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跟著他

　　陸寄洲睡得很安穩(wěn)，他聽著窗外的雨若有若無地下著，耳邊是寶月輕微的呼吸聲。

　　房間里飄著一股暖乎乎的香味，他閉眼聞著這股熟悉的香氣，一夜安眠。

　　寶月醒時，外面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擠了進來。她起身拉開帳子，看到軟榻上鼓起的小包，一瞬間愣住，隨即想起昨晚留陸寄洲宿在榻上。

　　她小心翼翼地穿好衣服，看陸寄洲睡得熟，輕手輕腳地開門走了出去。

　　早飯林蕓留了錢，寶月收拾好便拿錢去買早點。周末的大院有些安靜，清晨的陽光有些涼，風吹過，寶月緊了緊身上的磚紅色開衫毛衣。

　　小道上鋪了一層薄薄的樹葉，香樟樹的葉子開始變得微紅，寶月買好三人份的豆?jié){包子，又買了幾個雞蛋。

　　早餐鋪的阿姨遞給寶月零錢時，多看了她幾眼，覺得這個小姑娘長得真好看。

　　寶月回去時，陸寄洲已經(jīng)收拾好坐在軟榻上發(fā)呆，寶月走過去拉開窗透風，問他：“餓不餓？我買了早飯，去吃飯?！?p>　　陸寄洲抬起眼睛看著她，輕輕地“嗯”了聲。他吃著暖乎乎的早餐，不時地抬眼看看寶月，等寶月吃完，漱完口回來。

　　陸寄洲同她說道：“姐姐，我要回去了?！?p>　　他不確定那人對于他一夜未歸的態(tài)度如何，想著趕回去看看，若是趕巧不在家，那是最好不過了。

　　寶月看著他，陸寄洲的眼睛里似有波光，她想問是不是家里對他不好，又覺得沒有意義，她知道了也還是什么都做不了。問也是徒勞，還徒增傷感。

　　寶月點頭，說道：“好吧，我送你，如果進不去記得出來找我?！?p>　　陸寄洲跟著她往下走。寶月穿了件素白色加厚長裙，外面穿著絨絨的開衫磚紅色毛衣。陽光籠在寶月的周身，像是一層細小的火焰在跳動。

　　寶月看著陸寄洲的身影消失在樓道口，她猶豫了一瞬，咬了下唇躡手躡腳地跟了上去。

　　陸寄洲一路都在想著回去可能遇到的情況?；蛟S那人在家，門內(nèi)鎖著他進不去；或許那人在家，他進去后少不了一頓打罵，想著昨夜今早得以享受到的舒適溫暖，他想著罵就罵了。他舒了口氣，也或許那人不在呢。

　　陸寄洲在門外屏息聽了片刻，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他猶豫著，輕輕地將手放在門手把上，往下一壓，“咔噠”一聲，門開了。

　　寶月站在下一層樓梯間，同樣屏息著看著陸寄洲，陸寄洲背對著她，她看不到陸寄洲的表情。但門開的一瞬間，陸寄洲停頓了片刻，才提步走進去。

　　寶月走上前，有些猶豫，她做不來在門口偷聽的行為，可陸寄洲的處境實在讓人心焦。

　　她想著初見陸寄洲時，陸寄洲瘦小的體格一個人被排斥在外，臉上沒有同齡人該有的活力與歡樂。

　　寶月咬了咬牙，走上前微微側(cè)身，傾耳凝神聽著里面的動靜。

　　陸寄洲走進去，客廳里一片雜亂，他立在原處等了一會，臥室里沒有傳來聲音。

　　他走到桌子前放輕手腳開始收拾，亂扔在沙發(fā)上的衣服挎包，地上一堆賬單廣告和信件，他整理好放在桌子下。桌上的碗筷，食品袋，口紅，鏡子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攤在桌上。

　　陸寄洲一樣一樣地收拾好，回到屋里，坐在床上愣愣地看著窗外。他坐了一會，從口袋里拿出那個荷包，摩挲著上面的花紋，嘴上掛著輕輕淺淺的笑。

　　寶月做賊似的在外面聽了一會，只隱約聽到一些輕微的聲響。她微微放下心來，聽見樓上傳來腳步聲，趕緊轉(zhuǎn)身快步下樓。

　　那人醒時已近中午，陸寄洲翻了翻家里的冰箱，已經(jīng)快空了，除了幾片菜葉子和幾瓶快吃光的罐頭，什么都沒有。他抿抿嘴，煮了一點清面放進幾滴油幾片菜。

　　陸寄洲小心地吹著吃著。那人洗漱完，坐下用筷子挑了幾根面條，又看了眼低頭吃飯的陸寄洲，了無興趣地放下筷子。

　　陸寄洲吃完，去刷了碗，回來看到那人從錢包里拿出幾張錢扔在桌上，說著：“去買點東西放著。這面你煮了拿來喂豬的嗎？吃完，敢浪費打斷你的腿。”說完轉(zhuǎn)身回了屋繼續(xù)睡。

　　陸寄洲站在原地盯著那碗面看了一會，不聲不響地吃完。

　　十一月份時，天氣逐漸轉(zhuǎn)涼，寶月?lián)Q上高領(lǐng)的厚毛衣，長裙下穿了一條灰色的小絨褲。

　　林悅薇看了她的打扮心里發(fā)癢，轉(zhuǎn)而想想自己的衣服，除了褲子便是夏天的裙子了。

　　林悅薇嘆了口氣，罷了。

　　林蕓聽著林悅薇突然的嘆氣，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說道：“好好吃飯，嘆什么氣？”林悅薇趕緊低頭吃飯。

　　學校里知道寶月的不在少數(shù)，她年紀雖小，但長得好看，人又溫柔好說話，跟誰都是笑瞇瞇的。

　　這個年紀的孩子多少開始有了些朦朧的心思。最近沈青總跟身后的男生吵架，那人不是拽她的頭發(fā)，就是往她桌上扔東西，要不就是踢她的凳子。每次沈青都氣得要哭出來。

　　寶月看著他們打鬧，心里也泛著甜。

　　沈青總說那人討厭，可還是跟那人玩得最好。別的男生欺負欺負沈青，那人就跟被人踩著尾巴一樣蹦起來。寶月看著跟林子陽掐架的沈青，不自覺地笑出聲來。

　　寶月沒敢太露鋒芒，可她的字在一群學生體里還是顯得矚目。語文老師是個胖胖的女人，看著寶月時一臉的喜歡簡直要溢出來。

　　每次的作業(yè)本跟試卷都被她收來放在教室里展示。在別的班級上課時也頻頻提到寶月。

　　寶月跟往常一樣上學下學，對于這些一無所知。林悅薇的名氣也跟著大了起來，總有人問她關(guān)于寶月的事，她開始說了些，后來問的人多了，她便含糊過去不想理。

　　秦錚也被問了，三年級的小蘿卜頭純屬是好奇，知道秦錚有個好看的姐姐，既好奇又羨慕。

　　秦錚覺得莫名其妙，這有什么好羨慕的，打架她又幫不上忙，只會給他試卷讓他痛苦。他恨！

　　學校里的法國梧桐葉越落越多，幾場雨過去，滿地的金黃色，陽光一照，像是鋪了層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