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很快,一轉(zhuǎn)眼就入了冬,也終于到了能讓李君四處‘飛翔’的季節(jié),她的心情也終于有了雀躍和奔放。
因為粟米,高粱不管好賴算是有了收成,李君也終于知道粟米去了皮就是小米,加上早早腌制好的咸魚咸肉咸菜,秋天采摘的松子,榛子,核桃,木耳,蘑菇等山珍,這個冬天總算能妥妥的扛過去了,地里還種著冬小麥,地窖里還有各種凍得邦邦硬的野味,明年的生活也是可期待的,持續(xù)性溫飽的幸福眼看就能實現(xiàn)。
這樣一來,李奇打獵的任務(wù)就可以暫緩,不用辛苦的日日上山,本可以好好陪陪老婆孩子,也讓自己好好休整一番,卻被李君纏著不得不抽出時間帶著李君在周圍的山上看景。
李奇很納悶,冬天的山除了松柏還有些綠色,剩下的除了枯樹就是枯木,有啥看頭?要看也是看雪景……
終于下雪了,李君站在院中,仰頭瞇眼看著大片大片的雪花徐徐落下,心中的激動無法言表,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只等明日上山,她定要站在山頭向白雪皚皚的群山問好,大聲的告訴它們‘我李君活下來了!’
次日,一夜沒睡好的李君早早起來,她現(xiàn)在和胖丫,李嬸,奎嬸,虎妞母子住一起。胖丫早早去食堂端了一盆小米粥,熱在灶上,李君起來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幾塊咸魚干,穿上嬸子為她量身定做的皮襖和皮靴便站到院子里焦急的等著李奇。
李奇為了看老婆孩兒,掐著時間進了院子。
“姑娘,你這是……”
“怎么就你自己?大山哥他們呢?”
“哎呀,我忘了跟姑娘說,大雪封山,今天咱們可上不了山?!?p> “為啥?”
李君有些急了,她盼這樣的天氣盼了好久了,她想看群山內(nèi)外,惟余莽莽;想看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想看銀裝素裹,分外妖嬈啊……
這時,狼五從他的狼窩中伸著懶腰出來了,它鄙夷的看了眼李君,像是在問‘你是不是傻?’
“姑娘,昨晚這雪下了一夜,當真不小,可不能小看大雪封山,先不說趟雪上山有多累,腳下一滑有多危險,就說這大雪把山都蓋住了,哪里還有路,要是蒼山咱們也能勉強一試,可大荒山咱可不敢。再說,瞧這天兒,恐是今日還得接著下?!?p> 李君很失望,卻也知道李奇說的有道理,便默默轉(zhuǎn)身進屋了。
李君心情不好,便瞧什么都覺得堵心。
讓李君最不爽的就是這年代的窗戶,她站在屋中對著窗戶運氣,因為沒有玻璃,采光本就差,而在這山溝溝里連紙糊的窗戶都是奢望,不得不用獸皮!這樣一來,趕上陰天,屋里比屋外更加陰沉,就像今天,雪過天沒晴,這屋里就跟傍晚差不多,到了晚上,因為沒有燈油,點不了燈,更是黑的瘆人!她們只能早早歇下,聽著小晨光的哭鬧聲解悶。其實,陳家村的人有些燈油,陳雷更是有蠟燭,但李君舍不得用,萬一將來有非要用的時候呢?這些東西用了就沒了,還有這身上穿的,手里用的,件件都是消耗品,卻沒有進貨渠道,想到這,李君哪還有心情任性賭氣,她嘆了口氣,無力的躺到炕梢,枕著雙臂,認真思考起來??上肓税胩煲矝]想出個所以然,倒是后背和腰暖烘烘的,讓李君感覺很舒服,想當初哪里敢奢望能睡上熱炕,現(xiàn)在身下不就是熱炕嘛!有些事急也沒有用。
李君對火炕本沒太多認知,上一世東北沒少去,睡過很多次火炕,好像火炕在東北就是天經(jīng)地義的一個存在,直到有一年,整天思密達的那個國家突然提出暖炕技術(shù)申遺,引起國內(nèi)一片嘩然,李君自然也關(guān)注了一下,這才知道早在一千多年前,火炕便由契丹族發(fā)明,盛行于遼代,由滿人引入關(guān)內(nèi)。
