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雀爭龍食
立身望天，九羅一身流光停轉(zhuǎn)，淡白色的光之軀體陡然一凝，金身瞬成。一眼望去，那種光芒流轉(zhuǎn)的感覺變成了宛若金玉的鎧甲一般，一點(diǎn)兒也瞧不出那是由光組成的軀體。
見到九羅的變化，天上雷云翻滾愈加劇烈，浩瀚無窮之力在其內(nèi)部醞釀，大片大片的閃電編織成網(wǎng)，一閃一動間壓抑著整座山峰，令九羅生出天塌之感。
但也僅僅如此了，金色身軀的九羅不在意上天以雷電表達(dá)出的表情變幻，他走到崖前，望向下方深谷，說道：“我不知你的顧慮為何，但你可一觀我的決心與能為?！?p> 金色的人，金色的瞳，金光一閃間，一股撼天威勢登時爆發(fā)，無形之威乍然擴(kuò)散，驚得風(fēng)停云止。
“九天式，碎蒼天。”
九羅抬臂屈指，右手食指向著虛空一點(diǎn)，只見源力生波，虛空現(xiàn)紋，一束金光自那波紋中心突射而出，沖向空中雷云。
轟！
見金色光人出手，雷云發(fā)出巨響，鳴雷如龍吟，作獸嘶吼！吼聲一響即收，卻見無形吼聲化作有形之力由九天落下，吼聲過后，那束射天金光已是消于無形。
哼！九羅將食指握收回拳，再揮時化拳為掌，推出一輪金光，金光成圈環(huán)于掌周，繪出一幅金色陣圖，圖中無甚玄奧紋路，只呈燒火柴木拼湊的圓頭細(xì)肢之人形，圖成之后，九羅再度化掌為指，點(diǎn)碎陣圖。
“九天式，碎蒼天！”
指碎金圖，金光成塵，九羅招式不變，再出九天式，卻非是先前試探之舉，而是完全的蒼天破碎之力。
破碎金光瘋狂旋轉(zhuǎn)變化，每一點(diǎn)光塵飛舞震顫間皆是化作一道金光射出，在這頃刻間形成了一陣顛倒天地的金色急雨，自地向天反落而去！
塵屑作飛雨的變化只在眨眼之間，九羅指尖點(diǎn)出之際，無窮金芒已是充斥天地之間。
但作為天道行督之力的雷云反應(yīng)自然不差，在金光生出之際，它已放出反擊，白色雷電集成一束后分出無數(shù)枝杈，對向金雨。
金芒碎天遇上狂雷天降，叉狀閃電與金色急雨同刻生成，于半空之中相撞，金白相沖間化作一團(tuán)耀眼光團(tuán)，光團(tuán)之中金白二色混雜相融，竟呈勢均力敵之態(tài)。
需知，九羅先前發(fā)出那束金光還未及云便被雷云稍稍露出的氣勢震得消散，而這看起來只是密集版的金光卻頂住了雷云的出力一擊。
“嘿，第一回合算我勝。”九羅雙手后負(fù)，一招出手后，并未有后續(xù)動作，仿是隨手之意。
轟?。?p> 對方顯然不同意九羅的回合判決，并發(fā)出抗議！
但見雷云怒滾，見著白光泛起，云間電芒“噼啪”生響，一道通體泛紫的天雷同時降下，與下方白雷相匯，便在瞬間擊潰了相持不下的光團(tuán)。
而那急旋的金光屑群整個擴(kuò)大了幾分，像是有雙大手將它們?nèi)嗄蟮母椋浜蟊M數(shù)化為光雨，作無窮之姿迎上劈落之雷。
然而，金光雖作無窮，卻是差了幾分質(zhì)量，那看似隨意的纖細(xì)雷光在金光面前雖顯渺小，可金光卻難以抵抗紫白相匯的雷電之力，在相交一瞬就被擊穿，雷光便向著九羅直轟而去。
見雷光轟頂而至，九羅做了個“一比零”的手勢，不慌不忙的拉開架勢，輕吐三字：
“舉穹天?！?p> 轟轟轟轟……
一道雷光七聲響，雷光縱橫肆虐天際，雖作連環(huán)七響，威力擴(kuò)散之下卻使得周遭山峰同受雷擊，其力之猛崩裂峰頂。
