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皇朝,第三十三重天。
郊外的晚上。
皓月當(dāng)空,月光從樹葉縫隙中淌過,在地上流影斑駁,樹的周圍,云霞籠罩,微風(fēng)吹拂著坐在樹干上她的頭發(fā),柔軟的發(fā)絲上下微擺。
月光化成顆粒灑在了她粉撲撲的臉上,勾勒出臉絕美的輪廓,長而翹起的睫毛下,銀河中星辰般深邃的眼中卻晶瑩著水珠。
你若不回,我便不歸。
你如今落入紅塵,我會一直在這里等你,直到你歸來。
她的手里攥著一根銀白色的絲帶,輕輕的放手,絲帶隨著風(fēng)打著旋,落入了無盡煙霞之中。
但愿你還認(rèn)得出我們的信物。
……
從小到大,若說誰待我最好,我一定會條件反射般得說出兩個字,爺爺。
現(xiàn)在他早已不在人世,十分奇怪的是,在他走了之后,我就再也回想不起了他的臉的模樣,就好像他從沒在這個世界上出現(xiàn)過。
記得他離世的那一天,我十歲,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父親為我唱著生日歌,我在蛋糕前微笑著許愿。
在這時家里的電話聲響了起來,父親去接電話,話筒里傳出三叔的聲音。
聽著三叔的聲音,只見一向沉穩(wěn)的父親竟然如同一個孩子靜靜的抽泣了起來。
幾分鐘后,他掛了電話,望著窗外,一動也不動。
他的眼神空洞悲涼,如同戈壁灘上光禿禿的崖壁。
兩行清淚沿著臉龐低落在地上。
半晌,他梗咽道:“你爺爺去世了,我們需要馬上過去?!?p> 我怔住了,產(chǎn)生了不少疑問,在我心中那個對我那么好的人就這么去世了?他是怎么去世的?
我的腦海里回想著童年時期與爺爺?shù)木势巍?p> 一起釣龍蝦,幾分鐘爺爺便釣了一大盆活蹦亂跳的龍蝦,而我只釣上來幾只小毛魚……
一起游泳,我水性不好,在水里亂撲騰,爺爺耐心教我動作要領(lǐng)……
所有美好的片段匯成了一個亮點(diǎn),如同一個影像機(jī)在我的腦海里不斷勾勒,浮現(xiàn)。
現(xiàn)在無疑這個影像機(jī)不再會有新的記錄,這場我與爺爺?shù)碾娪案嬉远温洹?p> 我和父親住在城里,母親在我小時候就已經(jīng)不在了,我問過父親原因,然而每次問他他總是找到各種理由不回答我,這令我十分失望,隨著時間的流逝,我也不再多問,我想要是再問也不可能會問出個所以然來。
爺爺住的地方比較偏,在大烏山腳下的一個小村里,那里還沒有通電,還只能依靠油燈來作為照明工具。那里當(dāng)時在全國已經(jīng)算極度貧困地區(qū)了。
到爺爺家差不多要五個小時的車程,路程很遠(yuǎn),父親心情不好,不愿意開車,在外面打了個車前去爺爺家。
車上我一直回想著爺爺,奇怪的是卻怎么也回想不起他的臉。
悲極生困,一旁的父親睡著了,發(fā)出了鼾聲。
在接下來的三個小時內(nèi),窗外的建筑從一棟棟居民樓變成了一座座小平房,又從一座座小平房變成了一個個磚房和草屋。
望著遠(yuǎn)處連綿起伏隱隱約約的山巒,我知道馬上要到了,路上一輛車也沒有,也不見行人,偶爾望見一些放羊的農(nóng)民,趕著羊群,見我們的車開過,用異樣的眼神盯著我們。
他們這一生也許都沒有見過汽車。
過了一會兒,父親醒了。
父親揉了揉雙眼,問司機(jī):“還要多久?”
