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還爬起來做什么,快坐回床上去?!蔽野崖非б狗龌厝?,轉頭來看到原來剪刀掉地上了,“來,你教我處理傷口?!?p> 我只知道要先剪開他的衣物,仔細地小心地扯開他的衣服,可是那開始結痂的傷口老是粘連著,我怕他疼,松開手不敢繼續(xù)。
“撕,我不疼?!彼念~頭沁出了汗,卻吊兒郎當對我說,“怎么,心里亂七八糟想什么,害羞了?”我才沒有,好歹姐姐我穿越前可是二十多歲的成年人,對著你個弟弟……
他伸出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大拇指在我的嘴唇上摩擦,這是在干什么!
“不疼是吧……”
嚓!
說時遲那時快,我伸手把他的衣服撕開了——一道道血紅的傷口映入我的眼簾,他怎么能咬著牙裝得那么風輕云淡的。我看著看著,鼻子就泛酸,怎么也憋不住,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流:“李瑞究竟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讓他的人下手這么狠?!?p> “大概你在他心中還是有份量的。”
路千夜反而笑著為我擦眼淚,我卻全程沉默,細心為他處理傷口,一點一點上藥。
“疼?!甭非б拱杨^放在我的肩膀上,“太疼了?!毕駛€孩童一樣終于撐不住的他,我看不見臉,但我感覺得到他的臉肯定已經(jīng)擰成一團了?!叭桃蝗?,疼你就……你若是怕她們知道了丟人,你就喊我的名字,喊出來就沒那么疼?!?p> 他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又靠回去我的肩膀:“蘇清宵,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讓我喊你的名字?!?p> “蘇清宵!我一定娶你為妻!”
我試圖捂著他的嘴,沒想到碰到他肩膀的傷口,又想著上藥要緊,任他去了:“誰讓你加后面那句的……”路千夜靠在我的肩膀上,大笑說:“這樣喊出來,真的不疼了?!?p> ————
“大小姐,你們昨晚到底上藥到了幾點啊!”早上我還在蒙頭睡覺時,茯苓進來送早餐,她喊醒我,并悄悄問了句,“我都不知道您幾點回房的?!?p> 我拿枕頭捂了捂耳朵,起床氣來得突然:“茯苓,我還在睡覺,今日又不是在蘇府,不用早起聽嚒嚒和管家報帳本,你饒了我吧?!背聊巳?,我真的醒了,算了,起來吃東西吧,明天起真的要早點跟茯苓打好招呼,讓我睡個懶覺。
“你這丫頭,大清早莫名其妙來八卦我的事,膽子越發(fā)大了。”我鯉魚打挺起床來,腰間軟骨組織一聲響,難不成我身子骨已經(jīng)到如此地步了?“啊啊啊啊啊,茯苓幫我揉揉,哎喲,扭著了扭著了?!?p> 茯苓笑著為我錘,扶我到了桌邊坐下:“小姐,你可安分些吧,自己把自己傷著了穿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我哪是八卦小姐的事,我只是疑惑,昨夜路大公子一口一個‘娶’啊‘嫁’的,到底是怎么了?這么熱熱鬧鬧的?!?p> 這叫熱鬧可還行。
“路千夜這個人你又不是不了解他,疑惑這做什么。對了,他怎么樣了!”我自己捏了捏腰,打開茯苓端過來的早餐一看——魚湯!“哇茯苓,你還會打魚?但是這大清早喝魚湯是不是有點怪怪的。”
小丫頭坐下來跟我說:“這是路侍衛(wèi)打的魚,他說牡香廬沒有別的吃食,恐怕只能吃這個了。”郡主這里連藥都有,沒有食物?等等,路遙從哪里打的魚……
我推開陽臺的門,一股子魚腥味翻涌而出,往日我看到的那個鏡子般平靜的水潭,竟然飄著許多死魚:“這是怎么回事!”
知道路遙不會捕魚和釣魚,改了炸魚之后,我炸了。
“路遙,你知道咱們是偷偷進郡主的地盤的嗎!”我看著路遙似乎還未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到底炸了多少魚啊,整個水潭都是腥味!”
我覺得自己腿軟,為毛炸魚這么大的聲音,門口那幾個守衛(wèi)都沒有進來攔住他。一想到那么美的地方被搞成了這樣,若是被郡主知道,她一定會趕過來,趕過來路千夜受傷的事就要暴露了,恐怕長京城會掀起腥風血雨。
“清泠人呢?”
路遙和茯苓這才低下頭,回答我說:“清泠去守衛(wèi)處放迷香去了……所以,才敢炸魚?!避蜍叻鲋彝堇锶ィ衣牭礁舯趥鱽硪宦暎骸霸趺戳饲逑??!?p> 我趕緊跑過去打開路千夜的門,把已經(jīng)起身的他壓住在榻上,不料他一個翻身想壓住我,結果因傷口作罷。不能告訴他路遙這傻子炸魚了,我趕緊開口解釋:“你不要誤會!我……我覺得你應該不要起床再躺一會兒?!?p> “可是我聞到了魚湯的味道,是不是你讓他們做了湯給我恢復身體?”路千夜任憑我按住他,像只動彈不得的小狗,“我總能起來吃點東西吧路夫人,我餓了?!?p> 誰是你夫人!
