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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戾天

第六十六章 老虎不發(fā)威!

再見戾天 愚人壹佰 3468 2020-04-15 13:42:59

  燈火猛地熄滅,四周一下陷入到了黑暗之中,歸海光下意識勒住了韁繩。馬兒一陣嘶鳴,停下了腳步。

  “這風(fēng),吹得有點邪性啊!”馬燈有燈罩,不是那么輕易能吹熄的。歸海光皺了皺眉頭,他鬼鬼祟祟地問獨孤楓雪:“你這傷心的情緒,在妖眼里,算不算執(zhí)念?”

  獨孤楓雪不得不承認,從她開始講這個故事起,她就一直處在悲傷的情緒中?!皯?yīng)該,不算吧……”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答道。望著模糊的樹影和群山,她感覺到了一股說不出來的壓迫感。

  夜色下,一切鮮明的輪廓都開始變得模糊。白天溫柔搖曳的樹影,在夜色中變得高大,猙獰。那飄忽的影子,不由得讓獨孤楓雪想起了神羅峰上的朱厭王。她不禁瞇起了眼,咧著嘴問:“你別動不動就嚇唬我!”

  方才點燈的時候,歸海光聽獨孤楓雪講故事聽得入迷。點了燈,他把火折子隨手一扔,這下可好,現(xiàn)在找不到了。他抹黑找著裝火折子的筒子?!澳愣家娺^無象那樣的大妖了,還見過朱厭王,還有什么妖能嚇到你?”歸海光揶揄道。

  “我沒見過的妖多了去了。倒是你,跟我講了半天妖,說的全是人。你就沒見過什么可怕的妖嗎?”

  “哈哈哈哈!你這是以毒攻毒,克服恐懼嗎?”這言論引得歸海光一陣狂笑。笑過,他突然冷了臉,森然對獨孤楓雪說:“我見過最可怕的妖……”

  光是看著歸海光那森然的表情,獨孤楓雪已經(jīng)后背發(fā)涼了。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歸海光的嘴唇上,瞪大了雙眼,就等著歸海光揭曉答案。

  歸海光目光突然呆滯了,就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一樣!他慢慢,慢慢地靠近獨孤楓雪,突然抬起手,指著她背后說:“不就在你身后嗎?”

  獨孤楓雪先是一愣,瞬間感覺頭皮一陣發(fā)麻,下意識捂住耳朵,閉著眼睛尖叫了起來:“啊啊啊啊??!執(zhí)劍!?。?!有妖怪!”

  一聲悶響,一個熟悉重量突然壓在了獨孤楓雪肩頭。獨孤楓雪的情緒瞬間平靜了下來。她抬起頭,額頭就頂在了執(zhí)劍線條硬朗的下巴上。她怔了下,只一秒鐘的時間,執(zhí)劍已經(jīng)條件反射般把她護在了懷里。手中唐刀已經(jīng)橫握,將她護了個嚴實。

  “哇……好神速?!睔w海光看著其實還在半睡夢狀態(tài)中的執(zhí)劍,驚訝地感嘆道:“巴普洛夫……”

  “我讓你巴普洛夫!”衍宿同樣睡眼惺忪,他毫無感情地一巴掌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歸海光的腦袋上,嘴里還念道著:“我讓你巴普洛夫!我讓你巴普洛夫!”

  “別怕,有我在!”此時執(zhí)劍半醒,他警覺地環(huán)顧四周,尋找著任何可能隱匿在黑暗中的危險。

  “我錯了!師父我錯了!”看到執(zhí)劍和衍宿從深睡中驚醒,他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那個玩笑開得過分了。

  獨孤楓雪也心懷愧疚,扶住執(zhí)劍的胳膊,輕聲說:“執(zhí)劍,沒事的,沒有妖。是歸海在跟我開玩笑?!?p>  但執(zhí)劍沒動,依舊直直地盯著黯色的樹影?!把芩?,拂檻?!彼吐暫暗馈?p>  衍宿立刻停下了手,警覺了起來。他伸手從箱子了摸出了拂檻,靠在了嘴唇上。輕輕地一口氣呼出,一個驚為天人的音符從拂檻流出。

