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心中的一塊兒大石頭落地了,可日子還得照常過。
沒過幾日,裘月生重新調(diào)派了五百兵士入谷,而領(lǐng)兵進谷的還是齊勇!這是李君的條件,非齊勇不認!
李君早就知道齊勇因為受傷過重,廢了一條腿,雙臂也再用不得力,可她不僅點名要了齊勇,還在齊勇領(lǐng)兵進谷那日,率領(lǐng)全屯子的人列隊歡迎,齊勇鼻涕眼淚流了一臉,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李君上前拍了拍他道
“哭啥?別以為你缺胳膊少腿的就可以躲清閑!有的是差事等著你干呢!”
齊勇拼命點頭,淚珠隨著他腦袋的晃動一顆顆的墜落。
因為有了之前的經(jīng)驗,這些兵士的安置就簡單多了,安置好后,李君主持召開了第一次例會,主要安排了幾項重要工作,一是鑒于這次的經(jīng)驗,靠山屯需要增加哨所,雖說短時間內(nèi)韃靼是不會再來了,可保不齊別的勢力又開始蠢蠢欲動,畢竟中原的戰(zhàn)事還沒結(jié)束。
二是兵士們的操練,道士已經(jīng)想通,愿意作為教習(xí)武師教授自己的功夫,雖說柳翠的五位師兄已經(jīng)不在了,但是經(jīng)歷了這幾場戰(zhàn)事,李飛,李奇,洪武幾人依舊可以勝任。
三是目前撫遠城外已經(jīng)安穩(wěn)了,李君讓陳雷挨家問問,有沒有愿意出谷回村的,屯子里銀子是沒有,但可以提供種子,現(xiàn)在家里有的都可以帶走。
沒過兩日,陳雷就挨家問好了,竟是無一家想走,反而還有人提出想找到自家親戚然后帶著入谷居住,李君不置可否,只說等等再說。
又過了兩日,裘成業(yè)居然進谷來找李君,說是對李君的操練很是感興趣,想調(diào)五千人進山,由李君負責(zé)操練,態(tài)度之誠懇讓李君很是動容,但理智還在,她給裘成業(yè)出了個主意,讓他派代表進谷來學(xué),學(xué)成再回軍營傳授,定期可以組織軍營里的兵士進谷拉練,增加野戰(zhàn)技能。
裘成業(yè)聽罷,佩服的五體投地,句句透著相見恨晚的意思,讓李君很是受用,在心里直夸‘這小伙子可比周恒溫強太多了!’
……
到了三月末,王鵬一臉喜氣的進了谷,去年李君讓他買的東西,終于到貨了,棉花種子和幾大筐已經(jīng)發(fā)了綠芽的土豆。
李君看見土豆激動的都快哭了,有了這個東西不知在饑荒之年可以救得多少人的性命。
周圍圍著的人都好奇的問東問西,其中一個問題讓李君呆住了。
“姑娘這個東西怎么種?這整個都是種子嗎?”
李君痛恨自己上一世農(nóng)業(yè)知識的匱乏,眼前擺著比金子還有用的東西,卻不知道怎么用。
好在莊稼人對能種的東西好像有天生的理解力,這一框土豆被李叔幾人抬走,沒幾日就種到地里,只說先試種一年,很多事情只能慢慢摸索,比如種植季節(jié),如何培苗,多久成熟,怎么澆水施肥……聽得李君直頭疼,只能再次找王鵬,跟他回購?fù)炼?,沒有銀子咋辦?李君小手一揮,找周恒溫要去!王鵬恨得咬牙切齒,可到了晚上,李君好酒好菜的一頓招待后,王鵬就什么恨都沒有了。
眼看春耕完畢,該種的都種了,冬小麥也該收了,雞鴨長勢良好,戰(zhàn)后撫遠城送來的幾頭豬仔,幾只小羊羔,也都長得壯壯的,山外沒有韃靼的威脅,山內(nèi)猛獸已經(jīng)遠離這個山谷,屯子里一片欣欣向榮的場面,這一切,終于讓李君有了世外桃源的感覺,她美美的享受幾天地主婆的日子,就閑不住了,只練射箭已經(jīng)滿足不了她的娛樂生活,于是,她又想到了一個刺激的娛樂項目——騎馬!
