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新年好啊，陸寄洲
寶月喜歡吃零嘴，平時嬤嬤管的嚴(yán)，娘親也不讓多吃，怕她張蛀牙點(diǎn)塔，怕她吃多不舒服。每逢年節(jié)，寶月又高興又委屈，那么些東西，這也不讓吃那也不讓吃。她生氣，抬頭看到爹爹不贊同的眼神，瞬間坐正不敢露出分毫不悅。
回到屋爬在桌上悶悶不樂，兄長背著手來找她，她皺著鼻子聞到一股香甜，抬頭亮晶晶地看著秦昭和，兩只手在他身后探著。
秦昭和拿出包著的地瓜，笑著點(diǎn)點(diǎn)她的額頭，說道：“小狗鼻子，靈的很?！闭f著，掰開一塊讓寶月吃。
寶月一邊吃一邊燙的吐舌頭，秦昭和忙給她倒水，笑罵她的心急。寶月吃的心滿意足，笑著在兄長懷里蹭。
寶月不喜歡去宮里的宴會，規(guī)矩多，也不能跟平時一樣敞開懷吃。那群姐姐見她跟在秦昭和身后，又是要拉她去玩，又是捏她的臉，長長的指甲膈得她難受。她僵著臉笑著，牢記著嬤嬤交代的規(guī)矩。
秦昭和緊緊地拉著她，不管那些人怎么說，他只笑著，寶月沒注意他說了什么，只看到那些姐姐悻悻地走開。
再長大些，她喜歡跟著那個少年，跟他說話時，他不甚搭理自己，寶月看他的耳尖紅紅，一雙眼睛亮的宛如星子。寶月覺得他生得好看，聽幾位夫人打趣說那是自己未來的夫君，她似懂非懂，看到他心里便歡喜極了。一有空便偷偷跑去找他，塞給他些果干蜜餞。
右相府與秦相府不和，右相府的公子與秦相府的公子不和，右相府的小姐便與寶月不和。寶月脾氣好，待人真誠，見誰都笑得溫和知禮，在京中貴女的圈子里人緣還算不錯。唯有右相府的那位小姐，處處看她不順眼，時時在一旁揪著一點(diǎn)錯處不放。寶月煩她，又不想跟她發(fā)生爭執(zhí)，只好一些場合上避讓著她。
可是后來秦相府遭難，右相府也幾乎被架空，那位小姐進(jìn)了宮被賜了嬪位。她被困在宮中不得自由時，也是那位小姐，暗中托人送來信，告知她秦府的遭遇。
寶月年初一醒來時，腦袋暈暈乎乎的。她揉了揉太陽穴，起身穿好衣服，洗漱完時，秦恪禮已經(jīng)收拾好東西準(zhǔn)備回云城了。寶月送他出門，聽他說好時間來接自己。
寶月在老宅里過得輕松自在，逢大雪天，寶月便在二樓的涼臺上，圍著毯子抱著手爐，看著雪中的清溪鎮(zhèn)。旁邊桌幾上放著滾燙的花茶。
趙蘭君看了寶月練的字，閑時便讓她寫幾卷佛經(jīng)，到去山上寺院時，放在佛龕前供著。寶月自前世而來，對神鬼這些有著隱隱的敬畏，寫時用了十分心。院里的大和尚看了趙蘭君送來的幾卷佛經(jīng)，覺得字寫得甚是好，跟身旁的小沙彌夸贊了好幾句。
寶月回到云城時，天陰沉沉地要下雪。林悅薇年后過得舒坦，吃了睡，睡了吃，林蕓忙著年后的人情來往，不太管她。等寶月來時，林蕓忙得差不多了，便開始催著林悅薇寫作業(yè)看書。
秦恪禮去送老宅帶來的東西時，秦恪義順便把秦錚踢出門，讓他去寶月家做功課。秦錚拖著書包，背著他的寶貝劍，跟后邊的小弟依依話別，轉(zhuǎn)身昂首挺胸進(jìn)了門。秦恪禮新奇地看著秦錚，覺得現(xiàn)在的孩子還真是作業(yè)太少。
林悅薇跟秦錚日?；プ模瑢氃侣介T道，教這一個時不經(jīng)意地提提另一個，兩個小菜雞為了把對方踩在腳下，較著勁地學(xué)著。
陸寄洲在家寫作業(yè)看書，沒事干便看著荷包發(fā)呆，那人沒心情罵他，時常醉著睡著。家里冷冷清清，跟平時沒什么兩樣。陸寄洲在被子下鋪了那床毛毯，睡覺時全身暖乎乎的。
陸寄洲聽著那人拖著箱子出門，等門“咔噠”一聲關(guān)上時，陸寄洲起身開門來到客廳，桌上放著吃剩的飯，扔著幾塊用過的紙巾，上面涂著鮮紅的口紅印。陸寄洲收拾完，看了看剩下的幾顆菜，覺得情況還不是太壞。
宋云致來幫家里送東西時，寶月剛睡起來。午后無風(fēng)，宋云致聽見聲音向樓上看時，寶月披散著頭發(fā)，背著一身溫和不刺眼的光芒緩緩下樓。
林蕓笑著要宋云致坐會，要他帶點(diǎn)從老宅拿來的干菇筍子一類的，寶月打了招呼，給兩個人倒水喝著。寶月在初中部的公告欄上看到過宋云致的名字，成績好，寫得一手好字好文章。兩個人倒是能聊到一處去。
林蕓裝好東西，給宋云致說著怎么吃最好，讓他回去轉(zhuǎn)達(dá)一下。宋云致點(diǎn)頭應(yīng)下。寶月穿好衣服送宋云致下樓。
宋云致初時以為寶月只是字寫得好看些，人長得漂亮些。今天聊起來，才覺得這個姑娘深藏不露。說話時不急不緩，交談時的每個話題都自然順暢，不讓人尷尬。他同寶月說些什么，寶月也依著自己的見解答了。宋云致坐在沙發(fā)上，看著捧著杯子一口一口輕輕啜著，端正坐著的寶月，越發(fā)覺得新奇。
宋云致一邊走著，一邊笑著說道：“怪不得姑姑她總是說起你來就夸個不停，今天我算是知道了?！?p> 寶月一愣，隨即問道：“你是說宋老師？”
宋云致點(diǎn)點(diǎn)頭。何止是說他，宋慧芬見著他便問他，覺得寶月以后給他做媳婦兒怎么樣。他聽過后，默默的轉(zhuǎn)身繼續(xù)看書。
他從小一本正經(jīng)得像個小大人，同齡人玩泥巴的時候，他便默默地在一旁看書學(xué)寫字，問他為什么不去玩，他嫌浪費(fèi)時間。久了，他爸媽有些擔(dān)心，他那受過高等教育的老母親甚至偷偷去燒了香，回家把香灰倒在杯子里給他沖水喝。他覺得無語，他是小，可又不傻，那股子香灰味他離老遠(yuǎn)就能聞到，多此一舉費(fèi)這個勁干嘛。他沒喝，一轉(zhuǎn)身倒在了花盆里。
陸寄洲下樓扔垃圾時，碰到了剛送完宋云致往回走的寶月。寶月穿了一身淺藍(lán)色鑲白毛邊的斗篷襖子，從小腿處露著白色刺繡裙擺，腳上一雙從老宅剛拿來的淺藍(lán)色繡花棉鞋。
寶月回頭看見陸寄洲，高興地朝他招了招手，她走上前同陸寄洲笑瞇瞇地打著招呼：“新年好啊，陸寄洲。”
陸寄洲輕輕地點(diǎn)頭，嘴角微彎：“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