  獨孤楓雪身子一顫,驚訝地看向了衍宿。那笛聲宛若山澗的溪水,清澈。又如鳳鳴般嘹亮。宛轉(zhuǎn)悠揚的樂聲仿佛是一陣清風(fēng),掃過無邊的黑暗。

  曲調(diào)不過兩段,循環(huán)往復(fù)。幾遍之后,執(zhí)劍才軟了眉眼,解除了對獨孤楓雪的保護。

  說來也奇怪,被執(zhí)劍放開之后,獨孤楓雪覺得周圍的氣氛有些不一樣了。想想剛才歸海光只是提醒她風(fēng)中有尸臭味。她就覺得氣氛壓抑得她汗毛直立,可現(xiàn)在,面對茫茫黑夜,她卻沒了方才的那種恐懼感。

  歸海光也有同樣的感覺。他抱著頭,問衍宿:“真的有妖?”

  “你說的不是廢話?”衍宿伸了個懶腰,看了看疲倦倒下的執(zhí)劍,說:“積尸地怎么可能干凈?這些我平時不是都有教你嗎?”

  執(zhí)劍撩起遮住倦容的發(fā),深吸了口氣。看了歸海光一眼,譏笑道:“你小子運氣真好,開個玩笑也能歪打正著。”

  “行了,天也黑了,換我來值守吧?!毖芩捱@會兒瞌睡已經(jīng)完全醒了。怨懟地訓(xùn)斥著歸海光:“我平時一直提醒你,在野外要謹慎,你還不著調(diào)地開玩笑!找打!”

  執(zhí)劍把額前的發(fā)撩到腦后,用手扶著,問獨孤楓雪:“嚇到了?”

  “被歸海嚇到了!”獨孤楓雪有些內(nèi)疚。她知道執(zhí)劍做那樣大的動作肯定又會扯疼傷口,她伸手打了歸海光肩膀一下。

  “來,看手打疼,我給你點工具?!毖芩捱f上拂檻,“往死里打?!?p>  獨孤楓雪沒接拂檻,他知道衍宿是在開玩笑。她看著執(zhí)劍,關(guān)心地問:“你的傷?”

  “無礙。”執(zhí)劍依舊疲乏,歪頭靠在車廂里?!把芩蓿旌诹?,讓楓雪進來。外面不安全?!?p>  衍宿沖車里呶呶嘴說:“都進去?!闭f完,他從歸海光手里接過了韁繩。他的神情比起白天,嚴肅了很多?!澳銈兝侠蠈崒?,安安靜靜地讓執(zhí)劍休息,到天亮還有四個時辰,我和執(zhí)劍輪班?!?p>  “嗯。和以前一樣,你上半夜,我下半夜。”執(zhí)劍知道衍宿不能熬夜。他用力地甩了甩頭,強迫自己從混沌中清醒,“這積尸地,妖氣沖天?!?p>  歸海光看了一眼獨孤楓雪,獨孤楓雪也看了一眼歸海光。兩個靈道無能的人,只能干瞪眼。

  衍宿冷冷一笑,道:“我還說一箱子上品靈器能震懾住閑散的野妖,沒想到還是有不怕死的?!?p>  “不行,頭暈得緊。讓歸海駕車,你攝妖?!眻?zhí)劍望著窗外,依舊心神不寧?!拔遗逻@些妖不是自己想來的?!?p>  衍宿明白執(zhí)劍的意思。他看了一眼橫臥在執(zhí)劍腿上的唐刀,表情又沉重了三分。妖低智,卻不是無腦。他們靠直覺審時度勢。一旦感覺到對手實力高于自己,他們也會繞道而行。

  而現(xiàn)在,車上不僅僅有執(zhí)劍的唐刀,還有他那些壓箱底的上品靈器,這些東西蘊含的靈力,足以震懾住山間沒什么道行的野妖。

  可還有妖敢前來挑釁……衍宿冷笑,掀開了剛才獨孤楓雪找針線的箱子。他的視線在眾多蒙塵的笛子里掃過,伸手從最下面摸出了一支白色的笛子?!翱磥?,咱們要震懾的不是妖,是人?!?p>  這話的意思,獨孤楓雪明白。這世間有那么一撥人,仗著自己的實力,將那些低智的妖虜獲,當做武器來使。這些人被統(tǒng)稱為御妖使。被御妖使控制了的妖奴,就不會趨利避害,只會依照主人的命令行事。

