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了。
第一節(jié)課是班主任李琴的課。
“同學們,這節(jié)課我們先不講課。請葉哲熙同學來說些話?!?p> 至于為什么會有這么一出,自然是葉哲熙和李琴說他知道真相了,請求發(fā)言的。
葉哲熙在目光注視下走上講臺。
“我今天說的呢,就是你們討論的,陳致凡一事?!?p> 底下私語聲不斷,都在交頭接耳。
“兇手我就先不說了,我先來說說陳致凡的死因。”
又是片私語聲。
“當時陳致凡尸體旁,我發(fā)現(xiàn)了白色粉末。我的直覺告訴我,可能是某種毒藥。我回去后想來想去,誰有可能會弄到這個,可能性大的就是和醫(yī)院或藥店有關的人,當然,我不是針對郭旭,我只是說完我的整個思路。陳致凡的死亡時間是體育課后,所以兇手的行兇時間大致就是體育課前的上午時段。今天中午,我向李琴老師要到了郭旭媽媽電話,通話的結果是——郭旭前天晚因為家里沒人,一放學就去了舅舅家,當晚沒有回家。放學時間是晚上9點半,而他到舅舅家的時間據(jù)他舅舅言辭,是9點45,這段時間應該不太有可能回趟家去拿藥什么的。所以,我思路到這時卡住了。但我今天又想到,我未免太糾結于那粉末了,離的越近,往往看的越少。上午的化學課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重要的事,化學老師買回來的重水出了問題。我很清楚昨天我偷偷用了5毫升左右,剛齊到標簽上沿。但我今天去上化學課,卻發(fā)現(xiàn)重水齊標簽中下。我上課時前后看了下,班上大半數(shù)的同學桌前的重水都多多少少少了些。并且課下,我向化學老師確定了前天我們上完課后無班上實驗室。顯然,有人拿了,而且挺聰明,每瓶取一點。我特地看了學校錄像,化學課后我們回教室放書,有位同學是最后一個到的。我問了化學老師一些事,那位最后到的同學化學是課下留下來打掃實驗室的。昨天化學老師有事,下課先離開了,打掃教室的人后走的。根據(jù)以往,化學老師會喊最后幾個走的同學打掃,而那位同學座位并不是離門遠,甚至說很近,可是他一直沒走,是不是故意不好說?!?p> 說到這,葉哲熙停頓了下,又繼續(xù)說下去。
“到這,都沒有什么行兇的跡象,和陳致凡有接觸的似乎就只有早上來上學時的郭旭?!?p> 底下的人顯然受不了賣關子,顧宇豪舞著手,大叫:“快說兇手誰?。 ?p> 葉哲熙向班主任示意可不可以說名字,得到了李琴的同意后,開始敘說最重要的環(huán)節(jié)。
“我認為,行兇的時期就是化學課下到體育課下這段時間,而體育課上陳致凡打了一節(jié)課籃球,觀看的人不少,兇手不好下手。所以,我把時間縮到化學課下到體育課前這短短的十幾分鐘。根據(jù)攝像,體育課前教室里最后三個人是張繼昊,郭旭和顧宇豪。”
到這時,葉哲熙又故意停頓。底下的同學像炸開了一樣,而那三個人臉上表情卻多種多樣。郭旭壯實的額頭留下了汗,顧宇豪向周圍的人急忙解釋著,而張繼昊還是一副往日嬉皮笑臉吊兒郎當?shù)臉幼印?p> “剛才我說了重水少了的事,我不認為是偶然或是什么惡作劇,我把它聯(lián)系到了這件事。我很快想到陳致凡體育課后仰著頭喝水的樣子,我假設陳致凡是喝重水而死,那么,兇手一定碰過陳致凡的水杯。攝像里,郭旭坐在陳致凡位置上時雙手都在桌面以上,不太可能碰到地上的水杯。而……在陳致凡桌子后系鞋帶的張繼昊就不一定了。此外,剛才所說的化學課下打掃實驗室的,就是張同學?!?p> 全班同學都看著張繼昊,張繼昊放下了二郎腿,發(fā)話了:“我系鞋帶就系了,怎么就殺人了。你剛才不還說了白色粉末嗎?你憑什么就說不是郭旭而是我,說不定郭旭知道他家前天沒人,提前毒藥藏身上,藏好幾天呢!”