在這樣的天威之下，山石變作碎渣，林木化作飛灰！卻見金色光人所立之處完好無損，與周遭狼藉截然不同——一面金色琉璃光盾穩(wěn)穩(wěn)護(hù)住九羅，在漫天雷霆中笑對天威。
見此情況，雷云又是一滾，好似怒上加怒，就見云層之中泛起紫金之雷，雷光蜿蜒如云龍?zhí)绞装愫蘸丈D(zhuǎn)瞬間轟落而來！卻見得，紫金之雷擊在九羅手撐之盾上，只是令其泛出點(diǎn)點(diǎn)波紋，半點(diǎn)奈何不得盾下之人。
雖無懼雷電轟擊，但這聲聲轟鳴著實(shí)擾人，九羅也是不滿被動迎擊，趁著雷擊勢頭初穩(wěn)之機(jī)，雙手向外一分，低喝一聲“收”，便見那琉璃光盾一散一轉(zhuǎn)，似一張大嘴般在開合之間將那紫金雷電納入盾中，二者同時化消無形。
一時間，天上雷云像是愣住了一般沒了后續(xù)動作，天地間好不清靜。
四下靜默，九羅卻不認(rèn)為這雷云天監(jiān)會服軟罷手，只是靈覺之中感應(yīng)出臨身殺意，魂識隨著心念轉(zhuǎn)動擴(kuò)散而出，便見那形如刀劍之雷無聲襲來，已至身前。
“給你的機(jī)智來一聲敷衍的笑意吧?！睂Υ嗽缬蓄A(yù)料的九羅隨手一拈，便將這雷刀電劍捏成細(xì)碎光點(diǎn)，雖說這樣的招數(shù)隱蔽而迅捷，但一旦為人發(fā)現(xiàn)就沒有了威脅。
碎裂的雷電刀兵并未就此消散，在不遠(yuǎn)處再度凝出后三晃其身，在這晃動之下，金色光人周身便被百柄雷電刀兵占據(jù)，織出一片刀劍羅網(wǎng)，其上雷光閃耀，鋒刃凝實(shí)宛如實(shí)質(zhì)，縱橫穿梭間如列軍陣，浩蕩天威配以兵道殺陣，頓時陣起殺機(jī)現(xiàn)！
“天監(jiān)大人啊，事不過三，兩招已過，最后一招定了勝負(fù)吧?！?p> ……
卻說那處未知空間內(nèi)，十余人周身光芒閃耀，各色皆有。他們呈圓形陣容站開，對著中心一塊石板輸送力量。
“好了，儀式印石已經(jīng)穩(wěn)定，我已重新制作護(hù)封之陣，諸位可以一歇?！?p> 天際威嚴(yán)之聲傳來，眾人聞言相繼收功。
“上尊，可知何人竟能篡改儀式印石？”
一人向天問話，其余眾人也是有此疑惑，便同時望天，便聽得回應(yīng)：“有此能為者絕非凡力，而有此勢力又能做出此事之力，亦非‘逆者’再無旁者。”
“既如此，那他還會來幫助我們嗎？”
“助人如助己，印石之上立規(guī)矩，豈有不守之理?！鄙献鸫鸬?，不待眾人復(fù)問，又接著道，“雖說逆者干擾了天道，但天道也恐有其私心，諸位此時需在此地靜待數(shù)年，我與左尊推得此事險異，你等定要妥善安排?！?p> “是，上尊?！北娙斯硇卸Y，再抬身時，上尊之聲已無。
“上尊之意想來是要我等在此期間做好準(zhǔn)備，靜待那人出現(xiàn)。”先前問話之人首開所想。
“還是讓我一算?！?p> 一人捧出一書揮手劃開，便見白紙伸展，上顯圖像卻是一只黒繭。
“這黒繭是何意？”
“是作繭自縛？”
“還是破繭重生？”
“又或是二者皆有？”測算之人收了書卷，眾人皆是疑惑。
“上尊既不言他，想必早有定數(shù)，不如我們?nèi)ぁR’一問?！币蝗搜缘馈?p> “有理，那我們快去?！北娙藨?yīng)了那人之言，紛紛起身向著天外飛去。
……