司機(jī)回答:“快了,過了這個路口拐個彎就到了。”
不知道司機(jī)是不是對“快了”有什么誤解,硬是又開了一個小時才到達(dá)了目的地。
車子停在了一個石碑前。
石碑上面寫著“羅家村”。
下車后我覺得冷,什么都冷,從腳底到大腿,從手指到肩胛,從鼻尖到胸口,我冷了下去。山區(qū)與城里最大的區(qū)別就是溫度,一件短袖,現(xiàn)在在城市里面的話可謂是舒適,可是一旦到了山區(qū),就要受凍了。
見我在一旁直哆嗦,父親從自己脹鼓鼓的包里掏出一件大棉襖,讓我穿上,我連忙穿上,過了好久才有了絲絲暖意。
整座大烏山,就像披著一件巨大無比的乳白色的輕紗罩衣,只露出些青黛色,給山增添了一絲神奇的色彩。
我跟著父親往村里走去。
村子不大,但是離爺爺家還是有一段距離的,村里的屋子大多數(shù)都是用泥土風(fēng)干后疊成的,有些泥土上竟然長出了小草小花,變成了草屋。
村里沒有通電,家家戶戶都靠著油燈來照明,每一家的窗戶里,總會透出些許油燈的光暈。
走了二十分鐘,爺爺家到了,那是村里唯一的磚房。
爺爺家風(fēng)水很好。若說整個村子是一個八卦,那么爺爺?shù)奈葑泳驮诎素岳铮⑶⒌奈恢茫拿媸遣莸?,陽光能夠完全透進(jìn)屋子,沒有遮擋,門前一顆松樹,松樹前有一條溪流,溪流中游著紅鯉魚。
來到爺爺家的院子里,三叔已經(jīng)站在門口等候,見我們來了,呼了一口氣。
他眼睛紅紅的,似乎剛剛哭過,看見我們的到來,勉強(qiáng)扯出笑容道:“來啦!”
向父親走去,"好久不見,最近羅樓怎么樣?"
羅樓是我的名字。
父親也笑了笑,說都過得很好。
兄弟之間本來就不需要多少客套話,便直接進(jìn)入正題,父親皺著眉頭問道:"父親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父親,父親立馬明白了意思,便讓我先到屋里呆著,似乎不太想讓我聽到他們的談話。
來到了屋里,只見一口大棺材就擺在屋子的正中央,奇怪的是,棺材的木頭顏色竟然是紅色的。
一般來說選棺材都是有講究的,紅色棺材乃是大忌啊,這就連十歲的我也知道,他們又怎么會不明白?
更為奇怪的是棺材竟然用鐵鏈子圍了起來!似乎里頭關(guān)的不是死了的爺爺,而是一只活著的野獸,想要束縛住它,這令我十分不解。
更為奇怪的是,屋里竟然沒有一個人,我爺爺死了舉行的喪事怎么會沒有人參加呢?難道我爺爺和其他人關(guān)系不好嗎?爺爺平常待人有禮,又怎會輕易結(jié)仇?
就在我疑惑時,門口隱約傳出三叔與父親談話的聲音。
"你父親的死,不簡單?。。?p> ……
突然,我有一種高空掉落的感覺,我猛地一驚,睜開了雙眼,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李響那個肥胖的豬臉。
我猛地一驚:"李響,你怎么在爺爺家?"
李響給我了一個關(guān)愛智障的眼神:"什么爺爺不爺爺?shù)?,樓子,你發(fā)燒啦?"
我望這時了望四周,咦,這不是大學(xué)宿舍嗎?原來是夢,我嘆了一口氣。
不過,這個夢實(shí)在是蹊蹺,怎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場景?甚至連細(xì)節(jié)都完美的映射了出來。這時,我又想到了爺爺,這個夢使我對爺爺?shù)膽涯钤俅斡腿欢?,更對他的死有了更大的好奇心,他的死不簡單?到底是怎么回事?p> ?。亲樱道??"李響把手在我眼前揮了揮,故意做出了驚奇的表情。
?。]有,我在想一些事情。"我說。
"在想你的未婚妻王萌萌?"李響露出一臉壞笑。
?。⑷ツ愕模。⑽倚χ阉崎_。
?。⑿值?,俺先下樓去了,你也快點(diǎn)?。。⑴R走后,又向我露出了那色得不能再色的笑容。
?。⑧?。"我輕輕應(yīng)道。
王萌萌,我的女友。
雖然還沒有向任何人公布,但是只要不是傻子就都明白我和她之間的關(guān)系,平時只要沒事情兒,我就她在一起閑逛閑聊,以往寢室里面日常四黑車隊(duì)也不上了,就連同一寢室的哥們兒也都開始說我重色輕友。
介紹一下我們的學(xué)校。
長虹大學(xué),位于武漢的市中心處,所以校內(nèi)的任何設(shè)施自然也是一流的。由于學(xué)校的先進(jìn)程度較為明顯,所以不少的外來生都在此學(xué)習(xí),還有不少的外國留學(xué)生。
今天是學(xué)校藝術(shù)節(jié),可以選擇性的參加,對于我來說當(dāng)然是不參加的,我早已約好與王萌萌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平時咱倆最多只能在校園里散散步,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jī)會,就一定要抓住。
洗漱完畢,我下樓,第一眼就是那個沉魚落雁臉孔,吹彈即破的肌膚,小嘴卻輕輕撅起。
我說:“早啊!”
