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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完成平營村的案件后的第十天,作為莆市御察局調查小隊的所有人,都參加了蔡毅的葬禮。
也是在這一天下午,葉明才在回到市區(qū)后第一次見到了因為那次案件而失去未婚夫的蘇美。
這一天,陰雨已經(jīng)是一直從早上持續(xù)到了現(xiàn)在,連綿不斷下落的雨水將花草都壓了下去。
灰蒙蒙的天空下,陵園里那塊屬于蔡毅的墓碑前站著不少的人,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打傘,他們每一個人的表情都是憂郁低沉。
還有少些人失聲哭了出來,讓臉上的淚水與雨水混合在了一起。
等葬禮結束,告別了所有人后,葉明沒有馬上離開陵園,在這個陵園里他認識得并不只有蔡毅,還有他在今年離世,同樣埋葬在這里的爺爺。
身著黑色西裝的葉明走到了墓碑前,他看著墓碑上那張爺爺笑得依舊慈祥的照片,他緩緩開口道:“爺爺,小明又來看您了?!?p> 葉明席地而坐,反正全身都已經(jīng)淋雨濕透了的,也就不在乎什么了。
而且只有坐下,葉明才能感覺到自己稍微放松了些。
“爺爺,您真的沒有騙我,”坐著的葉明上身微微后傾,用手后撐著地,“這個世界上居然真的存在著妖,而且還差點兒殺了我?!?p> 頓了頓,葉明繼續(xù)對著墓碑自言自語:“可是我卻幸運地活了下來,而我一個名叫蔡毅的前輩,他沒有如我這樣子幸運,死在了妖的手上。
可是爺爺,當我得知了那妖為何要那樣子做的時候,說實話我真的感覺很復雜,說她錯了吧,可她是為了弟弟和同類,說她對了吧,那殺害人類的她不可能是對的?!?p> 說到這里,葉明從兜里掏出了香煙,可因為下雨的原因,攜帶不防風、不防水的打火機根本點不燃,嘗試幾次無果后,索性就直接叼在嘴里。
“爺爺,我想您根本無法相信,回到莆市的這段明明不長的時間里,我的身上和周邊都發(fā)生了什么。
我加入了一個專門抵御妖的機關單位——御察局,成為了一個御察員,雖然現(xiàn)在還只是一個編外隊員。
認識了許些新朋友,知道了好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可是......您說我現(xiàn)在所做的,和所要探究的,究竟是對的呢,還是錯的?
但是我好像也已經(jīng)沒得其他選擇了。”
……
蔡毅葬禮完成后的第二天,在下午的時候,已經(jīng)好久沒有報道的蘇美來到了御察局在莆市的辦事處。
看著就坐在對面的蘇美,隊長李悟能感覺她根本不在狀態(tài),整個人就跟丟了魂一樣。
短短十一天時間就消瘦了不少的她,眼眶腫腫的且還泛著紅。眼中沒有任何色彩,更沒有像往常一樣將笑容掛在臉上。
知道為何會如此的李悟嘆了口氣,“你其實可以多休息一段時間的,不用這么急地回到自己的崗位上?!?p> “隊長,您誤會了,”面無表情、雙眼無彩的蘇美無力地搖了搖頭,“我不是來回歸崗位的,而是來向您說辭職的事情。”
“你打算不再當御察員了嗎?”李悟沒有感到意外。
“嗯,”蘇美點點頭,“我想我走不出失去丈夫所帶來的陰影了,所以我無法再繼續(xù)勝任這份工作了?!?p> 雖然蔡毅只是求婚成功,還未辦上婚禮和領證,但是蘇美已經(jīng)是改了對他的稱呼。
在她的心里,他本就是屬于自己的丈夫。
早已知道自己女兒與蔡毅交往多年的蘇美父母,也是早已認可了那位五大三粗,時常做著與形象不符的男人是他們家的女婿。
在得知自己的未來女婿死亡的消息,他們同樣感到十分的傷心難過,被迫著接受了現(xiàn)實。
而蔡毅作為軍人家庭的兒子,他的父親年輕時更是上過戰(zhàn)場,并且知道自己的兒子在隊伍后加入的行業(yè)是有著怎樣的危險。
所以在知道自己的兒子犧牲之后,他們并沒有受到太大的強烈沖擊,比別人都要快地接受了事實。他們知道,自己兒子的犧牲,一定是為了守護他人而犧牲的。
