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歸接下來的幾天都沒發(fā)生什么大事兒,但是由于上次衛(wèi)韞趁任平生去陽城參加清談會時偷偷帶成十九下山玩的事兒不小心還是給任平生知道了,再加上成十九這次自己偷跑出去還受傷了,任平生氣得胡子都要豎起來了,說什么也不同意衛(wèi)韞和成十九再下山去了,這下想拿回成十九的玉又不可能了,怎么辦好呢,那可是成十九隨身的玉,師父說過那是上好的和田玉,值錢的很,不能就這樣算了,她得拿回來……
夜晚,衛(wèi)韞無聊的很,扯了旁邊一根野草叼在嘴里,跑到屋頂上躺著看星星,突然想到了那件事,拖了這么久,無非就是自己心里還是在不停的糾結(jié)。
那個女人想要自己回鄯闡城去,原因無非是現(xiàn)在南詔需要她、南詔的百姓需要她,這幾天里她也想過就這樣安安淡淡在這里一輩子算了,是他們先于自己無情。有情必報,無恩不必。她衛(wèi)韞又不是圣人,她心里沒有大義大仁,她就是個錙銖必較、有情還情、有恩還恩的俗人。但是成十九那次的受傷,黑衣刺客是沖自己來,成十九算是連累,要不是被自己傷了他們也不會就此離開,衛(wèi)韞把握不準他們養(yǎng)好了傷后會不會再來。不,他們一定會來,不僅是他們,還有他們背后的那個人,即使自己有本事把那兩個人殺了,接著后面還可能還會有其他人被派來殺自己,只要自己不死,他們就一定還會來,他們來不來、什么時候會來衛(wèi)韞都無所謂,但是只要他們一出手受到波及的又豈止只有自己,成十九、師父,他們都會有危險,她不能、絕對不能讓這兩個自己生命中唯一的“親人”再有什么危險了,他們?nèi)羰浅隽耸裁词聝?,她都不能原諒自己,他們就是她衛(wèi)韞的命!
“阿韞,阿韞!”是成十九在叫她。
“阿韞,你下來一下!”師父也在一旁,他慢慢說道。
“師父?……嗯,我馬上下來?!毙l(wèi)韞從屋頂上火速的跳了下來。
衛(wèi)韞摸了摸成十九的頭,問道:“怎么了,師父?”
“你看這是什么?”任平生拿出藏在寬袖里的酒,笑笑說道。
衛(wèi)韞兩眼放光,心里高興不已:“酒!怎么是酒?。渴恰鞘且o我喝嗎?嘿嘿嘿,師父真好!”
任平生摸了摸自己山羊須,傲傲的說道:“當然!就是給你的!”
“不過……”任平生猶豫道。
衛(wèi)韞收回了剛剛伸出去了接酒的手,掃興地說道:“不過?還有什么‘不過’呀師父?”
成十九俏皮的搶過話語:“師父是想要喝阿韞屋里的梨花白!”,這次他絲毫沒有結(jié)巴。
“師父可饞了呢!”成十九躲進衛(wèi)韞的懷里,聲音軟軟糯糯的補充說道,這次居然也沒有結(jié)巴!
“這……嗯……那個什么,哈哈哈,他也沒說錯……哈哈哈!師父就是饞了。”任平生有點不好意思,一副老頑童的樣子,師父的可愛模樣簡直已經(jīng)可以和成十九匹敵了,一個老頑童,一個小可愛,衛(wèi)韞可真是拿他們沒有辦法!
任平生看衛(wèi)韞有些猶豫,便‘苦口婆心’地說道:“你上次可是喝了師父一大壺梨花白啊,師父連嘗得沒嘗到一滴,這次就算是師父用這師青云換你一壺梨花白!”
衛(wèi)韞傲嬌的雙手插腰,還是搖搖頭,一副不想換的神情,這師青云哪有梨花白好喝啊,她可不能吃虧了!
任平生終于還是放出了大招,自信滿滿地說道:“這梨花白雖然是比普通的美酒好喝了些,但是這四五壺的它總歸是會喝完了的,師父可是還有一屋的美酒,到時候你可不要求師父我給你酒喝??!”
