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玉捏著玉梳替趙淮枳挽了個簡單的發(fā)髻,隨后又在發(fā)間插了幾支珠釵,將繡著綠梅的披風(fēng)替趙淮枳披上。
“主兒?”
趙淮枳像是才緩過神來,朝翡玉點了點頭。
“走吧?!?p> 趙淮枳住在柔芷宮后面的一間小閣樓里,而田長使和三公主則住在柔芷宮的偏殿。
黎公本就對于后宮之事不怎么上心,一切全憑黎公夫人做主。黎公夫人原是北岳的嫡公主,下嫁給了諸侯黎公,為人精明睿智,很受黎公敬重。
“給田長使請安。”
趙淮枳剛進(jìn)屋,便感受到一遭渾然不同的氣氛,與自己那座冷清的小閣樓相較,猶為熱鬧溫暖。
三公主趙淮橘此時正坐在羊毛氈鋪就的地上,拿著幾顆夜明珠玩得正歡,而田長使正坐在椅子上,笑瞇瞇地望著趙淮橘,目光里是慈愛與歡喜,面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這些,趙淮枳從來都沒有在田長使在面對自己時的面上看到過,取而代之的只有無盡的厭惡與冷漠。
田長使掀了掀眼皮子,往趙淮枳那里瞥了一眼。
“夫人賞你的夜明珠,你拿著也沒什么用,我便讓翡玉從你那里拿過來了?!?p> “嗯?!?p> 趙淮枳眼眶微紅,目光往田長使那邊望了望,又朝趙淮橘那邊掃了掃。
在田長使略帶有些驚訝的視線中,趙淮枳抿了抿嘴,“噗通”一聲直直朝田長使跪了下來。
“娘。”
趙淮枳鼻子一酸,就要流下淚來。她掐了掐手心,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
“娘。您能不能告訴淮枳,是淮枳哪里做的不對,或者……”
“都不是。”
田長使一臉不耐煩的打斷了她,又朝翡玉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將趙淮橘抱下去歇著。
淚眼朦朧間,趙淮枳看見田長使的面容仿佛都可親了許多。
“如果沒有你,如今我與那人早已離開這里,雙宿雙飛?!?p> 田長使突然從椅子上起身,在趙淮枳面前蹲下,同她對視。
“你知不知道,我恨黎公入骨,自然,也恨你入骨。”
朦朧的景象仿佛一瞬間就在眼前消散殆盡了,依舊是那副面龐。
趙淮枳眼中最后一點光,熄滅了。
“我與他早就私相授受,喏,你妹妹就是我和他的孩子。而你,不過是個意外罷了?!?p> 田長使口中的那個“他”,指的是一個侍衛(wèi),趙淮枳之前經(jīng)??匆娝谌彳茖m前鬼鬼祟祟的轉(zhuǎn)悠。
燭影落在田長使的面龐上,趙淮枳直愣愣地盯著田長使瞧。
她好似被什么縛住手腳,渾身冰涼地仿佛被人投進(jìn)寒冷刺骨的海水里,掙扎不得,只能慢慢向下墜落。
深淵,就在不遠(yuǎn)處。
“要么,你現(xiàn)在去夫人或者黎公面前告發(fā),要么,現(xiàn)在就離開這里。以后離我遠(yuǎn)遠(yuǎn)的,別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
嗓子里的癢意愈發(fā)強烈,趙淮枳只覺得自己好似要將手心掐破,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夜已深了,田長使早些安歇,本宮就不打擾了。”
趙淮枳從地上起身時,還打了個趔趄,隨后穩(wěn)了穩(wěn)身形,決然轉(zhuǎn)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