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哎哎，姜爺，姜爺！來上學了！”男生看著那抹熟悉的身影跨進班門，激動的大喊。

　　早自習班上認真讀書的人屈指可數(shù)，其余的要么不是熬夜追劇就是通宵游戲，陽光明媚的早晨，班上卻是一片死氣沉沉。

　　可那群養(yǎng)老長老們看到群龍之首回歸，如同粉絲見了愛豆一樣興奮的大叫吶喊。

　　“臥槽！姜爺！”“啊啊啊啊，姜爺！”“我日！活的姜爺！”

　　吼過幾聲的男生準備繼續(xù)歡呼，但一對上姜瑜沉沉的眼神，那話又仿佛被扼在喉嚨里發(fā)不出聲。

　　靠，差點忘記了，姜爺不喜歡噪。

　　姜瑜慢不經(jīng)心的走到顧戒旁邊，足尖踢了踢顧戒桌腿。

　　顧戒本就心情不好還有孫子不長眼的往槍口上撞，轉(zhuǎn)過頭：“你他媽是不是……”

　　顧戒看著沉默半響，姜瑜抬起鴉黑的睫毛，眼神清亮，“是不是什么？”

　　顧戒舌頭有些打結(jié)，“……沒什么，姜爺你怎么來上學了？不是明天嗎？”

　　姜瑜目光暗沉。

　　“啊啊啊，您進您進！”顧戒急忙直起身，讓姜瑜坐進去。

　　轉(zhuǎn)臉間就面色暗沉的看向旁邊的幾個人，“怎么姜爺來了都不喊我！”

　　“我們剛剛喊的那么大聲，您沒……聽見？”

　　顧戒哼了聲，“我一直在想姜爺在家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干什么，可能太入神了?！?p>　　“嘁，狗腿傻逼。”黃穎聽到了癟著嘴搖了搖腦袋，咬開吸管的塑料包裝，對著瓶裝牛奶插了下去。

　　顧戒看著黃穎搖搖晃晃的后腦勺，舉了舉拳頭。

　　“別逼我動手啊?！?p>　　“嘁——”

　　姜瑜坐到位子上，抬起眼就看到一個微躬著瘦削的背影，灰色的衛(wèi)衣下隱隱勾勒出內(nèi)衣的輪廓。

　　姜瑜看了眼就放下了眼皮子。

　　顧戒興奮歸興奮，言語間卻還帶著些埋怨，“姜爺，你咋今天來了？昨天去找你你竟然還不跟我說。”

　　姜瑜低著頭伸出手指摸了摸課桌，課桌上映出一個橢圓形的指紋印。

　　姜瑜聲音低啞，“有紙嗎？”

　　顧戒：“啊？哦哦！找找?！鄙焓志驮谡n桌里摸索起來。

　　“好像沒有。”顧戒摸了半天除了幾本書和兩盒煙啥也沒摸到，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姜瑜的桌子，“我還以為你明天才回來，就沒擦……”

　　說完，顧戒就扭頭朝過道那邊的幾個人嘿了兩聲，“有衛(wèi)生紙嗎？”

　　幾個人互相看了幾眼，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害，顧哥，你知道的，咱們糙爺們從來不要紙，平時拉……上廁所就是去小賣部買兩包紙就完事的。”

　　顧戒扯了扯黃穎的發(fā)尾。

　　黃穎一手繞起自己的披著的頭發(fā)，胡亂扎了個馬尾。

　　頭也沒回干脆利落道：“沒有?！鳖櫧渑率窃谙肫ǔ耘?，她跟他關(guān)系很好嗎？還借他紙？！

　　顧戒原本好了一點的臉色一下變黑了。

　　他還不信他搞不到紙了！

　　顧戒冷著臉，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本書，卷起來頂了頂左上角一直沉默的人。

　　“喂，有紙嗎？”

　　陳雙垂著眼，一動不動。仿佛老僧入定。

　　“問你有沒有紙！”

　　陳雙右手緊緊捏著課本，白皙瘦小的手背上的青筋微微突出。

　　“……”

　　“算了?！苯っ娌桓纳膹念櫧涫掷锍槌鰰?，攤開朝桌子上左右扇了幾下。

　　風揚起的灰塵，被陽光照得有些透明。

　　陳雙慢慢放松了繃緊的脊梁。

　　姜瑜把書拍在顧戒桌子上，從自己桌洞里掏出本書，看也沒看就撕了幾頁紙，直接上桌子擦。

　　“……姜爺……這樣擦擦得干凈嗎？”顧戒看著已經(jīng)被姜瑜蹂躪得軟巴巴的紙，猶豫的問。

　　“湊合吧。”說完姜瑜大掌拍了拍桌面，還挺滿意道。

　　顧戒看了眼教室里掛著的石英鐘，離下早自習還有十幾分鐘。

　　“那個，姜爺你怎么今天來上學了？還不跟我說？”顧戒看著姜瑜把書桌里面的書拿出來一摞摞的放在桌面堆起來。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姜瑜放下書，今一大早高念梅就打電話叫他去學校，說跟學校打了招呼的，提前一天去上個學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叫他能多學一點知識就去學。