意識到問題嚴重,我把窗戶什么的拿昨天晚上撕下來的他的衣服布條綁死了,又出門去,站在門口喚茯苓把湯端上來:“路千夜,你乖一點啊,不要亂動,不然我就不理你了?!?p> 好。
我接過茯苓端來的湯又進了屋子,他這回是真的乖:“哎呀,來了,茯苓的手藝特別好,你趕緊喝了繼續(xù)睡會兒。睡眠有助于休養(yǎng),千萬不要起來,我會擔心的!”
他又捏了捏我的臉,點點頭接過魚湯喝?;蛟S真的是傷得嚴重,喝完魚湯的路千夜真的又撐不住睡著了,我為他蓋好被褥,端起食盤沖了出去。
“大小姐,怎么樣,路大公子知道魚的事情了嗎?”茯苓和清泠接過我手里的盤子問我,“路侍衛(wèi)是不是死定了。”我看了一眼路遙,這個小哥哥第一眼見我沒注意他,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他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
“盤子都別急著洗,咱們趕緊想辦法把魚清理了!不能讓路千夜知道,更要在那幾個守衛(wèi)醒過來之前解決?!蔽姨嶂棺油哆吶?,我記得那里是有一條船的,“路遙,你過來劃船,我們趕緊把魚都撿了。”
鬼知道為什么我要在大清早起來撿魚。
上一次來時,風和日麗,郡主讓兼葭采了牡丹插到瓶里,我坐在陽臺秋千看風景。這一次,灰頭土臉,昨天還沒洗澡,今早便起來劃著舊船撿魚。
“不是我問問你啊路遙小哥哥,你是啥武器炸的魚啊,還好水面干凈,不然真的是完蛋了?!蔽肄D頭看著路遙,手里真是一點不敢懈怠,“茯苓、清泠你們那邊有一只!”
路遙這下總算完全知道自己的錯誤,開口說:“大小姐,我沒有用什么工具,就是用輕功點葉,站在水面上,拿竹竿一條一條戳的?!?p> 好家伙,武功都到這種程度了,昨天真的是不該支他先走下山,不然路千夜也不會受傷了。等等,一條一條戳……我們幾個人要不到這么多魚的?。?p> “大小姐,我們也有錯?!避蜍吆颓邈稣境鰜?,邊撿魚邊說,“早起路侍衛(wèi)本來只戳了十幾條魚,后來我們兩個一直在岸邊拍手就好,于是……他就玩上癮了。”
行吧,看在你們都是十幾歲的少年少女的份兒上,我真的只能嘆服。
————
“蘇清宵?!?p> 路千夜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牡香廬窗前,他披著被子往我們的小船上看。那個笑盈盈的家伙看到這幅情景,不僅不著急,反而問我:“你不讓我起床來看,原來是把湖弄成這副模樣了?”
我苦笑著,低了頭繼續(xù)撿魚,還不是因為你那個傻侍衛(wèi)。算了,懶得計較了,趕緊把一切收拾好要緊,這么多魚,大多都死了,吃不完的還得想辦法處理,不然會發(fā)臭。
“清泠,你哪里來的迷藥,那藥效多久,守衛(wèi)們什么時候能醒過來?!蔽覍η邈稣f,居然發(fā)現(xiàn)有的魚不像是竹竿戳死的,只是被路遙敲暈,“剛死的分點給他們,就說是釣起來的。還有,問問附近有無農家,讓他們送去。這種只是暈了的放到一樓廚房小的那口水缸里,咱們恐怕很多天都要吃魚了?!?p> 我們在水潭上整整飄了一個時辰才撿完,路遙愧疚有加,說中午他來下廚,路千夜沖出來阻止說:“別!不要讓路遙下廚,他做的東西你們不會想吃的!”
“那不如我來吧?!?p> 李玗來的時候,我和路千夜驚呆了。那個面色蒼白的男子走過來,站到我的面前:“大哥的屬下偷偷與我說了昨天的事,我過來看看?!?p> “二王爺,您來做什么,牡香廬這地方,你還把它當家了是嗎?”路千夜開口便是不悅,他那雙漆黑的曜石般的眼睛,又一次滲出了冷冽的光芒,“路家與你們兄弟二人,在昨天李瑞下狠手的時候,徹底決裂。你回去告訴他,不要打著救那個細作的名義追回清宵,他那點心思我看得出來?!?p> “路千夜,大哥的做法欠妥,但都能答應退婚,怎么會對她還有想法!”李玗說,沒想到這兩個人莫名其妙吵起來了,“你不過是嫉妒從來蘇府沒有把你考慮在蘇清宵的夫君人選里,在這里誘騙蘇清宵?!?p> 你忘了那年馬球會,蘇老說了什么嗎?蘇老說了,蘇清宵要嫁入王室,他的女兒,不會嫁給一個沒有實權的老臣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