陳雷是不知道炕是可以燒的,他以前給富貴人家做過地龍,原理差不多,李君只是也只能說個大概,陳雷便做出來了。一座木屋東西兩間房,中間是灶房,一間屋半間炕,灶房里有兩個灶臺,可以燒那兩間房里的炕。挨著群山,最不缺的就是柴火,至少能保證冬天大家在屋里暖暖和和,大家伙兒本就沒什么衣服過冬,有了火炕少出屋就是了,正兒八經(jīng)的‘貓冬’。只是現(xiàn)在還是吃大鍋飯,執(zhí)行全部平均分配的的原則,每日兩餐,需要到指定木屋中分批用餐,這個木屋,李君告訴大家叫‘食堂’。但是放眼未來,遲早要按勞分配,兩個灶臺也能派上用途。
李君的木屋是她,李嬸和胖丫住東屋,虎妞帶著孩子跟奎嬸住西屋。通常李君在思考問題的時候,所有人都去了西屋逗弄小晨光,李奇每次來也是一頭扎進西屋,他熱忱的盼望著陳雷能快點把所有木屋建成,他好帶著老婆孩成天膩乎在一起。
“姑娘可是反復(fù)叮囑,咱這房子心兒是木頭做的,最是怕火,你挨家囑咐了沒?燒炕時可得小心?!?p> “囑咐了,一天一遍,這事兒不能忘,兒子,給爹笑一個……”
“咱們李家村的人個個信得過,那倆村子可真有那不著四六的人?!?p> “奎嬸說的是,我瞧著有幾個平時就油奸的很,干活少出力,吃飯時那嘴張得比誰都大?!?p> “你們放心,小五心里有數(shù)。”
谷中這二百多人,只有李叔李嬸和李大山李大壯依然稱呼李君小五,這是李君一再堅持的結(jié)果,人可以不分三六九等,卻不能沒有位置的高下。
“山上那娘倆兒可還遭著罪呢,這些人咋就不知道怕呢?”
奎嬸很是不解。
“那是罪沒遭在自己身上,我去查看下陷阱,好兒子,一會兒爹回來再抱你?!?p> “小心些,把人叫齊,別慣著那些油奸?;?,萬一困住個大家伙呢……”
“知道,知道,嬸子你們聊……”
“奇哥,小心些?!?p> “嗯吶!”
……
李君躺在熱乎乎的火炕上安慰了自己一會兒,聽著李奇他們嘮嗑,竟有些昏昏欲睡,李奇關(guān)門聲倒是趕走了瞌睡蟲。她的思緒就開始胡亂飄了起來。一會兒想想上一世的爸媽會為她的離開難過多久,她記得有一次自己急性闌尾炎,爸媽正在普吉島度假,醫(yī)院要動手術(shù)需要家屬簽字,老兩口安排李君二姨去醫(yī)院簽的字,整個住院期間愣是沒回來,電話里還解釋說,回來沒用,既不能減輕李君的疼痛,也不能減少住院的費用,李君躺在病床上只剩無奈。李君是散養(yǎng)長大的,一直到大學(xué)畢業(yè)開始掙錢,便擔(dān)負起家里的所有開銷。李君想想上一世銀行里的存款,嘆了口氣,心里想著有這些存款替她盡孝,父母晚年應(yīng)該不會寂寞,一會兒又想一想這一世自己能活幾年,以為的世外桃源,現(xiàn)在連最基本的衣食住行都沒解決,就算解決了,外面的戰(zhàn)亂就一定不會波及到這里嗎?也許上一世應(yīng)該報考軍事院校,李君不由得又嘆了一口氣。
……
隔壁屋又傳來輕輕的說話聲
“李嬸,你說姑娘咋就這么厲害呢?我之前可怕那些人欺負了姑娘,現(xiàn)在看,姑娘,哎呀,我也不知道咋說,姑娘那張臉一耷拉,我都有點害怕?!?p> 奎嬸哈哈笑了兩聲,像是突然意識到聲音有點大,馬上輕聲說道
“你怕啥?姑娘多親近你,你生晨哥兒的時候,姑娘可是在屋外面守了一夜?!?p> “唉,小五就是心善,你看她對胖丫……要不然,胖丫也不能這么快就成了真‘胖丫’”
“我們胖丫就是有良心,吃了都長出來了,絕不藏著掖著?!?p> “我是覺著姑娘就不是凡人,咱們呀,啥都聽她的,絕不會吃虧!那些人不怕死想折騰的人,由他們?nèi)?!到時他們就知道姑娘的厲害了!”
“李嬸,你說……姑娘是哪位神仙下凡?”
……
李君在里屋聽得清清楚楚,哭笑不得,他們現(xiàn)在需要她,愿意當神一樣供著自己,她求之不得,等將來外面太平了,不需要她了,想把她當妖孽,也得看她是不是那能被欺負的,最差,有胖丫李叔李嬸陪著,李君還可以帶著他們遠走他鄉(xiāng),周游天下。
就在大家探討李君是哪位神仙下凡的時候,李奇呼的一下推開門跟著風(fēng)雪一起進來了,連門都忘了敲。
“姑娘,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