葉哲熙并沒有沉默:“關于粉末一事,我覺得是一個故意的誤導罷了。這幾天感冒,我會帶有頭孢,但是我昨天發(fā)現(xiàn)膠囊少了一個,我想誰不會無聊到偷這個。這里又牽扯到尹家涵同學,昨天化學課下,你和他兩個人一起打掃的化學實驗室吧。這段時間里,因為實驗室沒有攝像頭,所有你們干的什么也沒有人知道。而昨天坐在我位置上過的,除了我,還有一個就是尹家涵?!?p> 葉哲熙還沒說完,尹家涵低著頭,臉通紅。聽到葉哲熙說到這,張繼昊再沒忍住,一改往日的嘻嘻哈哈,嚴肅的臉夾雜著憤怒:“停!我承認,我殺的人?!?p> 此話一出,四周嘩然。
“我到現(xiàn)在也不后悔,我覺得陳致凡罪惡在先。”張繼昊以駭人的目光盯著全班,冷冷說到。
“沒錯,是我拿了重水,是我系鞋帶時把陳致凡水杯里的水掉包,他的死只與我有關。你們會好奇我為什么這么做,平日我也不是一個看上去會行兇的人,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校園暴力你們不陌生,我更深有感觸。陳致凡就是這樣的惡魔。他打人不記后果,捏軟柿子。尹家涵就是他施暴的對象。你們可能沒注意,尹家涵身上總是皮傷不斷?!?p> 葉哲熙聽到這,突然想到了昨天尹家涵眼角的腫起部位,想說點什么,但是就是開不了口。
“陳致凡以為他很帥嗎?我眼里他就是怪咖,精神變態(tài),我想讓他消失,這個想法有很久了。”張繼昊繼續(xù)說到。
葉哲熙這時開口了:“你并沒想下殺手,對吧?據(jù)我了解,重水不到一定量喝不死人,但會對身體有損傷。你大概只是想教訓他一下吧。”
張繼昊此時已不理智:“放屁!我想讓他死很久了!你看,他不是死了嗎?”
葉哲熙并沒被嚇到:“至于他的死,我推測和他平時的熬夜等生活紊亂有關,加上劇烈運動,猝死是有可能的。死亡雖不是你本意,但你很情愿?!?p> 班主任打斷了談話:“張繼昊,你夠了!你還不明白做了怎么嗎?你犯罪了!你不覺得,你這樣才想怪咖嗎?”
“沒錯,我是怪咖,但我還是個哥哥?!?p> 葉哲熙心顫了一下,腦海里好像電流飛馳而過——哥哥?葉哲熙看向了尹家涵,尹家涵再沒忍住,流下了一行淚。
葉哲熙知道的是,張繼昊父母離異,他缺少愛,變成現(xiàn)在的性格。尹家涵母親是再嫁。但他沒想到,張繼昊和尹家涵是同母異父的兄弟,他頭腦空白,不知所言。
“沒錯,我是尹家涵哥哥。我剛出生父母就離異,母親再嫁,父親嗜酒嗜賭,也沒問過我的生活,每晚回到家都醉醺醺。我渾渾噩噩過了幾年,留過級,休過學,所以我現(xiàn)在比你們大3歲。后來我知道了我有個弟弟,我反正什么都做不好,就做個好哥哥吧。我努力考上了高中,和尹家涵一個班。后來,我發(fā)現(xiàn)陳致凡欺凌他,我無法忍受,于是……”
長時間的寂靜,張繼昊終于又開口:“我接受法律的制裁?!?p> 葉哲熙呆呆地站著,心里好像有種負罪感。
那一刻,他想問自己,或許,他也是怪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