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春在咬牙切齒地控訴方知遠(yuǎn)的惡行，越秀在一旁靜靜地聽。
等到賀春說被趕出家門，只好回縣城的時候才想起來似的問：“賀芳不是在市里嗎？”
之前那場鬧劇之后，越秀投桃報李，給剛子介紹了些門路，他十分感謝，與越茂走得更近，越秀也給面子出去吃過兩回飯。
聽剛子說，賀芳現(xiàn)在就留在市里。
賀春臉色微微不自然：“……她那個婆婆很厲害的……”
越秀看她這樣就知道她肯定找過了，只怕是吃了閉門羹。
越秀點點頭，揭過這事。
“后來呢？”她剛來的時候的神情非常不對勁，只怕給她最深打擊的，還在后頭。
果然，聽到這話，賀春低下了頭，沉默了好一會兒。
越秀又給她續(xù)上了水。
她才抬起頭緩緩地說：“我回到娘家，我爸媽看了我的樣子就嚇了一跳，問我怎么了……我把事情說了……我，想離婚……但我要把屬于我的和我的女兒都要回來……我以為我爸媽會完全站在我這邊……”
可是沒有，當(dāng)時父母說話的情景還仿佛歷歷在目。
“……當(dāng)初非要嫁過去的是你……能不能過的都過了十多年了，孩子也這么大了，你還想怎樣？”父親恨鐵不成鋼地道。
“……他把錢都給那女人了，你還離什么婚……別犯傻，真的離了你還有什么？還能去哪？”母親苦口婆心地勸說。
賀春滿腹委屈心酸，想說，我不是還有娘家嗎？
父親仿佛知道了她的心里話，斷然道：“你別想賴著我跟你媽！離婚帶著孩子回娘家住，你爸我丟不起這個人！”一句話把賀春說的臉色蒼白。
母親也拉著她的手：“不是我跟你爸不想管你，我們退休金也不多，現(xiàn)在還要去給人當(dāng)門衛(wèi)看門幫人打掃衛(wèi)生，上次……反正你們娘倆回來，咱們也顧不上?！鄙洗尾皇沁€幫著填了兩萬塊，確實沒有多少家底。
賀春悶悶地開口：“我也可以去找工作，我也能養(yǎng)活我們母女……”只要給我們留一點地方待著。
父親卻猛地拍了桌子，指著她道：“你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自己心里沒點數(shù)？你以為還年輕嗎？離了婚還帶著個拖油瓶，你還能嫁給誰？難道還要靠著我跟你媽養(yǎng)你們母女一輩子？！”
賀春被說得又羞愧又難受，只好掩面起身離開。
賀母想追，賀父攔住她。
“別管她！天天鬧天天吵，遲早把我這條老命也搭上去?！辟R母也不敢去了。
她也沒走遠(yuǎn)，就在父母的房子附近看著門口，盼著父母像以前一樣出來找她。
可等到天慢慢黑了，街上的人越來越少，始終等不來找她的人。
她在路燈下站著蹲著坐著想了一晚上，等了一晚上，直到天微微發(fā)亮，慢慢下起了小雨，賀春也沒等到人。
賀春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已經(jīng)無家可歸。
人到中年，卻一無所有，連個能讓她安心停留的地方都沒有，何其失敗。
賀春渾渾噩噩地，沒有方向感地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江邊。
也許她差一點就要跳下去了，可她突然想起一個人。，
越秀無辜地指了指自己，“我？”
賀春點點頭：“我本來想來找你算賬的?！睕]想到帳沒算到，反而被她打消了尋死的念頭。
越秀抱著手靠著椅背看她：“那你現(xiàn)在有什么打算？回去離婚？”
賀春呸了一口：“這么輕易就離了不是便宜了他？等我找到那個女人，看我怎么料理他們！”
越秀不贊同：“那邊不是懷孕了嗎？別鬧出事反而把自己搭進(jìn)去了?！?p> “你放心?！辟R春心里有些暖，解釋說，“我算過了，那女人現(xiàn)在要是沒生應(yīng)該也快了，我先找到她老家去，讓她家里人知道她干了什么邋遢事，讓她老家的人去教訓(xùn)她，看她還有什么臉?！?p> 賀春這想法其實與她父親的沒什么差別，都是把別人的眼光放在第一位，所以處理事情先想到的就是這些。
越秀有些無奈，問：“這樣做對你有什么好處？”
“起碼能消了我這口氣！”賀春惡狠狠地道。
越秀不置可否，只說：“你要怎么做沒人能阻止你，但是想想你的女兒，想想你們的未來，是不是把重點放在財產(chǎn)分割上會比較好？”她又解釋，“當(dāng)然并不是不讓你出氣，你可以在爭取到自己應(yīng)得的權(quán)利之后，再去做這些事。”可別本末倒置了。
賀春醍醐灌頂，沒錯！先把應(yīng)該給她的那一份拿回來，至于把人唱衰這種事，可以放到后面做。
賀春此時已經(jīng)不把越秀當(dāng)外人，她對越秀道：“我知道我之前對你做過錯事，但是這種時候肯幫我的只有你，這份情我記在心里，只是我想請你再幫我一次?！?p> 越秀就說：“你想讓我去幫你查那個女人？”
賀春點頭又搖頭：“還有方知遠(yuǎn)轉(zhuǎn)移財產(chǎn)的事，我知道你本事大，現(xiàn)在除了你，我也找不到其他人了?！彼嘈Α?p> 這種小事又算不了什么，越秀直接答應(yīng)了。
賀春高興地說：“我讓我女兒認(rèn)你做干娘，以后長大報答你?！?p> 越秀笑了笑，也不放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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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了事，越秀就安排賀春住客房去了。
賀春精神疲憊，很快就睡著了。
周母與大姐對著越秀問清楚事情緣由，不禁有些感慨，也不知道越秀當(dāng)初被方知遠(yuǎn)拋棄是福是禍。
看看賀春如今的下場，唉。
沒多久，越佳也拉著走著小碎步的品品回來了。今天情況特殊，她守了一天的店，反正是自家店，早早關(guān)門回家來了。
她聽了這事，看了一眼賀春休息的房間，就壓低嗓子說。
“二姐，當(dāng)初你離婚雖然也不止她的原因，可某種程度上來說，你們還是情敵呢。而且上次她們兩姐妹干的那事，你就這么輕輕放過了？”
越秀翻了個白眼給她：“什么屁的情敵，你又想了什么亂七八糟的？”瞧瞧這話，正常人都說不出來。
越佳還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照我說，就該讓他們狗咬狗一嘴毛，還幫什么幫？別以后還幫成個白眼狼?！?p> 周母聽著不像話：“人已經(jīng)那么可憐，難道還要眼睜睜看著人投河？既然也不花什么事，幫了也就幫了。”她又看著越秀，“老二，你別聽越佳瞎說，做人最重要的是良心，做事保持自己的良心，怎么都不算錯。”
越秀就抱著她肩膀：“行了媽，我做事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