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妖詭近長安

陰蹤怨跡(十六)

妖詭近長安 辛小霉 2740 2020-03-24 22:49:38

  夜深后,小九與木樨潛入安國府。小九輕車熟路帶著木樨來到弘王妃居所。

  湖中怨靈說害她的人“裝著一副悲憫的模樣,一天天吃齋念佛”的老太婆,謙洵又說他母親信佛。謙洵的祖母是先太后,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府中,這里最年長的主母就數(shù)弘王妃了。怨靈顯是懷恨詆毀,弘王妃并不是什么老太婆,不到四十歲,雖說有些中年富態(tài),可保養(yǎng)得當(dāng),依舊可見年輕時的美貌。

  弘王妃臥房并無佛具,不費多少周折,小九與木樨便站到她榻前。

  只見弘王妃睡夢中眉頭緊鎖,額前沁出細密汗珠,似是在做噩夢。

  木樨壞笑著,俯身到她耳畔,發(fā)出幽幽啜泣的聲音:“嗚嗚我死得好慘……你為何這樣狠心……湖里好冷,我要你下來陪我……”

  弘王妃本夢見家里一團亂,家奴們橫沖直撞,自己在一旁呵斥,卻無人理睬。忽而站到了浣碧園的湖畔,湖中升起個紅衣女子,背對自己,用凄厲的聲音哭訴。

  弘王妃在夢中胡亂呢喃著:“徐清漪……是你自己與人私奔不成跳湖!莫來怨我……”

  小九與木樨對視一眼。

  弘王妃用力喘著氣:“你那情人我只是轟出去,他自己瘋了……”

  原來如此。湖中怨靈竟與阿誠是如此關(guān)系,難怪阿誠父有所隱瞞,難怪阿誠被堵著嘴,家中也沒領(lǐng)到賞錢。

  小九見弘王妃睡夢中劇烈發(fā)著抖,忙一把拎起惡作劇得正起勁的木樨。

  木樨朝她一笑,要從弘王妃處得到的信息已知曉了,兩人趕往浣碧園。

  湖中蓮花依舊黑氣縷縷。

  小九坐到湖畔石欄上,解下塵香玉放到一旁。

  木樨甜甜地朝湖中叫道:“清漪姐姐,出來罷。”

  蓮中怨靈猶豫了片刻,緩緩現(xiàn)身。

  一襲紅裙,十七八歲模樣,身段婀娜,亭亭玉立在蓮花上。一雙桃花眼眼波流轉(zhuǎn),嬌嫩的唇角微微一翹:“似是誤會你了。”

  小九瞧著她,腦中想起《詩經(jīng)》中的一句——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沒想到有一日竟會想到用此來形容一個怨靈。

  見了那樣多美人,這一個最是天生媚骨,勾人心魄。

  徐清漪娉娉婷婷地飄過來,在小九面前停住:“你是妖?前幾回我竟看不出?!?p>  小九下巴朝塵香玉揚了揚:“使了點小伎倆?!?p>  徐清漪嫵媚地笑笑:“這樣坦誠,不怕我害人?”

  小九抬頭看著她:“不是你,上回我就明白了,你有怨氣,但沒足夠殺氣,更沒那樣本事?!鳖D了頓,“我只是覺著有些事情與你定有干系,今日一試,果真如此。”

  徐清漪也不在意:“可算沉冤得雪?!?p>  木樨瞧著徐清漪,惋惜道:“姐姐你這樣的美人兒,當(dāng)真犯傻?!?p>  徐清漪俏皮地拿玉指點著下巴:“一時沖動唄?!?p>  木樨問:“能與我們說說你的故事么?”

  徐清漪歪著頭:“要聽故事呀,可有回報?”

  小九看著她:“能做到的,自然可以?!?p>  徐清漪點頭,問小九:“你可知弘王有妻妾幾人。”

  小九不假思索答道:“一妻二妾?!?p>  徐清漪狡黠一笑:“錯?!敝钢约?,“若我不死,本應(yīng)是三妾?!?p>  小九和木樨皆一臉驚詫。

  徐清漪整理了思緒,娓娓道來:“我叫徐清漪,清水的清,漣漪的漪。二九年華,是個戲子,阿耶是戲班班主。我是班里的臺柱子。

  數(shù)月前弘王過四十歲壽辰,喚了我們戲班過來排戲祝壽。進府的那一日,我遇上了阿誠。他跟在李家二郎身后……”

  木樨忽而哈哈大笑:“小九姐姐,你說的那李謙洵真糟糕,美貌姐姐看上的卻是他身后的跟班?!?p>  小九輕輕一敲他的小腦袋,讓他別打岔。

  徐清漪嫣然一笑:“二郎很好,但他對誰都好,見到我時只是客氣點頭?!焙龆垌胁ü饬鬓D(zhuǎn),陷入了回憶,“阿誠不一樣,他見到我的眼神,是驚嘆,是愛慕,又是敬重,不似從前那些捧我的男子那種讓人厭惡的癡迷。我覺著,他這種好,只會對我。”

  “在府中排練了七日。第七日,我與阿誠互定了終身。第八日便是弘王的壽辰,那場戲,我只當(dāng)唱與阿誠聽,用了最好的功夫。

  唱罷,我們到后臺卸妝,傭人進來喚戲班子眾人過去領(lǐng)賞。我已卸了妝,只好素面朝天地出去。

  我也沒覺著什么不妥,過后,阿耶卻跑來與我賀喜,說弘王要我當(dāng)他的妾。我當(dāng)時如晴天霹靂。阿耶卻說,我們得罪不起弘王,為了戲班,我不得不嫁。后來才知,弘王不過一問,是我阿耶巴巴地想著將我送來。阿耶是想攀這高枝,也是怕我跟了阿誠。

