕。而原本已經(jīng)好了的血痂現(xiàn)在又冒出血珠。
思源看著地下這人心下了然,原來這一切竟是因為他,他一直不明白明明他按照義父手札所述那樣做了,可是怎么會失敗,她的嫣然怎么會消失,原來竟是他,就是這眼前之人,若不是他扔出的石頭那他的嫣然怎會死去。
他幽幽起身,看著這人,心下壓抑了許久的怒氣終是爆發(fā)出來,他拽起這人,這人的瞳孔逐漸擴大,眼前的此人滿臉盡是嗜血之意,面露殺機。
思源隨手將其扔在門上,“砰”的一聲那人自門上摔了下來,蜷作一團,在地上呻吟。
而思源卻不給他喘息的機會,抬腳向他身上狠狠的踹了上去,一口鮮血自那人嘴里噴出,濺落在思源的鞋面之上。
慘叫聲自屋內(nèi)傳出,在這無人的院落到顯得分外凄涼,與烏鴉叫聲此起彼伏,譜出一曲冬日的凄婉之歌。
一道道血跡濺落在窗戶上,如同一幅潑在窗面上的寒梅畫,在這凄冷的金秋時節(jié)綻放開來,平添了一抹亮色。
許久他終于是停下來,看著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那人,他抓起那人的衣領(lǐng),自懷中取出一粒藥丸放入他口中道:“放心,我不會讓你死。”
思源站起身向外而去,一虛弱之聲幽幽傳到他的耳中:“為什么?”
思源卻咧嘴一笑打開房門,“我也想問這是為什么?!边@話傳到地這人的口中,是無奈,是憤恨。
衛(wèi)明澤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門外,血氣自屋內(nèi)散發(fā)出來他皺了皺眉掩住口鼻,放眼看去,竟?jié)M地血污。
他緩緩道:“你讓本王好不容易將他從京都府帶出來,竟是為了打死他,那還不如讓他死在牢中呢,白白污了我這金屋別院的氣韻?!?p> 思源扭了扭微紅的手腕道:“我可舍不得打死他,那多沒意思。找你這院中最好的大夫給他看看,可不能讓他死了?!?p> 衛(wèi)明澤聽此心下疑慮更甚道:“你與這瘋子究竟有何深仇大恨,竟要如此?”
思源卻并不應(yīng)答,而是看了一眼屋內(nèi),道:“此事你還是不要過問了,若你實在好奇就去問他吧?!彼а劭戳丝次輧?nèi)順著院中的石板路而去,道:“我要外出一趟,希望回來時能夠聽到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