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甫一入內(nèi)殿,便看見姒榮夫人面色蒼白的靠在木椅的靠背上,見她來時(shí),還勉強(qiáng)彎起唇角笑了笑。
“夫人過于心急了?!?p> “銘稚還未曾當(dāng)上王世子,未曾成為這西峻新一任的峻侯,我哪里能不心急?”
南音總覺得姒榮夫人將大公子視為眼中釘,肉中刺,過于莫名其妙,也不敢開口去問,如今這般情形,竟鬼使神差的問出了口。
本以為姒榮夫人會生氣,會勃然大怒,未曾料到,她卻是平靜得很。
“我嫁給峻侯的時(shí)候,張氏已有了兩個(gè)月的身孕,因我初初上手庶務(wù),一時(shí)間直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也未曾對那邊多注意些。她懷的畢竟是峻侯第一個(gè)孩子,我本就不是什么嫡出,嫁給峻侯,實(shí)則是高攀了。”
姒榮夫人仰著頭,眸子卻很亮。
“張氏向峻侯告了我的不是,鸞鳴宮便被扣了大半年的俸祿,我那時(shí)候年輕氣盛,便想著去同峻侯理論,全然不顧那夜下著大雨?!?p> 姒榮突然偏頭望向窗外,嗤笑聲劃破寂靜,愈發(fā)顯得周圍鴉雀無聲。
“臺階上被人潑了油,雨水一澆,更是滑膩。我從臺階上滾下去的時(shí)候,總覺得要失去什么東西了,后來我才知道,失去的,是我第一個(gè)孩子?!?p> 南音立在姒榮夫人一旁,聽她講起往事,不由得一陣唏噓。
“這么多年過去了,再未曾見過如同那夜一般漆黑的夜,那夜瓢潑的大雨,之后也再未曾見過?!?p> “后來呢,查到潑油的人了么?”
“張氏本讓人偷偷潑油,是想讓我吃些苦頭,竟是未曾料到,我已有了一個(gè)月的身孕。峻侯自然查得出來是她,此后她便被禁足在頻陽宮內(nèi),聽說是整日吃齋念佛。她手上沾了我孩兒一條性命,我豈能便宜她在她生下姜懷璧后,被峻侯一杯毒酒,一根白綾,匆匆就結(jié)果性命了?”
“我要讓她瞧著自己的生命一點(diǎn)點(diǎn)流逝,她不能死得那么痛快。”
姒榮突然指了指桌上擱著的茶水,示意南音倒一杯來。
“夫人,婢子去換一杯來?!?p> “沁心涼肺,我就喝一杯。”
南音瞧見姒榮夫人面上的神情有些不大對勁,心下突然起了毛骨悚然的懼意,她將茶水倒好,之后便端了過去。
“想不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夫人,夜色深了,您今日也累著了,不如便早些休息?”
“你怕了?”
姒榮突然將茶盞擱在地上,揚(yáng)著笑臉慢慢走近南音。
南音本想逃走,可雙腳卻像是被釘在原地一般,邁不開一步,她眼睜睜地瞧著姒榮慢慢逼近自己,隨后將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龐。
“這就怕了?那你知不知道,張氏死后,我干了什么?”
“婢,婢子不知?!?p> 南音將一口唾沫吞咽下去,袖中是顫栗的雙手,她已然惶恐到了極點(diǎn)。
“喂,我只告訴你一個(gè)人。張氏的尸體被我的人運(yùn)去城外,那里養(yǎng)著自幼便以生肉喂養(yǎng)的狼狗,我專門讓人餓了它們好幾天,她啊,被撕碎入了狼狗肚中去了。”
姒榮突然笑了,那笑聲聽起來著實(shí)讓人不怎么舒服,像是指尖劃過墻壁那般刺耳的聲音。
祝卿禾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