　　“哦哦?！鳖櫧淠弥G過來的書，對著臉扇了幾下?！笆悄阈∫探心銇淼?？”

　　姜瑜低低嗯了聲。

　　顧戒盯著姜瑜硬朗的側(cè)臉，不知道怎么有點不好意思，“那個，姜爺你跟我坐還習慣不？”

　　姜瑜撇了眼眼神閃閃躲躲顯得娘們唧唧的顧戒，收回眼睛：“話少點就行了?！?p>　　顧戒委屈的癟癟嘴，“我這不是看見你太高興了嘛?！?p>　　“還有怕你坐了三年的獨座現(xiàn)在突然來一個同桌不習慣?！?p>　　“……”

　　姜瑜從口袋里掏出手機，不再說話。

　　下早自習時間到了，班上的人就都準備去食堂吃飯了。

　　孟悟過來找黃穎一起去吃飯，黃穎坐在位子上挽著孟悟的胳膊，邀請陳雙：“要一起去食堂嗎？”

　　“嗯嗯，一起一起！”孟悟站在旁邊連連點頭。她挺喜歡這個不懼“暴政”的女孩的。

　　陳雙搖搖頭，短發(fā)微微揚起。

　　“那你吃了早飯沒？”黃穎看著陳雙從頭發(fā)縫里露出的臉上的傷痕又話頭一轉(zhuǎn)，“那算了，我們走?！秉S穎直起身子，和孟悟肩并肩朝門口走。

　　“哎，不在勸勸陳雙嗎？”孟悟被黃穎的手臂帶著走。

　　“她受傷沒看到？”

　　“哦哦，懂了懂了?！泵衔蛞话阍缟蟻淼帽容^早，她前腳剛踏進班門，陳雙后腳就來了，看到陳雙過了一晚上就打了石膏的模樣，也有些吃驚。應(yīng)該陳雙她怕別人以異樣的眼光看她吧。

　　“走，姜爺、顧哥去吃飯！”班上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周圍的男生才圍到顧戒旁邊，催著一起去吃飯。

　　“姜爺？一起去吃飯不？”顧戒直起身，活動著肩膀。

　　“不去?！?p>　　陳雙坐在位子上垂著腦袋看著自己的鞋尖出神。

　　“嘿，喂！你怎么被教訓了還敢來學校啊？你不怕顧哥還找你麻煩？”嚴安然打了個哈欠，走到陳雙位子的右上角，躬下身子，低著腦袋去看陳雙的眼睛。

　　班級里就只剩陳雙跟那些和顧戒玩得好的人了。七八個人圍在四組最后的角落，一邊等顧戒他們吃飯的同時一邊逗弄陳雙。

　　“……”陳雙垂著眼，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嘿呦，你不是來的時候挺能干的嗎？怎么現(xiàn)在不說話？啞巴了？”嚴安然準備伸手去勾陳雙的下巴。

　　陳雙余光瞟見有一直手向自己的臉襲來，厭惡爬上她的臉，正準備側(cè)頭躲過，身后突然傳來淡淡的一聲，“你們是不吃飯嗎？”

　　聲音有些暗，有些啞，她……似乎在哪里聽過。

　　嚴安然收回手，“啊，是的，怎么還不去吃飯？不然等下去食堂還剩什么？”

　　顧戒收回看向陳雙的目光看了眼正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屏幕的姜瑜，“那你不吃？”

　　“吃過了，你們?nèi)グ??！苯せ讼率謾C屏幕。

　　“好吧，那我們走的?！?p>　　一群人勾肩搭背熙熙攘攘的朝門口走。

　　教室里很快就安靜下來。

　　只剩下玩手機的姜瑜和安靜出神得陳雙。

　　樓下吵吵鬧鬧，樓上鴉默雀靜。

　　“呼——”姜瑜扔下手機呼了口氣。雙手交叉撐在腦門后面看著前面女孩纖長白皙的脖子。

　　黑黑的短發(fā)因為主人垂著的腦袋而向上跑去，脖頸上突出的骨骼顯得分外干凈。

　　挺漂亮的脖子。姜瑜舌頭在口腔里轉(zhuǎn)了一圈。

　　“你不表示表示？”姜瑜收回視線翹起凳腿背靠在凳子上，悠悠的說。

　　陳雙不知道游到哪里的思緒一下子被一個低沉的聲音拉回。

　　陳雙動了動眼皮，這個聲音真的好像在哪里聽過。

　　“班上就我和你，是在跟你說話?！?p>　　沉默片刻。

　　陳雙道：“我為什么要表示？”

　　姜瑜笑了笑，下垂眼的眼尾稍稍勾起，“原來你不啞啊?！甭曇暨€挺冷漠。

　　陳雙又閉了嘴。

　　姜瑜又看向陳雙細碎柔順的短發(fā)，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有了一種想講話的欲望。