比起傷心難過,他們更多的是對蔡毅感到可惜,蔡毅求婚的事情,他們是知道的。就連那顆鉆戒,都是父親支持了一部分錢才買下的,不然憑蔡毅一個人偷偷摸摸地存著,估計還得好幾個月才能存夠錢。
在求婚的那天,蔡毅還打了電話回來,十分緊張地向他們說明了自己今晚所要做的事情,希望二老可以給他點鼓勵,讓他擁有更多的勇氣。
老兩口雖然沒有參與現(xiàn)場,但是他們相信他們自己的那個從小就令他們感到驕傲的兒子一定會成功的,他們甚至都準備開始張羅辦婚禮的事情。
可誰知道,當接到蘇美的電話時,得到的不是他們小兩口的喜事,而是聽著蘇美痛哭著說了喪事。
這些天他們老兩口沒少勸導蘇美,讓她不必那么難過。
在參加完葬禮的當天,回到家里后,向來反對蔡毅父親喝酒的母親當晚并沒有反對他喝著并不貴,甚至可以說是廉價的白酒。
他們家并不缺錢,而且兒子還在每個月的工資下來之后,都會打回一部分到他們二老的賬號里。
像是喝著啤酒一樣一口喝完一杯的父親沒有吃上一口老婆為他所準備的下酒菜,而陪伴他多年的老婆也只是站在臥室門口,就那樣靜靜地看著背對著自己的老公。
直到下酒菜完全都涼了,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喝完了兩瓶白酒的父親突然停了下來,腦袋眩暈的他拿起了煙。
微微顫抖的手,讓他根本沒有辦法一次性點燃叼在嘴里的香煙,嘗試了好幾次,才終于將香煙點燃。
可就才抽了一口,好不容易才點著的香煙就已經(jīng)掉落了到了桌子上,一直壓抑著自己保持鎮(zhèn)靜的他再也繃不下去了。
先前就已經(jīng)身體微微發(fā)顫的他終是張大了口,早已經(jīng)讓雙眼模糊,在眼眶里打轉的熱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剛開始的他還是無聲的張著嘴流著淚,可緊跟著就變成了大叫著,大哭著,失去了寶貝兒子的他像是一個孩子一樣盡情宣泄著自己這些天一直壓抑著的情緒。
而與他同樣這些天一直在壓制著情緒,假裝堅強的蔡毅母親,在看到自己已經(jīng)依靠了半輩子的老公放聲大哭之后,她也同樣控制不住鼻子一酸,流下了淚,捂著嘴巴背靠著門框慢慢滑落坐地。
……
辦事處的辦公室里,李悟正獨自一人坐在沙發(fā)上。已是晚上九點,他依舊是沒有下班,而是在查看著資料工作著。
蘇美已經(jīng)離開了小隊,而且還離開了莆市。聽鐘茜說,她似乎是去外地旅游了,大家都希望她能通過這次的旅游,淡化因為蔡毅的死而所對她造成的影響。
桌面上的手機因為來電而開始震動,讓李悟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紙質資料,接聽起了電話并開啟免提。
背靠著沙發(fā)的李悟一邊揉著因為長時間工作而感到酸痛的眼睛,一邊開口說道:“喂,我是李悟。”
聽到李悟沉穩(wěn)且?guī)е僭S疲憊的聲音,對方先是沉默了會兒,隨即才說道:“李隊長,我知道您的小隊因為前不久的案件而犧牲了一名隊員和離職了一名隊員。
但是由于前段時間你們那邊州會城市也因為一起案件而損失了大量調查隊隊員,所以我們目前是無法為您那邊進行人手的補充......”
沉吟了幾秒,對方又補了兩個字,“抱歉?!闭Z氣十分得誠懇。
“放心吧,”李悟依舊揉著閉著的雙眼,“你應該知道,我已經(jīng)加入御察局并在前線已有二十年了,這不是我第一次失去同伴了?!?p> 李悟頓了頓,繼續(xù)說道:“當然,我相信這也不會是最后一次,畢竟我們的職業(yè),就是會有這樣子的事情發(fā)生,也許可能下次,死去的是我也說不定?!?p> “您說笑了,”對方是真被李悟的最后一句話嚇到了,“像李隊長您這樣強大的人,我想是不會輕易死亡的?!?p> “可還是會死的,不是嗎?”
知道對方被自己說得不知該如何應答而沉默的李悟繼續(xù)說道:“至于我小隊的人員問題,你們就不用擔心了,我已經(jīng)是有了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