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流云國最邊境的小城,名為海淵,逢淵遇海。
黑瓦粉墻青石巷,白玉石板鋪成的路蜿蜒在煙雨蒙蒙的盡頭。
晥晚看著那處已經被安置好的小樓,丹楹刻桷,閣樓臺榭。
此時已經入夜了,晥晚步入其中一股檀香入鼻,悠遠清凈,小院中心有一顆蒼天的檀香木,長的這般大的倒是神奇,枝繁葉茂的衍生著,天光被遮住很多,有縷縷幽光投下來,浮香暗動月黃昏。
順著雕梁畫柱的樓梯上樓,離那檀香木更近了,它的枝丫盤在二樓每一個房間的窗邊,進了這小院讓人心神都安靜下來,不在浮躁,一盞清茗,一株檀香。
晥晚三人都尋了自己滿意的房間住下,枕著檀香一夜好眠。
自那日起,海淵多了一家醫(yī)館,名為暮春。
晥晚的醫(yī)術雖比不上月白,卻也是差不到哪里去。
晥晚因為那滴精血,傷了本,武功散盡。
而悲因為那箭傷及血脈,雖然依靠晥晚的精血抱住了姓名,但卻也是要恢復極久。
離開皇宮那夜,霄遠路第一次那么自私。
“晥晚,我們不要回靈族好不好?”
晥晚一愣,眸子有些暗,卻沒有回答霄遠路的話。
“晥晚,不會有人知道的,我們就住一整子,找個繁華落盡的地方,那里人不多,沒有爭斗,沒有責任,沒有血海深仇,可好?”
晥晚眸子亮了亮,沒有責任,沒有仇恨,她也想過,若是都沒有,在那繁華落盡處,他們只不過是普通人罷了。
晥晚眸子里還是閃過了向往,卻又猶豫不決,霄遠路輕輕的抱住她,低低的乞求著:
“晥晚,求你了?!?p> 晥晚一愣,他在求自己,轉過頭看著他,有些失神,終是點了點頭。
時光靜好,與君語;
細水流年,與君同;
繁華落盡,與君老。
檀香木下悲正在研磨著不知名的草藥,霄遠路舞著劍,晥晚有些無聊的躺在檀香木的枝干上,晃著纖細的腳桿,嘴里嘟囔著:
“都沒什么人來我這醫(yī)館,真是無聊?”
霄遠路有些無奈,應聲道:
“你只提字暮春,誰知這是醫(yī)館?”
晥晚笑著回到:
“有緣人自知?!?p> “那有緣人可難等?!?p> 晥晚蹬了霄遠路一眼這時木門被輕輕的扣響,晥晚面色一喜,朝著霄遠路得意的一吐舌頭,跳下樹干歡快的哼著小調:“我的有緣人來啦~”
打開沉重的木門,門外是一個瘦弱的少年,頸肩掛著一塊上好的羊脂玉佩,少年有些怯怯的問道:
“這里可是醫(yī)館?”
一抬頭,少年見來人時愣了一下,驚訝的開口:
“姐姐是你!”
晥晚也一愣,沒想到這有緣人竟是那夜在青云城的少年,眸光流動。
少年回過神來,脫下脖子上的玉佩,還給晥晚,然后語氣里有些急切,又問了一遍:
“這里可是醫(yī)館?”
晥晚拿著那白玉,上面的溫度還溫溫的,保存的極為好,和少年身上補丁滿滿的衣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晥晚把玉佩掛回少年頸間回到:
“是,你有何病癥?”
少年顧不得那玉佩,顏色一喜,晥晚隨著他步入一處有些破爛的放屋里,一個面色蒼白的女子躺在床上,她的氣息很微弱,雙臂空蕩蕩的。
少年看見床上的女子,眸子里淚光閃動,晥晚還未開口,就見少年跪了下去,帶著哭腔乞求到:
“好姐姐,醫(yī)官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姐姐,我沒有錢,但是我可以給你當牛做馬,真的,你要我干什么都可以!求你救救我姐姐!”
晥晚一愣,男兒膝下有黃金,奈何這人間疾苦,不得不跪,晥晚緩聲道:
“我可以救她。”
晥晚還未等少年回答,走到女子的床邊,把手放在她淳淳的脈搏上,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眼眸里閃過了一絲悲情。
隨后晥晚把霄遠路叫來了,霄遠路看見那個孩子時也是一愣,背起他的姐姐,一行人往醫(yī)館而去。
慕南枝醒來的時候,發(fā)現周圍不再是那暗無天日的,而是一處極為幽靜的房間,房間里擺著淡雅的飾品,窗前一支檀香木伸入,檀香陣陣,慕南枝心里慢慢的沉了下去,推開精致的雕花木門,外面是一顆古老蒼勁的檀香木,而樹下她看見了她的弟弟慕枝華拿著一支木劍,學著傍邊一個極為俊逸的少年練劍,少年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起頭,目光淡淡的,沒有什么波瀾,低下眸子示意傍邊的慕枝華,慕枝華抬起眸子,看見慕南枝站在那里,眼睛里喜悅無處不在。
他沖上閣樓緊緊的抱住慕南枝,眼淚不爭氣的掉下來了,閣樓的對面的房間里,少女穿著一席白衣,慵懶的靠在門框上,看著對面的情到深處,微微的揚著嘴角。
慕南枝顯然看見了晥晚,眸子里略過驚艷,少女明媚,光華流轉。
晥晚緩緩的下了樓梯,坐在小堂里的木桌邊,玩弄著桌邊精致的茶杯,眸子垂著,悠悠的開口:
“現在你姐姐的毒我也解了,之后那雙臂我也會幫她接起來,而你答應我的代價是不是也該算算了,小華兒,嗯?”
慕南枝眸子里閃過了一絲保護之意,而慕枝華則是一臉無所謂,只要他的姐姐活著,什么代價他都可以付出。
晥晚接著說到:
“代價,就讓你和你姐姐給我守著這暮春如何?”
慕枝華認真的點點頭,而慕南枝眸子里有些淚光閃動,這哪里是代價,明明是收留他們這對無處可去的姐弟罷了。
而一旁的霄遠路無奈的笑著,晥晚啊就是拉不下臉來,明明是想幫助別人,還裝作這般高傲。
慕南枝柔柔的開口了:
“謝謝你……但是這手臂就不用了……”
慕南枝盈盈一拜,眸子里有些晦澀難懂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