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朝夕相處不過寥寥數(shù)日,這種感情的積淀雖然淺薄,卻也是不得不承認(rèn)來的濃厚。
有時(shí)候,遇見一個(gè)人,你看到他的第一眼,你的心里便已知曉他已經(jīng)悄無聲息的住進(jìn)了你的心底。
尹棠一臉坦然地表情,并未多有不情愿的色彩,她看著眼前的百里羨和,那一身不成樣子的破爛衣袍,忍不住說道,“既然要走,你好得也是從我這里出去的,總不能穿的如此這般,我說過我會親手為你縫制一件合身的衣袍,我這就去拿量裁的工具。”
話落,還來不及等待百里羨和回話,尹棠便已三兩下的跑到了竹屋內(nèi),看著尹棠遠(yuǎn)去的身影,百里羨和將視線重新回到手中的那盞茶上,隨即飲了一口。
他在想,從自己受重傷醒來,便一直都是失憶的跡象,各種前塵往事他都想不起來,面對這次月霖宮的情況,與其說是他看到阜羽花綻放他信了林?jǐn)椎脑?,不如說他是看到了那尸體上的花紋后,才有了興趣去尋找自己曾經(jīng)的記憶。這么多天來,他在這里平平淡淡的和七七生活在一起,他很開心,發(fā)自內(nèi)心的歡喜和輕松,可內(nèi)心深處總覺得也并非是曾經(jīng)的自己所能習(xí)以為常的日子,通過上次的出手黑衣人,包括在峭壁上及時(shí)救了七七,他都不得不猜測自己的身份,以及在廝殺之時(shí)的那種痛快和刀血相合的熟悉之感。
不管那月霖宮的宮主是否與自己有著血緣關(guān)系,他現(xiàn)在失憶,不得不前去一看?;蛟S真的可以幫助他找回丟失的記憶。
正當(dāng)百里羨和一臉沉思之際,從不遠(yuǎn)處飄來尹棠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思路,百里羨和抬眸看向她。只見尹棠拿著一小竹筐的裁量工具,有剪子,羊皮尺以及筆墨紙硯等等。
尹棠笑著走過來,邊把竹筐放到石桌上,邊說道,“怎么樣,是不是很齊全?”
“是挺齊全的,要我做什么?”百里羨和問道。
尹棠想了想,說道,“待會兒我?guī)湍懔磕愕募鐚挵⊙鼘捠裁吹?,來,站好?!彼f著便拿出了羊皮尺,在百里羨和面前站定,等待著他的起身。
百里羨和下意識的乖乖站了起來,這一站尹棠瞬間覺得仿若有一座高山拔地而起,不見天日。無奈尹棠只好趕緊說道,“算了算了,你先坐下吧?!?p> 百里羨和再一次乖乖的坐下,尹棠見狀舒了口氣,上前一步,將羊皮尺一點(diǎn)點(diǎn)的在他的肩部比對,手指觸碰在百里羨和肩部的那一瞬間,尹棠整個(gè)人仿佛觸電一般,手指在空中愣了幾秒,之后便尷尬的趕緊繼續(xù)量著。
百里羨和似乎覺察道尹棠的不對勁,于是便開口問道,“怎么了?我這樣坐你會不會不順手,要不我換個(gè)方向吧?!闭f著便開始換方向,尹棠聽后,一把摁住了百里羨和的肩部,說道,“沒事,還好,可以解決。你乖乖坐好就行了,無需想太多。”
收拾了一下雜亂的心緒,尹棠繼續(xù)著她手中的動作,很快,她腦海中浮現(xiàn)出做衣服需要量裁尺寸的部位,分別是胸圍,腰圍,臀圍,肩寬,以及衣長。這肩寬可以妥妥的應(yīng)付過去,可是這接下來的胸圍,腰圍,甚至還有那臀圍她一個(gè)女子怎么下得去手?
不由得尹棠在原地犯了難,就在這時(shí),她突然想到可以親口詢問他,這樣便簡單很多了??墒牵∩绞浟税?,問一個(gè)失憶的人這些問題,真的是有夠?qū)擂蔚?,他連自己名字都記不得,更別說這些雜七雜八的瑣事。尹棠不由得在原地深刻的懷疑自己,自己什么時(shí)候這般的拖拖拉拉,絕非正常之事,定是撞了邪了。
見身后的尹棠遲遲未動,百里羨和似乎想到了什么,便笑著回應(yīng)道,“七七不繼續(xù)了嗎?”
尹棠緩過神,心中暗暗嘀咕道,我倒是想繼續(xù),可我得敢啊,無奈她說道,“小山啊,你能不能自己動手啊,所謂老話說的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妙哉妙哉。這就是前人深思熟慮后所得的智慧言論,爾等怎么你不多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你說是吧?”
百里羨和知道七七這是將這件事直接甩手出去,他看得出來,尹棠犯了難,畢竟量體裁衣這件事卻也是不簡單的,對尹棠來講,關(guān)鍵之處不在于裁衣,而是量體。
“怎么回事,我,我突然手腳發(fā)麻,動彈不得,七七怎么辦啊?!?p> 尹棠聽后,瞬間皺起了眉毛,用著好似地獄般的眼神凝視著百里羨和,說道,“再說一遍?!?p> 下一秒,頂著“一頭包”的百里羨和在尹棠眼里,是哭唧唧的乖乖自已給自己量體。
尹棠悠然的坐在西府海棠花下的石臺上,滿意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自言自語道,“果然還是這樣最正常。”
良久,尹棠躺在石臺上,似睡非睡的微瞇著眼,開口問道,“怎么樣了?可量好了?”
另一邊的百里羨和早就認(rèn)真的給自己量完了,他將皮尺小心翼翼的放置在石桌上,轉(zhuǎn)而躡手躡腳的向尹棠那處走過去。他盡量使自己不發(fā)出太大的動靜,向前移步看著悠閑地翹著二郎腿邊閉著眼的尹棠,百里羨和默默心生一計(jì)。
尹棠等的時(shí)間有些久了,她也沒聽到百里羨和的回話,于是便不自覺的開始陷入昏昏欲睡的感覺。
就在這時(shí),百里羨和從袖口中掏出蘸好墨汁的毛筆,慢慢的靠近尹棠身旁,試圖將尹棠的額頭上畫些什么。走近了去,他才想起尹棠已經(jīng)將面紗重新?lián)Q成了了繁冗的帷帽,他不得不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暗暗嘀咕道,“完了,怎么能忘了這么重要的事情呢,果真是……”
就在百里羨和自言自語之時(shí),突然一陣清風(fēng)似乎天作之合的想要輕輕掀起尹棠臉前的輕紗,眼看尹棠的右臉已經(jīng)露出了大半,百里羨和不經(jīng)意之間看愣了,就在這時(shí),突然之間尹棠醒了過來,她似乎是感知到了眼前有人再看自己,也或許是那一陣清風(fēng)喚醒了她,才讓她醒了過來。
尹棠睜開雙眼,直直的看到了離自己十分近距離的百里羨和那張放大了的俊顏,尹棠似乎是被突如其來的陣勢給嚇到了,連忙坐起了身,不自覺的往后推了推,看著眼前的百里羨和,等待尹棠冷靜下來后,將視線不經(jīng)意間放到了百里羨和手中的毛筆上,那毛筆尖處溢出了一滴墨汁,隨著那只大手的顫抖,滴落了下來,尹棠見狀,忍不住說道,“?。∩?!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