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說著走向院門,胡大夫馬上讓開,將院門敞開,李君背著手走了進去。
“這是誰家的女娃?好不知禮!”
王鵬臉色慘白的扶著墻,看著李君的樣子很是生氣。
胡大夫暗道一聲‘不好’這姑娘可不是誰都能惹的!
“姑娘莫與他生氣……”
“一個孩子罷了,我哪里會跟他計較,胡大夫還是趕緊把那兩位扶進屋,看看心肝脾肺腎是否都還康健,若是沒事,咱們就趕快談談正事,談完你們也好盡快回城?!?p> 王鵬聽完李君的話,本來慘白的臉龐氣得粉紅
“你,你自己還是孩子呢,卻來說哪個?山野之人真是,真是粗鄙!”
“有理!快跟你的胡大人一起扶你的陳大人和趙大人進屋,跟我這山野粗鄙的小孩兒談談正事吧?!?p> “就你……”
“對,就我!你說氣人不?”
……
李君盤腿坐在炕上,李奇拿來一個長木凳,趙康,陳凡和胡大夫并排坐在上面,王鵬賭氣靠著墻站著,連炕上的傷者都掙扎著坐了起來。
趙康的滿腹心思都在屋外的狼五身上,要不是李君怕耽誤談判進程,狼五此刻應該在屋里,這種壓力對談判很有好處,可這幾個人很難在短時間內(nèi)和一匹狼生動的處在一個畫面內(nèi),狼五在,他們連話都說不出來。
“胡大夫,你確定他二人沒事?”
胡大夫忙點頭道“只是稍有些驚嚇,無他?!?p> “那咱們就說說草藥的事,胡大夫你是親眼看到我那庫房里都有什么的,光那些老山參,虎骨,靈芝……說是價值連城也不為過,你們幾人卻是空手而來……”
“不是,姑娘……”
“讓我來猜猜,你們?nèi)羰遣幌胍?,自然就不會來,想要又沒帶銀子,那就是說要么想強取,要么帶的是……銀票,強???你們暫時沒這本事,那便只剩下銀票一種可能,而且……銀票應該在這傻小子身上?!?p> “你才是傻小子!”
“你不傻?”
“不傻!”
“那你說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王鵬怔住了。
李君沒再理會王鵬,直接看向陳凡。
陳凡還沒從狼五的陰影中走出來,便又見識了李君的‘猜想’,眼見李君望向他,突然有種被看穿的不自然,可多年的謀士不是白當?shù)模毦土怂麑彆r度勢的能力,眼下雖沒有時間讓他深思熟慮,逐步安排,他還是想盡快穩(wěn)定住局面,爭取完成裘將軍的交代。
“隨身攜帶銀兩確實不方便,所以……”
“所以你們帶著銀票來哄一哄我這個小丫頭,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哪里能見過銀票,你們想著三言兩語便能讓我相信銀票比銀子好,然后高高興興甚至還帶著點感恩的收下銀票,而你們……沒花一兩銀子便將我那幾間房的草藥運走了,甚至你們還會連明年的草藥怎么收都跟我商討好,最后我還得感激涕零的送你們離開!”
陳凡徹底呆了,趙康摸了摸有些疼的臉頰,剛才有一股暖流沖上來,臉頰突感燒得慌。
胡大夫哀嘆了一聲,當初他們這么籌劃的時候,他就不同意,他知道這個小姑娘沒那么好對付,可惜沒人聽他的。
說來也怪,當初籌劃的時候,誰都沒覺得這事有什么不妥,現(xiàn)在聽著李君說,不止趙康,連陳凡都覺得有點臉紅,什么時候開始他們幾個謀劃大事的人竟算計起這些小事了?
“姑娘,用銀票,確實欠妥……”
“那叫人跟蹤進谷呢?”
胡大夫吃驚的看向陳凡。陳凡嘆了一口氣,既然到這一步,索性都說在明面上吧。
“姑娘試想,這大荒山歷來是個談之色變的詭異之處,你們卻能在這里生存下來,裘將軍是遼東鎮(zhèn)的守軍將領,這周圍方圓百里皆在將軍管轄之下,將軍知道了怎會置之不理?”
