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見過有溫室里栽培出來的兵上戰(zhàn)場的嗎?不出列的,就給我好好站著。”
張教官讓他們站軍姿,四十分鐘,不許動。
十五分鐘后,有人汗水從額頭流到了眼睛里,汗水里的鹽份刺得眼睛生疼,只能拼命眨眼,忍不住了想抹掉,教官又從身邊經(jīng)過,手指頭馬上縮回去。
他背著手繞隊伍一圈圈地走,還訓(xùn)話道:“疼,忍著!癢,忍著!想暈,也忍著!這就是軍人意志!”
許永石站在旁邊看著大家一個兩個面青唇白,心里擔(dān)心到不得了,在旁邊踱啊踱,來回踱,就等著哪個撐不住的立刻上去接住。
二十五分鐘了,有個女生暈倒,旁邊的男生去扶她,張教官卻罵:“她暈倒關(guān)你什么事兒?你的責(zé)任就是站著,旁邊就是死了人都跟你無關(guān)!”
說話間,張教官自己去把女生扶了起來,女生半趴在他懷里,許永石沖了過去,喊著:“張教官,我來我來,我送她去醫(yī)務(wù)室?!?p> 那個男生憋屈,鼻孔直出氣,哪有看著人暈倒不幫忙的理,那不是太無情了嗎?
“你們可能怨我無情,但是軍人就是這樣的,上了戰(zhàn)場槍彈無眼,每個人都是一顆螺絲釘,一個人倒了,另一個人擅自離崗,就會出現(xiàn)空墟,而它可能引發(fā)的后果是無法估量的,所有人都必須專注于自己的位置!”
有人還是在心里怨,這里又不是真的戰(zhàn)場,軍訓(xùn)而已啊大哥……
沈櫻站得筆直,汗水嘩啦啦流淌,整件迷彩服都濕了,緊貼著前胸后背。
有只瞎了眼的蚊子嗡嗡飛,好死不死撞到她鼻孔邊,猛地發(fā)癢,她啊啾打了個噴嚏。
“出列!”
沈櫻無語,走出隊列。
張教官來到她身邊,說:“誰讓你打噴嚏的?”
“蚊子。”
“蚊子不是咬人的嗎?什么時候多了新的能力?”
“它眼瞎鉆我鼻子我能怎么辦?!?p> “它鉆你鼻子你就打噴嚏?為什么不忍住?”
沈櫻翻白眼,“你打噴嚏忍個試試??”
張教官說:“頂撞上級,不聽指揮,罰跑十圈,立刻馬上!”
隊伍中傳來哼笑聲。
“哪個笑,出出列?!睆埥坦僭陉犖槔锼褜つ繕?。
敖天滿不在乎地出列,“我?!?p> “我讓你幸災(zāi)樂禍,和她一起去跑十圈!”
最后,兩個人都被罰了,雙雙在烈日暴曬下開始了長跑。
400米一圈,十圈也就四公里,敖天以往被老爸逼著訓(xùn)練時,跑得比這遠的多得是,倒是她,哼哼,等著趴下吧。
五圈了,他不可思議地扭頭看著與他齊步的沈櫻,她儼然也沒有累的樣子。
敖天哪甘心與她同步,使勁兒跑起來,一下子甩了沈櫻100米。
可能是發(fā)力猛了,到第八圈時,步子慢了下來,不過依舊甩后面的一大截,穩(wěn)。
已經(jīng)站完軍姿,坐在樹底下喝水休息的同學(xué)們,看著那兩個人跑得大汗淋漓,紛紛感慨嘆息,“張閻羅真的太狠了,十圈!我三圈都可能暈了?!贝蠡镆呀?jīng)火速給張教官起了形象的外號。
“他們幾圈了,數(shù)過沒?”
“八圈了吧?!?p> 孟菀溪擔(dān)心地看著操場上的人影,去找張教官求情。
“教官……太陽不小,已經(jīng)八圈了,要不還是算了吧……”
張教官瞇著眼看了看操場,“跑,接著跑,我看他們好得很,還在比賽?!彼闯鰜韮扇嗽谀阕肺亿s。
秦正陽倚靠在樹邊,一口氣灌了差不多半瓶水,他也看了看操場上跑得正嗨的倆人。
忽然想起什么,又低頭嗅了嗅身上的味兒,現(xiàn)在好像真有異味了,不過,論誰在大太陽下站40分鐘都不會香吧。
就在跑到第十圈還差三百米時,沈櫻突然爆發(fā)追了上來,敖天看到她超過了自己,自尊心大受打擊。
哪有被她摔了,跑步還被她反超的道理?
他用死力抬高已經(jīng)處于機械運動狀態(tài)的腿,終于在最后10米超過了她。
敖天得意回頭,卻發(fā)現(xiàn)她在剛才差10米的位置停了,壓根沒跑,她叉著腰微彎身子,嘴角止不住上揚,那是嘲諷的笑。
敖天快氣死了,揮著膀子怒吼:“你丫耍我??!”
“我沒耍你啊,花盡心思讓你高興呢!怎么這樣說我?!焙顾刂膫?cè)臉匯集在她尖細的下巴處最終滴滴滑落到地面,晶瑩剔透。
配上那樣燦爛炫目的笑容,有什么東西劃過他腦海,在他心口上捶了一拳。
笑起來挺好的,所以干嘛老酷著臉誰都不待見的樣子。
敖天也是汗涔涔,用發(fā)蠟定好型的飛機頭都塌了下來,貼在額頭上,濕了后黏成一撮。
他沒再跟她斗嘴,往隊伍的方向走去。
后面?zhèn)鱽砺曇簦骸靶瞻降?,你傷好點了吧?!?p> 敖天轉(zhuǎn)頭瞪她:“我哪有受傷?!?p> “昨天那一摔可不輕,你不承認,不代表我不知道,沒猜錯是左腰吧。”按照她的手法,他最易受傷的地方是左腰后側(cè)。
他頓了一下,這家伙真是……
他嘴硬道:“反正我沒事,你也不看看我是誰?!逼鋵嵥F(xiàn)在都疼著呢,特別是剛跑完步的那一瞬,差點跪下了。
張教官已經(jīng)抱著臂膀在等他們歸隊了。
“你們可以啊,十圈下來大氣不喘,還有說有笑的凱旋歸來?!?p> 敖天怪叫:“誰和她有說有笑,明明是滿滿的仇恨!要不是她,我用得著跑十圈?不過還好哥的身體素質(zhì)好,十圈不是事兒?!?p> 張教官大手一揮,說:“不是事兒是吧,廢話這么多,這三天晚上的碗,你們包了?!?p> “什么??”敖天瞪大眼。
沈櫻想再給他一個過肩摔。
……
晚上吃飯,所有人排著隊進食堂。
一個兩個饑腸轱轆,像餓死鬼投胎的,只有兩菜一湯也吃得津津有味。
沈櫻用勺子戳著硬邦邦的飯,吃飯像咬飯。
她死盯著隔壁桌的敖天,一想到因為他的多嘴自己要洗三天碗筷就極度不悅,要知道平時她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敖天故意不看她,暗自扒飯。
吃完飯后自由解散,同學(xué)們各個都往宿舍沖,一天中就等著這個時候了,洗澡!誰也不想排隊等,都想做第一個洗澡的人。
可惜,沈櫻走不開,她身上還有艱巨的任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