原本山口馬棚里的馬被韃靼兵士偷了,戰(zhàn)后裘月生便送給靠山屯十幾匹駿馬,李君就讓李奇在山口找了個安全的小山坳蓋成馬棚,也算是多了和撫遠城的交通工具。
現(xiàn)在山外可是分外安全的地界兒,不用用實在可惜。
這一日,李君在柳翠和胖丫的護送下,跟著李奇到馬棚挑馬,李君挑了一匹皮毛發(fā)亮,高大神氣的棕色駿馬,幾人牽了馬出山,李君準(zhǔn)備一展英姿,上一世,她可是在草原騎過馬狂過奔的人。
李君站在馬前,回憶著上一世騎馬的情景,好像馬沒這么高,也許是這一世還沒長高,李君沒有多想,讓胖丫把她舉起放到馬上。
他們幾個都忘了,馬是戰(zhàn)馬,而且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是一匹性子很烈的戰(zhàn)馬……
李君這時候終于知道,曾經(jīng)的狂奔只是馬兒一路小跑,眼下才是真正的狂奔,李君死死拽住韁繩,竟是不能讓馬兒減速,她整個人都趴在馬背上,初夏的陽光此時讓她覺得甚是灼熱,汗水成串從兩鬢滑下,后背早就濕透,心臟好像就在嗓子邊上,隨時都會蹦出來,她閉著眼,心中無限悲涼的想著,槍林彈雨都沒送命,今天怕是要交代在馬蹄下了。
她嘗試著把腳從馬鐙里抽出,想著萬一馬兒減速,她能蹦下去,就算胳膊腿折了,不是還有口氣在,可她兩腿僵硬,只抽出一只腳,另一只就差一點點,怎么也抽不出,李君更慌了,這是要跟著馬兒回老家嗎?!
馬兒好像感知到背上那個人的驚恐,更是玩命的狂奔。
李奇和柳翠早就翻身上馬一路追趕,可總是差那么一截,急得二人狠命的抽打著馬屁股,恨不得飛起來,胖丫就慘了,她本就不會騎馬,又跑不了多遠,只能在原地急得哇哇大哭。
就在李君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身體越來越不受控制時,一對人馬急速向李君奔來,李奇和柳翠像是看到了救星,扯著脖子喊“快救姑娘!”
只見一人一馬快速從隊伍中脫穎而出,眼看就與李君并駕齊驅(qū),李君此時什么都感知不到,突然一股力量拽著自己騰空而起,李君嚇得一聲驚叫,心中卻想:這是魂要上天嗎?
隨后她感覺自己落入一個人的懷抱,然后耳邊呼嘯的風(fēng)聲漸漸減弱,再然后李君的魂魄歸了位,她終于睜開眼睛看了看周圍,草綠花嬌樹茂盛……她得救了!
李奇與柳翠馬沒停就迫不及待的翻身下馬,直奔李君。
李君感覺被人抱下馬,好像還與她說了些什么,隨后柳翠便將她抱在懷里,焦急的問“姑娘,傷到哪沒有?”
李君能感覺到柳翠的雙臂在顫抖,她咧嘴笑了笑聲音發(fā)顫的道
“沒事。”
李奇站在旁邊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干脆抖著聲音沖旁邊的武將抱拳道
“多謝小將軍出手相救!我靠山屯必重謝!”
李君這才轉(zhuǎn)頭看向救命恩人,“啊,是你呀!”
救李君的不是別人,正是裘月生引以為傲的兒子,裘成業(yè)!他今日本想進谷找李君商討操練的項目,快到谷口時,遠遠便通過身形認出正策馬狂奔的李奇和柳翠,隨后又認出虎背熊腰正哇哇大哭的胖丫,再看向沖在最前面的那個人,心中便也明白幾分,自是焦急萬分,立刻催馬上前。
裘成業(yè)此時不禁埋怨的對李奇和柳翠說道
“怎能讓姑娘騎一匹速度如此快的戰(zhàn)馬?”
李奇與柳翠早就懊悔不已,此時也只能垂首,柳翠更是忍不住,抱著李君淚流滿面。可對他倆來講,對戰(zhàn)馬本就一無所知,哪會有防范之法。
裘成業(yè)見此,也不好再說什么,只嘆了一口氣,看向李君問
“姑娘可有哪里不舒服?”
李君站直身子,攏了攏頭發(fā),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云淡風(fēng)輕的回答道
“沒事,什么樣的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這不算什么。這事也不怪他倆,我們哪里識得戰(zhàn)馬的厲害。”
裘成業(yè)見李君經(jīng)此大險竟還能如此淡定,心中敬佩之意更勝。
“姑娘果然女中豪杰,巾幗英雄!”
李君抿嘴笑了笑,剛要謙虛一下,只覺眼前一黑,便倒在了柳翠懷里,沒能再繼續(xù)裝下去。
李君醒來時,裘成業(yè)已經(jīng)走了,胡大夫說只是驚嚇過度,吃點安神的藥好好睡一覺就無大礙,李嬸自是少不得一頓埋怨和嘮叨。
李君覺得很是丟人,躲在木屋里幾天沒出門,直到裘成業(yè)再次進谷,告訴她送給她一匹溫順的母馬,李君才從木屋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