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出了事,西雪國新帝快馬加鞭趕回宮中,出發(fā)前遲遲不肯走。
直到花涼再說一次:“我在槐花城等你?!?p> 他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
沐浴梳妝,侍女被人砍暈了。
黑衣人拉下面巾:“花涼!快跟我走!”
“他們要毒殺你!”
花涼退后一步,反手摸到匕首:“世子爺,我們已經(jīng)和離了。我的事跟你無關(guān),你還是趕緊快走吧?!?p> 世子爺急迫:“現(xiàn)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你快跟我走!還是說你以為他會回來救你?你還想著當(dāng)皇后?”
花涼搖搖頭,青絲如瀑,眉目如畫:“世子爺,請回吧,花涼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槐花城很好,花涼就在這里住下了。你且回吧,兩國戰(zhàn)息剛平不宜再生事端。”
她不想因為他們的一己之私,做了這遺臭萬年的紅顏禍水。
世子爺發(fā)狠眼眸黑得發(fā)沉:“我給不了你的,他同樣也給不了你。”
花涼云淡風(fēng)輕:“我很清楚。我后悔了。”
世子爺剛想拉住花涼的手,堵住她要說的話:“跟我走,后悔還來得及?!?p> 花涼袖中滑出匕首,匕首比在脖子上,抬眼:“我后悔,是我當(dāng)初救了你。我的一舉善念,換來如今家破人亡。”
她不嫁給世子,她就可以和她心愛的少年一起,大哥不會參軍就不會被西雪國的人發(fā)現(xiàn),母親就不會自縊……
命運像一個巨大的棋盤,可惜她一生來就淪為別人手中的棋子。
回東陽國,一旦東陽明白過來,她會成為東陽威脅西雪國的棋子,而在西雪國她會成為動搖大哥帝王之路的絆腳石……
花涼覺得自己很廢話地問了一句:“世子爺,你可以放我走嗎?”
世子爺:“花涼,你知道的我喜歡你。你一直都很清楚?!?p> 是呀,她一直都很清楚。唯一糊涂的一次就是她求他留下他們的孩子。
花涼:“可你們更愛權(quán)勢,權(quán)勢是你們賴以生存的養(yǎng)分?;鲋皇强捎锌蔁o,隨時掌控在手心的棋子?;鲆黄鹗雷訝?shù)膼?。世子爺請回吧,不回我就要叫人了?!?p> 不遠處有腳步聲響起……
世子擱下幾句話拉上面巾閃了:“花涼不要做傻事,你倘若安心為妾,寵冠六宮,不在話下。我不后悔當(dāng)初的選擇,成王敗寇,是我輸了。”
很快就有人進來了。
一個大臣怒目而視:“你剛剛在跟誰說話?”
花涼面不改色:“我跟誰說話,與你無關(guān)。”
大臣打心眼里瞧不起她:“你是皇上未過門的妃子,我不希望你再生事端?!?p> 花涼手放在發(fā)簪上,聲音冷若寒潭,一步步走向大臣:“你都說了是未過門。但凡你對你的皇上尊敬一點,又何來身份命令我?”
大臣:“休得胡言,挑撥離間?!?p> 花涼噙著妖嬈的笑意,如同潔白的槐花被飛血潑染高傲絢爛:“只要我拔下這根發(fā)簪,你說你會不會身敗名裂?”
帝王可不需要一個喜歡擅自做主的臣下。
大臣眼神恍惚了一下,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越發(fā)肯定花涼留不得。她一定就是這樣迷惑皇上的。
花涼:“這是我的選擇,而不是你們誰給我安排人生!不信你可以試試。一無所有的人無所顧忌?!?p> 花涼死的那天,晴空萬里。
她拿著一卷書,煮了一壺茶,妝容盛大而優(yōu)雅,火蛇tian舐著她的裙擺……
西雪國新帝趕到的時候,已經(jīng)火海滔天:“花涼!花涼!快出來!別做傻事了?!?p> “你要什么我都答應(yīng)你!”
呵~怎么大家都喜歡這么說呀?
花涼起身往火海的更深處走去,腳下是炙熱的碳火,聞聲回眸一笑,徐徐盛開,清雅淡然中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西雪國是大哥的國家,可槐花城才是花涼的故鄉(xiāng)呀。”
漂泊萬里,流落他國,如今落葉歸根。
兒時,母親總愛給她做槐花糕,告訴她,以后兒呀母親老了,等不到那一天了,你要替母親去看一眼人間最美的槐花。
如今,她做到了。
侍衛(wèi)和大臣死死拖住西雪國新帝的身子。
花涼在火海中漸行漸遠,寒冬臘月,整個槐花城的槐花一夜之間乍然盛開,又在天明時分頃刻凋零。
她這一生有三個男人愛過她,可她最后什么都沒有得到。
忽而有無數(shù)的蝴蝶破火而出,一路逆風(fēng)而行,誰也不知道,它們浴火而生的翅膀飛去了哪里。
灰燼中,沒有一絲花涼的遺骸。
多年后,幻蝶之境里,一朵巨大的花蕾徐徐盛開,二八少女紅衣如烈焰,沉眠其中。
一個少年問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花涼?!?p> “好,你是蝶族流落在外的后人,覺醒了血脈,你已獲得新生,從今往后,忘斷前塵,賜名零?!?p> 零起身,漫天槐花如飛雪拂過清明澄澈的眼睛和火紅色的發(fā)絲,再無羈絆。
又過數(shù)載,她在槐花樹下挖到一個娃娃,那娃娃一睜眼就叫她“媽媽”。
零想了想給他取名叫做:“一。”
漸漸地,零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的地方。
一在槐花樹上偷吃槐花,看到零,揮舞著小手臂,太過興奮掉了下來。
零飛伸出雙臂奔而去,一腳踢在石頭上,鮮血淋漓。
當(dāng)初的那個少年告訴她:“一一直都長不大。因為他的靈魂發(fā)育不完整,本該在塵世間化為塵埃,是你的執(zhí)著喚醒了他,凝聚了他的靈魂?!?p> 零感覺不到腳趾分開的痛楚,她拉著少年的袖子,“請你救救他?就算要我的靈魂也可以!”
少年逗弄了幾下一,逗地一笑咯咯,才把一放跑了,“你把靈魂喂養(yǎng)了他,那你又怎么辦?我們不同于其他的蝶族人,我們之所以長生不老,是因為我們都是靈魂體?!?p> 少年:“百年人世間,皮肉漂泊沉淪歷經(jīng)人間哀樂悲苦,靈魂方得圓滿,屆時你再喚醒他拋棄凡身化蝶歸來即可?!?p> 可一去凡塵,很多蝶族的人就忘卻了血脈中的故土,隨風(fēng)飄蕩,落地發(fā)芽。
即使覺醒,他們也做不到拋卻親人朋友。
只留最初等他們回來的人,最后也等著他們放棄了血脈掩埋在異國他鄉(xiāng)的泥土下。
后記:槐花城自一夜盛開凋零之后,百余年槐花都未盛開。直到有一天,槐花城來了一個戴著白色幕離的絕色小公子。
槐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