  我心如死灰,與阿誠相見不能相愛。這樣受著相思之苦,我與阿誠便約著不顧一切跑了。

  不知為何,那老太婆知曉了我們的計劃,并不直接拆穿責(zé)罵,而是事先帶人堵我們,擺明了要抓現(xiàn)成的意思。

  被逼到浣碧園,我說我無論如何不肯回去了,若跑不了,寧可沒了這條命。

  那晚月光與今日一樣暗,老太婆領(lǐng)著幾名忠心的犬牙圍著我們。我求她放過我們,老太婆冷笑著說,若我呼叫,便會引來所有人看我的笑話。我當(dāng)時心里并不羞愧,只是憤怒與凄涼。被自己阿耶出賣,灰心得很,只想著,也罷,不能同生,但求同死。便與阿誠相視一眼,投湖了?!?p>  話到此處,徐清漪有些激動,平復(fù)了一下情緒:“阿誠被他們拉住了,捆起來堵了嘴。眼睜睜見我在湖中掙扎,那老太婆不下令,便無人敢救?!?p>  小九一時不知說些什么,起身上前拉著徐清漪如冰的一雙葇荑。

  徐清漪勉強笑笑:“我只是在這兒等阿誠來見我一面,便去轉(zhuǎn)世為人,并未害過人?!焙龆肫鹗裁矗骸澳惴讲耪f什么與我有干系?”

  那一夜之后,阿誠瘋了。小九說不出口。

  木樨連忙岔開話題:“那個,清漪姐姐,小九姐姐說蓮心有個厲害的庇護,你躲在里邊兒,妖術(shù)法術(shù)便傷不了你。”

  徐清漪點頭:“那木墜子是我娘給我的遺物,我跳下去后它浮到那蓮心,變成……變成怨靈后發(fā)覺它成了個庇護,可避妖邪侵?jǐn)_。不過小九娘子用火燒我,我才知人間的物事它防不了。”

  小九不好意思地笑笑:“對不住,是我著急過甚。對了,你要我做的是什么事?”說完便后悔了。

  果然,徐清漪迫切地答道:“我要見阿誠?!?p>  小九尚在猶豫,木樨答道:“小事一樁,與我們些時間便可?!?p>  徐清漪刮刮他的小臉:“還是你干脆。我不能離開蓮心過久,你們可要過去陪我聊聊?”

  小九搖頭:“還有些事情未了?!北憷鹃嘏芰恕?p>  走遠后,小九一戳木樨的腦袋:“你答應(yīng)的事,你去解決。”

  木樨?zé)o所謂:“她都說不能離開蓮心過久了,能奈我何?!?p>  小九罵道:“你這言而無信的小松鼠?!?p>  木樨揚起天真的小臉:“小九姐姐,事兒可夠多了,你不希望再多個發(fā)瘋的復(fù)仇女鬼吧。這件事,過幾日再頭疼嘛。”

  小九無奈,揉揉太陽穴,拉著木樨趕往地宮上的荒宅。

  木樨搖頭:“小九姐姐奔波了數(shù)日,精神都欠佳了。真是勞碌命,換作我,得什么道成什么仙,都不如自由自在地做個小松鼠。你瞧我還有和你那塵香玉一樣的天賦,雖不及它,但妖性弱,妖界人界來去自如……哎喲!”

  小九一推他的腦袋,白了一眼:“精神欠佳是被你氣的?!?p>  木樨不理會她,繼續(xù)念叨:“你說得道成仙有什么好處,你跟那老松樹都執(zhí)迷于此道。結(jié)果一個天天不得不到處跑,一個想跑卻不能動。有意思么。”

  小九回道:“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得,得,得,”木樨打斷她,一臉委屈,“小九姐姐我最怕聽這些個大道理了?!?p>  小九揚起嘴角,湊近他:“然后知生于憂患,而死于安樂也。”

  木樨攤開手:“死了我也要安樂。”

  閑聊著,兩人到了荒宅。

  小九走到那日來過的門前,指著“卐”字:“先前女主人虔誠禮佛,此處佛光甚明,陰怪必然進不去。那便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陰怪捉了姑娘到附近,地宮的人上來接應(yīng),這可會弄出些動靜;二是有個其他的入口,可黃大仙卻將我們領(lǐng)到這兒來,可見另一個入口更難進入。”

  木樨盯著門上:“小松鼠幫你理理。阿誠與怨靈的事弄清了,剩下劉圭壬與陰怪的大麻煩事兒。

  一開始,劉圭壬的心上人被擄走,他自己也被陰怪所傷。你們尋蝶鶯時跟著黃大仙找到了地宮。私訪時發(fā)現(xiàn)這家主人全部死了,很有可能是因為發(fā)覺了地宮的秘密被設(shè)計毒死。也就是數(shù)月前的事,與這些女子們失蹤的時間應(yīng)該差不多。

  然后去查那始作俑者——男主人的“堂兄”鄭有德,那人根本就是個合適的替死鬼。真正的堂兄是誰你大約已清楚,只是不確定他背后是不是有更大的黑手……”

  小九眉頭緊鎖:“這地下的主人是做著皇帝夢的,查明了,是滿門抄斬的罪?!?p>  木樨歪過腦袋:“那到底查不查。”

  小九咬牙:“查。你當(dāng)那些女子有活著出來的機會么,他們傷天害理,就要查?!?p>  木樨壞笑道:“那小松鼠倒是有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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