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改變
“嘖——”沈銘揉了揉眼睛，抬手去摸放在床頭的手機，“已經(jīng)下午一點了么……”穿好衣服打算出去覓食，瞇眼看著手機里新來的短信，沈銘笑了笑，薇姐一如既往的大方啊。
“老板，來碗牛肉面，加份牛肉，再來碟咸菜?！背隽巳~草左拐就有家牛肉面，味道還算不錯，價格也實惠。
一面嗦著面，一面隨手拍了張自己嗦面的照片，角度一言難盡，點開微信發(fā)了個朋友圈，配文：是真的帥。
耗子：咋還開始不要臉了？
志飛：爺吐了，求做個人。
楠子：吃面也不叫上我！我看老師的臉快看吐了！
蘇茵：也就你這張臉經(jīng)得住這個角度的考驗了……
老孟：作業(yè)寫了嗎帥哥？
……
沈銘放下手機，結了面錢，突然想起已經(jīng)好久沒去看過老媽了，拐去超市買了些水果，又去蛋糕店買了些精巧的蛋糕，揚手叫了個出租車。
“去S市南區(qū)精神病院?！鄙蜚戦]上眼睛，一時間思緒紛飛。
“到了小兄弟。”
沈銘付完錢后，看著這座環(huán)境優(yōu)美的醫(yī)院，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
“我找葉沁?！鄙蜚懬昧饲帽Ｐl(wèi)室的玻璃。
“沈銘來了啊，登下記，東西放下我檢查一下?！北０诧@然也是認識沈銘，笑的很是和氣。
“好，謝謝叔?！钡壬蜚憣懲甑怯泝裕瑬|西也檢查完了，沈銘拎起大包小袋往記憶中的房間走去。
“媽，我沈銘?！鄙蜚戄p輕敲了三下門，然后安靜的等著房間內的回應。
“是銘銘啊，進來吧?！比~沁聲音帶著她獨特的溫柔。
沈銘推開門，看著坐在床上看不出年齡的美婦，周身溫柔的氣質模糊了年齡的概念，沈銘長相肖父，唯獨一雙眼睛像極了葉沁，上挑的眼尾帶著強硬的倔強。
沈銘把帶來的東西放在桌子上，看著身著病服的母親，認真地詢問母親的病況。葉沁帶著慈愛的笑容一一回答。沈銘突然沉默了一會兒，看著母親漸漸掛不住的微笑，輕聲問了句：
“媽，你的病已經(jīng)可以控制住了吧，為什么不回家？”
葉沁看著已經(jīng)出落的英氣挺拔的兒子，眼睛里的愧疚幾乎溢出，她從沈銘六歲時就不顧家人反對執(zhí)意住院治療，錯過了她最愛的孩子整整12年的成長，可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她忘不了她不止一次試圖殺死自己的孩子——從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病情開始。醫(yī)者不自醫(yī)這句話她年輕的時候總覺得不會發(fā)生在自己的身上，身為一名頂尖的心理醫(yī)生，她怎么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理健康？但是她錯了，她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心理疾病是很難靠自身去克服的，越來越頻繁的發(fā)病折磨的丈夫心力交瘁，幼小的兒子被嚇得整夜整夜不敢睡覺，她實在沒辦法再去說服自己，看著鏡子里眼神陰郁形容消瘦的樣子，她選擇了離開。
葉沁回過神看著固執(zhí)的盯著她眼睛的沈銘，說了沈銘聽了很多遍但卻一點都不想聽的回答：“我的病情還存在著反復，目前還不能回家?！?p> 沈銘有點麻木的聽著這個答案，實在沒有反駁的力氣，沈銘也曾據(jù)理力爭過，但是母親的精神狀態(tài)一直有些脆弱，他也不敢同她吵，他明白他媽的顧慮，差點殺死自家孩子的恐懼幾乎壓垮了這個曾經(jīng)堅強的刀槍不入的強者，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鎖住自己一步不敢踏出的葉沁。
葉沁不想沈銘每次來都和她不歡而散，她強行岔開話題，宛若年少時調皮又活潑的樣子，帶著八卦的神色，伸手拽住令她驕傲的孩子，晃了晃他的胳膊，帶著些許嬌俏的問道：“我的銘銘長得這般帥氣，有沒有女孩子被迷得非君不嫁啊~”
沈銘看著八卦的母親，他拿這樣的母親沒有分毫辦法，他最喜歡葉沁這樣笑，好像時間回到了她的少女時代，她未曾遭受過絲毫苦難。
“別人家的媽媽可都嚴防死守的生怕自家孩子早戀，怎么偏偏就你與眾不同，好像恨不得給我定個娃娃親好滿足你的八卦心理。”沈銘伸手點了點親媽的額頭，一臉的無奈。
“話說我和你爸爸也是早戀啊，嘖嘖，青澀的青春啊?！比~沁一臉驕傲。
“葉沁女士我勸你要善良啊，你兒子單身呢！”該說不說的葉沁同志和沈輝同志的愛情的確是羨煞旁人，高中定情大學畢業(yè)就結了婚，讀博期間有了沈銘，25歲就拿到了A大心理學博士學位的葉沁在前半生過得肆意張揚。
“銘銘你，最近和爸爸還好嗎？”葉沁有點擔憂，自從一年前那件事發(fā)生后，沈銘和他爸爸的關系幾近決裂，兩個人都是倔極了的性格，誰也不肯低頭，葉沁已經(jīng)一年沒見過兩人同時出現(xiàn)了，她身體不好，兩個人約定成俗的瞞著她，讓她即使想勸都無從下手。
“啊，好多了?！鄙蜚憲l件反射的捻了捻指尖，他媽對當年的事還是不太了解的，年少的沈銘心心念念想著做出點成績來給媽媽一個驚喜，所以從來沒有和媽媽講過他為之努力的夢想，等他想要和媽媽分享喜悅的時候，他的夢想被發(fā)現(xiàn)，然后變成了一段空想的夢。他爸也沒把這當事，無論是當年近乎瘋狂的反抗還是后來的兩看相厭，他一直都認為不過是孩子的叛逆期，回家次數(shù)越來越少也沒放在心上，反正男孩子在外面摔摔打打的也沒什么關系，犯不上用這事打擾養(yǎng)病的妻子。
“是嗎……”她當然看得出沈銘的言不由衷，她實在是了解自己的丈夫，控制欲強，人還蠻橫，唯一制得住他的葉沁前幾年處于病情的關鍵期，實在沒精力處理丈夫和孩子之間的矛盾，她這個母親和妻子都做的失敗極了。
沈銘在醫(yī)院陪母親待了很久，葉沁看天色已晚，將沈銘攆走，擔心太晚回家太不安全，這個醫(yī)院雖然治療水平很好，但是地理位置難得一見的偏僻。
沈銘給劉楠打了個電話，讓他找個車來醫(yī)院接他，這地方來倒是好來，想走實在是靠運氣。
“沒問題，我打車去接你?！眲㈤液蜕蜚懠易〉牟贿h，倆人連同崔昊陸志飛都是打小玩到大的朋友，一向靠得住。
沈銘從兜里掏出根煙，沒點，就是用嘴叼著，手插在兜里不斷摸著打火機，想像從前一樣毫無顧忌的點燃，感受煙草帶來的清醒，卻怎么也拿不出打火機。
“難不成還真被老孟那家伙打動了？這太惡心了，談夢想什么的。”沈銘發(fā)出一聲無意義的嗤笑，但卻始終沒有點燃那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