  獨孤楓雪看了一眼衍宿手里的白色笛子。笛子蒙塵,材質(zhì)乍看像是羊脂白玉??僧斞芩抻米约旱撵`力喚醒那白色笛子,笛子靈力溢出,散去了身上的塵埃以后,看清了笛子的獨孤楓雪后背一涼。那是一支骨笛,食指粗細。潔白的笛聲透著一抹煞氣。

  “用重霄?”執(zhí)劍自然認得衍宿的靈器。

  衍宿沉眉正色道:“不打得他們滿臉桃花開,他們就不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紅!”他橫笛貼在嘴上,閉上眼睛,將靈力集中丹田。

  “不要太過了。重霄煞氣重,又貪你的靈力,給他們點警告就好。”執(zhí)劍提醒衍宿,“跟這幫子人周旋不是一天兩天的事?!?p>  衍宿閉眼點點頭。

  “歸海把馬車停下?!眻?zhí)劍指揮道。

  歸海連忙把馬車停住了。

  “穩(wěn)住馬!”執(zhí)劍伸手捂住了獨孤楓雪的耳朵。

  獨孤楓雪驚了下,感覺到一陣不同尋常的力量充斥在她的臉頰和執(zhí)劍的手掌之間。

  歸海光剛停下馬車。衍宿就對著吹孔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這口氣比起剛才他吹拂檻要輕太多太多。甚至比他的呼吸都還要輕上許多。

  這一口氣吹出去,沒有任何聲響。

  獨孤楓雪覺得奇怪,正要問。突然感覺一股強大的力量猛撞了一下她的胸口。那感覺,就像是被誰狠狠地掐了下心臟一樣。

  “我操!”歸海光來不及捂耳朵。沒有靈力保護,他根本承受不住這股力量,直接被撞下了馬車。馬匹也被笛聲驚了,站在原地一通亂踩,險些踩中歸海光。

  只一個音,激起了漫天飛鳥。已經(jīng)安睡的鳥兒呼啦啦一下躥上了夜空,遮天蔽日。只一個音,就讓整個林子炸了。

  “衍宿!可以了!”執(zhí)劍對衍宿喊了一聲。他也撐不住了,手抖了起來。

  聽到執(zhí)劍阻止他,衍宿這才收了氣息,垂下了重霄。只吹了一個音,衍宿就露出了疲態(tài)。方才還潔白如玉的笛身,從笛尾開始,變紅了一寸。他看了執(zhí)劍一眼,一屁股跌坐在了箱子上。他的手指失力,重霄鏗然落地。

  “師父!你這是什么東西……”歸海光捂著肩,顫抖著大聲問,穩(wěn)住了馬匹。當他跌跌撞撞爬上車的時候,獨孤楓雪發(fā)現(xiàn)血從他的指縫里滲了出來。

  獨孤楓雪心頭一顫,連忙回頭看執(zhí)劍的胸口。微微敞開的襯衣下,傷口完好。她這才松了一口氣。

  “威力不減當年!”執(zhí)劍收回了蓋在獨孤楓雪耳朵上的手。

  上了車,歸海光也顧不得肩上的傷。只一個勁兒的拍耳朵。他只覺得耳畔一陣一陣根本無法消除的轟鳴聲仍在狂響。

  “玄羽的這根冠羽……太邪性!”衍宿的手抖得像篩糠一樣。

  那不是骨頭,是根羽毛???還是發(fā)冠上的毛?獨孤楓雪不敢想象,這叫玄羽的妖的體型有多龐大。

  “我!聽!不!見!了!”歸海光聲嘶力竭地喊道。

  獨孤楓雪這才明白,執(zhí)劍方才用靈力護住了她的耳朵。

  衍宿對歸海光唇語道:“沒關(guān)系!半個時辰就能恢復(fù)?!?p>  歸海光一臉懵逼地看著衍宿。

  衍宿疲憊的躬身,將抖得不像話的手攤在膝蓋上。他對執(zhí)劍說:“今晚應(yīng)該安全了。找個地方扎營吧。我今晚算是廢了?!笨礃幼樱{馭重霄是件極其消耗靈力的事情。

  “嗯?!眻?zhí)劍起身,把暫時耳聾的歸海光推到了車廂里,拿起了韁繩。

  一刻鐘之后,馬車在一處隱秘的緩坡上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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