衛(wèi)韞上次偷喝酒后便是有點上癮了,任平生自然也看出來了。
師父居然這么狠!自己的梨花白也只有幾壺了,按照她平常喝的速度也還真的是喝不了幾天了,師父不讓出門,自己和成十九也不能去聶驚鴻哪里要酒去了,算了算了,換就換吧,不管怎么樣,這師青云也是好酒嘛,都是酒,這味道還能差到哪里去,能喝就行了!
衛(wèi)韞攤開手無奈的說道:“好好好,換了換了,誰叫我是個好徒弟呢!自家?guī)煾府斎皇且煤脤欀?!?p> 三人都躺在屋頂上躺著,成十九吃著師父給他做的汝糕,衛(wèi)韞跟著師父喝著梨花白,師父用的是青白色的瓷杯,衛(wèi)韞自己不喜歡用小杯子來喝,用的是成十九送她的酒葫蘆,師父說她還不如就就著酒壺喝呢,倒進葫蘆里再喝豈不是多此一舉,這酒壺和酒葫蘆的大小也是差不多的,衛(wèi)韞卻不以為然,她就是覺得倒進酒葫蘆里才更好喝了!
任平生看了衛(wèi)韞一眼,緩緩說道:“衛(wèi)韞,花看半開,酒飲微醺!”
任平生從衛(wèi)韞偷酒那次就慢慢發(fā)現(xiàn)衛(wèi)韞有個喝酒總控制不住量的毛病,只要是喝酒一個高興就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她酒量不算大,但是就是喜歡喝醉的那種很輕妙的感覺。
衛(wèi)韞不同意他的這句話,她已經(jīng)喝醉了,嘴里還要不忘反駁任平生:“師父,花看盛開,飲酒盡興!”
她喝醉的很明顯,說話的聲音大了不少。
他這個傻徒弟啊,每次說她點什么她總會有另一種說辭,這性情倒也是合他意的,而且她說的也未必是錯的,這會喝酒的人千千萬萬,誰又能說清楚喝醉好還是微醺好……
“師父……”衛(wèi)韞突然叫道。
“嗯!”任平生簡言而答道。
“你說……我這樣會不會……”衛(wèi)韞欲言又止。
“呸呸呸!我是說……我,你……希望我離開嗎?”衛(wèi)韞突然側(cè)過頭來看著任平生問道。
“還是那件事嗎?……”
“嗯?!毙l(wèi)韞很認真的點點頭,她很希望師父能給她一個最正確的答案。
“留在陰山上吧!”任平生突然說道,聲音不大,衛(wèi)韞卻聽的清清楚楚,甚至有些驚愕,她似乎不怎么滿意師父的這個答案。
“不行!如果不離開我……”衛(wèi)韞急忙脫口而出否定任平生的這個答案,任平生卻早已打斷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其實,當你開始反對我的答案時,你心里已經(jīng)有選擇了……”任平生不緊不慢地說道,卻給了衛(wèi)韞心頭一震。
“你只是想讓我說服我的方式來說服你自己,你心里有答案了……”
“……我……”衛(wèi)韞心里一下子就亂了。
“不行!不能走!”成十九在一旁吵道。
衛(wèi)韞不語,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自己內(nèi)心藏著的不解好像終于被師父化開了,“如釋重負”般……
“阿韞若是走了,我娶誰?”成十九哭腔連連,沒有結(jié)巴地說完了整句話。
“好好好,我不走我不走,師父這是在開玩笑呢?。〕墒挪灰?,你哭我就不要你了,我就讓你去娶山下吳阿婆家的老母豬!”成十九被衛(wèi)韞的話給嚇住了,隨即閉了嘴。
“這世上沒有哪個選擇是最好的,沒有所謂什么最正確的,每個選擇都有它不可控制的后果和突如其來的驚喜!阿韞,從心?!比纹缴f道。
衛(wèi)韞,你長大了,很多時候事情的發(fā)展是不可控的,師父不能私心將你永遠困于這陰山之上,你要做的還有更多,你心里其實也是知道的。
“師父,我心里有答案了?;蛟S我知道我該怎么做了!”衛(wèi)韞笑著說道,兩頰因為喝了酒而變的紅撲撲的,語氣中參雜這一些酒氣,倒是顯得有些可可愛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