她回答:“早你個大頭鬼!”
我問:“什么意思?”
她說:“看看鐘。”
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點(diǎn),而昨天我和她約好九點(diǎn)出校門。
我說:“抱歉啊,睡過頭了。”
她擺擺手:“算啦,看做你是我男朋友的份上,我就原諒你,下次可不要失約了哦?!?p> 我點(diǎn)點(diǎn)頭。
天氣晴朗,千千萬萬對大學(xué)生在路上走,而我們就是其中一對。
我問:“親,咱們?nèi)ツ哪???p> 她白了個眼:“你邀我出來的,你不知道吶?”
我說:“那就隨便走走吧,你看見想買的東西,別藏在心里,我?guī)湍阗I?!?p> 她噗嗤一笑:“這還差不多。”
一路上她瘋狂買買買,我也瘋狂刷卡,我欲哭無淚,誰叫我說大話呢?
中午,在一家面館里一人一碗牛肉面,味道只能算是一般性。
下午,我們往古城街的方向走,那是我們這一帶最繁華的小型購物街,房屋樣式都是以古建筑為模型,里面?zhèn)鹘y(tǒng)工藝應(yīng)有盡有,極大傳承中華文化。
我用心感受這座古城的美,一旁的萌萌像小孩子一樣蹦蹦跳跳。
她指向一處:“你看那邊!”
我循著她的指頭望去:“豆腐攤?”她指頭指向的的確是不遠(yuǎn)處的豆腐湯。
她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是豆腐攤后面的那個算命攤。”
我問:“你要讓我給自己算個命?”她點(diǎn)點(diǎn)頭。
我們走向了算命攤,算命攤不大,一張長方形的桌子,上面擺著一個抽簽筒,里面堆滿了簽。一個身穿道袍的人端坐著,這不禁令我想起了神棍這一行。
我說:“這準(zhǔn)是騙人的。”
她說:“就試試嘛,價格也不貴。”她指向價格表,一次十元。
我說:“好啊,那就試試吧?!?p> 我坐在道袍人對面,付了錢,他搖了搖簽,讓我抽一個。
我隨意抽了其中一個,交給他,讓他解簽。
他皺了皺眉,低聲念道:“榮華富貴皆散去,青煙化作一孤墳。”
他說:“弟弟啊,你快要死了啊!”
我拉著萌萌就走,那老家伙真的是個騙子,我還好好的,怎么就說我要死了。
他還在我腦后說:“聽不聽隨你只不過所有在我這里的這張簽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了?!?p> 我走了十幾步,回頭看了一眼,正巧他也在看我。
他說的是真的嗎?
不管他是不是神棍,老實(shí)說我還是我有點(diǎn)不安。
這件事也間接性影響了我下午的心情,下午返回時路過原先應(yīng)該擺放著算命攤的地方,發(fā)現(xiàn)那個算命攤不見了,難道是臨時在這里擺放的?
到了晚上六點(diǎn),我和萌萌各回各寢室。
到了寢室,我把算命的事跟李響說了一遍,征求他的看法。
他撓了撓頭:“樓子啊,我看這件事多半是騙人的,你也別想了。多大一件事啊,想了自己心情不好?!?p> 我問:“萬一不是騙人的呢?”
他說:“唉,反正我認(rèn)為想這些沒什么意義,如果是該來的,那么總會來的?!?p> 我并不知道,悲劇逐漸已經(jīng)望向了我,一切的一切慢慢開始發(fā)展。
當(dāng)天晚上,我便做了一個怪夢。
還是在大烏山,不過這一次,是我一個人。獨(dú)自一個人,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山谷里,那場景,黑的甚至連我自己都看不見,突然,前方出現(xiàn)了一道極亮的光,我想尋找光源,發(fā)現(xiàn)光是從天上直射下來的,照在了一處,那一處,讓我至今難以忘懷。
爺爺?shù)难t色的棺材!
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出現(xiàn)在這個漆黑一片的山谷里?
后續(xù)的一幕,更是令我毛骨悚然,渾身雞皮疙瘩都爆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