九羅瞧著這周身殺意凜然的刀劍，不僅毫無所懼，也不管為何一場“資格審查戰(zhàn)”會有殺意出現(xiàn)，只是抬起右手說著話，話音落時見那紫光泛起，就見他右手之上吐出大片雷光，正是先前為穹天光盾所納紫金天雷，這天雷在其掌中漸成刀形。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向刀者致敬吧?！?p> 紫金雷刀在握，九羅身子一低將架勢拉開，正欲橫掃千軍之際卻是一愣神，在他感應(yīng)之中，頭頂這片雷云的氣息突然變幻，雖然沒有變?nèi)?，卻是少了那么點(diǎn)味道，其中所含強(qiáng)橫無匹的氣息就在剛才消失不見！
此前，那雷云給人以擁有生命的感覺，被其注視時可以切實(shí)感受到冷漠與沉重，承其壓力者稍有弱勢都會陡生窒息之感，但那注視良久的氣息在九羅以紫金雷電轉(zhuǎn)化雷刀時驟然退去。
“嘿，看來我要三連勝了?！甭砸凰伎?，九羅便知道方才那道強(qiáng)橫氣息是這方天地的大意志，“祂”雖未參與考核，卻一直注視著自己的行動，而頭頂上這團(tuán)雷云，只是那意志控管天地的一縷念頭罷了。
方才的對招和言語既然已為世界意志所發(fā)覺，那么入駐此方世界的第一步應(yīng)該是完成了才是，按照協(xié)議所定，應(yīng)為他準(zhǔn)備“合法身份”來完成“協(xié)定任務(wù)”才是，但這種種跡象都不符合過往規(guī)矩啊，即使不同世界有所出入，但既然可以正常接收協(xié)議，便代表此天地初步接納于他才是。
將雷刀握于身側(cè)，九羅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雷云，看到了后面的景致，看到了無盡虛空，看到了一些莫名的光影，有些了然，“看來，是有宵小之輩從中作梗，我所耽誤的時間很好的被你利用了啊?！?p> “私吞了我的見面禮物，本來要與你打個痛快，可這下只能弄死你了。”雷刀揚(yáng)起，九羅刀指雷云，接著言道，“重任在身，若有得罪，還望見諒啊。”
揚(yáng)刀仿佛是進(jìn)攻的信號，早已布陣完畢的刀劍之雷一擁而上，無論何時，無論何人，以多欺少什么的，最是得心應(yīng)手。
如果，這只是凡人打架的話。
面對重重刀光劍影，九羅絲毫不慌，甚至還抽空將腳下地面整了一整。雷刀舞動，刀光纏身便以刀御之，不露半分破綻；源力上手，劍影臨身便以光御之，不走一絲縫隙。
一手使刀舞得滴水不漏，一手御光護(hù)得圓圓滿滿，九羅與雷電刀兵纏斗之際，便見那紫雷長刀翻飛如龍，金色玄光騰挪如雀，一者軀隱九天，勢無盡處，御以周身不受；一者靈巧機(jī)變，勢無定形，擋關(guān)無一路！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呸，一百零八?！本帕_的數(shù)數(shù)功底令人汗顏，但總歸沒有弄錯總數(shù)，他放開魂識，周身雷電刀兵的每條軌跡都在他意念之中清晰呈現(xiàn)。
“給我，破吧！”
相持片刻，九羅反守為攻，左手化光成珠旋飛而起，靈雀頓時化身擒龍之鳥，身化百余來數(shù)，將那雷電刀兵一一擒住，定在空中。
雀已有食，龍豈不吞，安能忍那雀爭龍食！
高舉紫雷刀，聽得那九羅高喝道：“斷忉天！”
刀崩雷裂，紫華升騰，刀雖崩于無形，撼天之力卻是生出，滿目紫色光華化作一百零八條雷龍，奔向雷電刀兵途中又化成一百零八柄雷刀，各自尋敵斬之！
一刀出，群雷歿！
“這一招以后就叫雀龍嵐好了。啊呀，煩人的蒼蠅沒了，真是心安，你說是不是？”
望著天際，九羅雙手一攤，貌似無辜，只是那金色的瞳中所印，是一片凜然殺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