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呼——”葉小離還在跑，她七拐八拐地在巷子里跑，她不知道每條路通向哪里，她只管跑，用盡力氣去跑，即使她已經(jīng)很虛弱了。

　　但她沒想到，比起暈倒，她最先跑進了死胡同。

　　她后退幾步，助跑，一跳！

　　“啪！”她摔了下來。

　　“刷！”

　　她反應極快地轉身抬起手臂擋住，“??！”血液很快從傷口流出，即使有厚重的衣服緩沖，傷口還是有點深。

　　“我不會把東西交給你的。”葉小離皺著眉后退，“你到底是誰？老師呢？”

　　邵梁成沒有回答，只說，“你自己交出來，還是我殺了你奪過來，自己選。”

　　“！”葉小離咬牙，“那是我父親的遺物……”

　　“刷——”邵梁成直接拿著匕首沖過來，葉小離趕緊躲開，但由于身體的原因，不太穩(wěn)就摔倒了。

　　“噗——”刀沒入后背，葉小離吃痛，身體本能一顫。

　　邵梁成見葉小離動彈不得，就去掰她緊握著的拳頭。

　　葉小離死撐著不松手，兩只手緊握，邵梁成眼神一暗，一手死死掐著葉小離，一手繼續(xù)掰。

　　葉小離呼吸越來越艱難，原本就要暈的她，意識消散飛快，手上的力氣也越來越小……

　　眼前快速模糊……然后她就聽到了嘈雜的聲音。

　　“喂！你沒事吧？醒醒！”

　　葉小離被人推醒，一睜眼就是余翡和譚霂，而邵梁成，已經(jīng)不見了。

　　“咳咳……咳……你們怎么……在這里？”地上濕冷，葉小離不舒服地要站起來，一下子扯到背上的傷，“??！”一個不穩(wěn)，直接摔了下去，譚霂扶住。

　　“謝謝……”葉小離邊站穩(wěn)，眼睛邊四處尋找著，終于在墻邊找到了那顆石頭，她甩開譚霂的手，腳下踉蹌，摔倒直接滑了過去。她不管自己的傷勢，著急忙慌地撿起石頭，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似乎是終于想起了背后的傷勢，她表情痛苦，一只手捂著傷口，沒有拔下匕首，“你們……誰幫我……包扎一下……或是……送我去……醫(yī)院……”她臉色蒼白疲憊，仿佛隨時會倒下。

　　余翡皺眉：“我們沒有帶藥……”

　　話還沒說完，葉小離先倒下了。

　　譚霂趕緊背著葉小離跑起來，巷子里不可能有車，他們必須跑出巷子才能打車……

　　葉小離做了個夢……

　　夢中她是一只躲在垃圾桶里的小老鼠。雖然不是第一次附身了，但她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是會懵一會兒。身邊是發(fā)臭了的食物，剛才那只老鼠正在吃，葉小離看著就想吐。她忍受不了老鼠待的環(huán)境，費勁力氣爬出垃圾桶。垃圾桶外是黑夜，路口燈是昏黃/色的，莫名讓人看著困倦。

　　她爬出垃圾桶，朝那喧囂的聲音爬去，很快就看到了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這座城市的夜晚是如此熱鬧，如此美麗，如果她還是人，她或許會駐足感慨。但是，她現(xiàn)在是一只要餓死的臭老鼠。

　　如此清晰的餓感，她一下子想起了先前吃了一半發(fā)臭了的食物。她看了看自己的爪子，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她是一只老鼠。

　　外面是絡繹不絕的車輛，她出去找到食物的前提是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她只得跑了回去，爬著墻爬回垃圾桶，同時一直給自己心理暗示，自己是一只老鼠……

　　我是老鼠……我是老鼠……我要活……我要活……

　　她不想一次又一次的“重生”，每一次的“活”，越讓她覺得：死了或許是解決痛苦最簡單的方式。

　　想到她身為人的時候，為了活是有多么的努力，不會用死來逃避現(xiàn)實，而現(xiàn)在，“死”的概念在她腦中漸漸減淡，這讓她覺得可怕……

　　她的食物被另外一只老鼠分食，她想過去吃，卻感受到那只老鼠發(fā)出的危險警告，她只好離開。

　　她忍著惡心又爬到別的垃圾桶上，突然感受到身后一股寒意，她轉頭——

　　“喵??！”

　　那只貓真是仁慈，一口就咬死了老鼠，然后開始吃。

　　吃到一半，貓又吐了出來。

　　葉小離一想到自己在吃自己的尸體，肚子里就翻山倒海，怎么也吃不下去，可是這只貓餓得皮包骨，要是再不吃東西，她就又要死了。她現(xiàn)在頭有點暈，這么短的時間內快速重生，她一般都要暈個幾個小時到后來的幾分鐘，而現(xiàn)在，只是頭有點昏沉，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她看著“自己的尸體”，沉默半晌，努力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然后剛要下嘴，就聽到狗吠。

　　“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

　　兩只惡狗跑來，沖她叫，還咬傷了她的腿，她只好跳到墻上，眼睜睜看著它們吃掉死老鼠。

　　“……”她沿著墻跑了。

　　雖然自己受了傷，但是她發(fā)現(xiàn)不管什么傷，她好的速度很快，而且是越來越快，只要不是致命傷，都能很快好。

　　她在爬到高處等待自己的傷口痊愈，同時看著附近。

　　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或是一座陌生的城市，但對她有什么區(qū)別呢？

　　她看到一個燒烤攤，見自己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就趕緊跑了過去，水汪汪地看著那些客人，希望他們能扔下一點蝦殼、魚刺，最好有肉。

　　“這哪來的流浪貓啊？臭死了！”

　　“滾遠點！”

　　“惡心死了！身上都是細菌！”

　　這幾人打扮得像不良少年和少女，他們也沒辜負她的猜測，幾人各踢了幾腳把她踢開，還有一個人扔了一根骨頭砸她，雖然砸中了，但上面還有些肉，她趕緊啃咬下來，眾人鄙夷，其他客人也只是看戲，誰會想去幫一只又丑又臭的流浪貓？

　　燒烤攤老板覺得她妨礙了自己的生意，拿著棍子驅趕她，把她趕到馬路上，“滾遠點！再回來我打死你！”

　　馬路上車輛不算太多，雖然離這邊最近，可是她不能跑過去，不然可能真的會被老板打死，她只能繼續(xù)向前跑。

　　“嘭！”

　　她感覺自己飛了起來……又掉了下來……

　　果然過馬路要走人行道……

　　她想著不能那么快就掛了，只要她再堅持一會兒，只要自己身上的傷盡快痊愈，這個身體還能繼續(xù)活——

　　“啪——”

　　又是一輛車……還有……還有……

　　沒有人救她……沒有人為她停下……沒有人讓她安息……

　　她的堅持根本沒有意義……這是一具該離開的身體……

　　意識真正消失的那一刻，她想，自己身為人的時候也不會為了一只流浪貓做什么吧……

　　每次馬路上看到那些被車輛碾平的貓的尸體，她心中也是毫無波瀾，也不曾做過什么……

　　這是報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