“我們被韃靼屠村的時候,裘將軍可以置之不理?”
“將軍也有難言之處!姑娘雖說……多智近妖,可畢竟年紀還小,戰(zhàn)爭哪里是簡簡單單幾個村子的事……”
李君擺了擺手道
“別跟我說這些,你們考慮你們的大局,我考慮我的小家,沒有對錯!眼下既然你們先不仁,我也就不能再按之前說的跟你們交易?!?p> “姑娘,城中患病之人實在無藥可醫(yī)了啊……”
“胡大夫莫急,我又沒說不交易,只是用銀兩交易……我已經(jīng)不信任你們了,咱們就按先人們的規(guī)矩,以物易物吧!”
“以物易物?”
“對!以物易物!我用草藥換取一些我們?nèi)粘K行瑁銈儾惶?!更何況就算虧,也是你們自找的。”
陳凡看了看趙康,心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趙康的心神始終飄忽不定,李君的話他聽了個大概,但大部分心思還是停留在狼五身上,而狼五在門外也正全神貫注的注意著屋內(nèi)的動靜,一人一狼心有靈犀的相互記掛著,趙康哪里有心思為陳凡排憂解難。
陳凡又看向胡大夫,胡大夫只想要草藥,眼神早就開始放光。
“不知姑娘想要什么,若是糧食那我們就不用談了。”
李君笑了笑說道
“放心,我要的,對于你們撫遠城來說都不是難事,一是一位大夫,能夠常年住在谷中的大夫,日常工作就是為我們谷中的人看病,無病患的時候隨村民上山采藥,每年采下的草藥,除了谷中自用外,可以與撫遠城的藥房自行交易,大夫留在谷中的衣食住行皆由我來負擔?!?p> “其二,這是我要的東西清單”說罷,李君從懷里掏出幾張紙張,遞給陳凡。
陳凡這一刻突然明白,任他們?nèi)绾位I劃,眼前這個小姑娘早都想好了如何應對!任你帶的是銀子還是銀票,最終他手里都會有這幾張紙。
陳凡感覺到自己心跳在加速,他穩(wěn)了穩(wěn)情緒這才認真看了起來,哪知越看臉色越難看。
那上邊是這些天李君跟陳雷,李叔他們商量出來,蘇悅兒寫下來的,包括了種子,棉布,鍋碗瓢盆,燈油針線,細鹽醬料,被褥細軟等等豐富多彩的日常用品,在目錄的最后,李君還加上了,小雞,小鴨……
“我要的這些東西,都不是值錢的東西,所以我說以物易物你們不吃虧。”
陳凡看得冷汗都下來了,這些東西是不值錢,可要的數(shù)量著實讓人咋舌,更何況像棉布細鹽這種東西,他們也缺。
“姑娘,恕陳某直言,眼下的境況不是值不值錢的問題,你要的很多東西對我們來說也是求之不得的,恐怕很難讓姑娘滿意?!?p> “你看,讓你們出東西你們就說不是錢的問題,跟我要草藥的時候,恨不得空手套白狼,好吧!既如此,就不耽誤各位大人的時間,趁著天沒黑,送你們出山!”
李君說罷就要下炕。
胡大夫一下子就急了
“姑娘先別惱,你這上邊有些東西撫遠城還是拿得出來的……”說罷,胡大夫拽了拽陳凡的衣袖。
陳凡嘆了口氣說道
“姑娘,哪里不妥咱們可以談,這動不動就送客……”
“是我讓你們來的?是我現(xiàn)在急缺草藥?誰急誰就得吃虧!這是古人就明白的道理,陳大人到現(xiàn)在還想著為撫遠城多爭取一些,我也是佩服!”
陳凡心里在哀嚎,裘將軍交代的可不是僅僅要草藥,胡大夫上次回去時提過谷中種的糧食,裘將軍哪里肯放過,在裘將軍看來,這些獵戶有山里的獵物可食,要這些糧食干嘛?自當全部捐獻給城中將士,可眼下的形式,這個小姑娘哄騙不得,又是一只鐵公雞,這次的任務恐怕是難上加難啊!實在不行也只能嚇唬嚇唬。這一刻陳凡忘了自己在哪,也忘了門外那只狼。
陳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準備曉之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