　　“我?guī)湍憬饬藘纱螄??！?p>　　陳雙下巴微微抬起，頭也揚了起來，“我沒讓你幫我?！?p>　　簡短而梆硬。

　　“行，老子多管閑事?！?p>　　接下來的兩人就沒在交流，而姜瑜也算是知道顧戒為什么那么看不慣陳雙了。

　　**

　　離上課時間越來越近，班上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黃穎提著一個袋子回到座位上。

　　看了眼又不知道在寫些的陳雙，把袋子放到陳雙的桌面上，“吃吧，買的白粥，兩塊，沒夾咸菜，沒有異味，吃快點，班上不會有人說你的?！?p>　　唉，就當我沒經(jīng)過你同意就把你微信推給顧戒的補償吧。黃穎在心里默默補充。

　　陳雙放下筆，看著桌子上的透明袋子一眼，“……謝謝。”

　　微躬起身子從書包的側(cè)夾里摸出兩枚硬幣放到黃穎的桌子上。

　　黃穎笑彎了眼，看著硬幣上的菊花，上挑的眼線顯得格外動人。

　　“同學?！标愖屧?09班后門叫住孟悟。

　　孟悟看了看周圍的人，又把目光放在陳讓臉上，這不是火箭班那個帥哥？故作淡定，“……叫我？”

　　陳讓眼睛烏黑，看了孟悟一眼，“麻煩幫我把這個給你們班陳雙好嗎？謝謝?！?p>　　陳讓遞給孟悟一個一直拿在手上大約有A4紙那么大的小方盒子。

　　“……可以?！?p>　　“還有事嗎？”孟悟看著陳讓盯著教室里面看，詢問道。

　　陳讓收回看向陳雙單手整理餐盒的目光，輕笑一聲，勾起臉上的梨渦，“沒，謝謝了?！?p>　　孟悟猛的眨眨眼，簡直要溺死在這個帥哥的小梨渦里了！

　　“不用謝！”

　　黃穎托著腮看陳雙慢吞吞的吃稀飯。

　　“你為什么不把耳邊的頭發(fā)別上去啊？這樣吃飯多礙事?！?p>　　黃穎看著陳雙的頭發(fā)隨著她每一次彎腰盛飯，頭發(fā)好像都要掉進碗里也不見陳雙把頭發(fā)撫到耳后。

　　陳雙手微頓。

　　“算了，說實話我就是想看看你正臉?！?p>　　陳雙又吃了幾口，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提著稀飯盒子垃圾袋準備去丟掉。

　　“就吃這幾口？”黃穎放下手臂，直起身子?！拔?guī)湍銇G吧，現(xiàn)在熱丟教室里怕異味大?！?p>　　陳雙目光如鏡。像是要刺破為什么面前這個女孩要對自己這么好，今天又是這么反常。

　　黃穎看著陳雙眼鏡下的眼睛，有些不自然，“給我吧。誰叫現(xiàn)在討厭顧戒他們的人不多了呢?！?p>　　后面坐著的姜瑜耳朵微動。

　　“你們這是干什么了？”孟悟捧著盒子走過來，看著倆人好奇問。

　　黃穎一把搶過陳雙手里的垃圾袋，“老子有件事對不起你，把你微信給后面那傻叉了，幫你做些小事，就當是贖罪了?！?p>　　“……”孟悟看著黃穎風風火火的跑出教室，也沒管，倒是一臉八卦的把盒子推到陳雙面前。

　　“一個帥得我合不攏腿的小哥哥叫我給你的，你看看是什么？”孟悟在旁邊睜大眼睛，生怕這盒子里面出現(xiàn)一大堆糖外加一封情書。

　　雖然陳雙的外貌告訴自己應(yīng)該是不可能，但萬一就是有人喜歡這款呢？！

　　陳雙看著盒面印有燙金花紋的盒子，隱隱有些明白里面裝的是什么了。

　　“陳雙你認不認識他??？就是長得很高！鼻子很挺，眼神都感覺是那種超級有故事的！然后笑起來有小梨渦，頭發(fā)是紋理中分！”孟悟手舞足蹈的形容。

　　“……”陳雙看著盒子，心里情緒暗涌。之前在錦城上學不是不喜歡自己找他嗎？現(xiàn)在怎么還送東西？

　　“哎呀，陳雙你怎么不說話啊！你到底認不認識嘛！”孟悟伸手打算搖陳雙手臂?？梢豢吹疥愲p吊起的另一只手，又慢慢放下了爪子。

　　“嗯？這是什么？”黃穎回到座位就看到桌子上的盒子，想也沒想就直接掀開了。

　　看到里面的東西，黃穎才想起來問，“這是你的？”

　　黃穎看了眼陳雙臉色，訕訕的蓋上蓋子，“怎么還有人給你送藥還有吃的？”

　　陳雙抿著唇。

　　“那你把藥快吃了吧。”黃穎坐回位子。

　　“那個，陳雙你知道送這個盒子的男生叫什么名字嗎？”孟悟眼睜睜的看著陳雙把盒子放到地上，又眼巴巴的看著陳雙問。

　　“陳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