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審問
何氏一時說不出話來，她抬起頭來看向鄭氏，見鄭氏低著頭并不言語。
轉(zhuǎn)念一想，如若他哥招了，李聰義自然不會審問自己，早就將她扔給衙門了。
便威威艾艾哭道：“老爺，縱是我哥做的，也不能說是奴家指使的?。侩y道我哥親口說是我指使的嗎？”
李聰義一怔，望向李老太爺，見李老太爺搖了搖頭。
何氏見此，心下稍安，擦了擦嘴角的血，說道：“我那個哥哥，吃喝嫖賭樣樣都會，整日又與那些狐朋狗友一起，難保不會被哄去做那傷天害理的事，求老爺，老太爺看在奴家懷著小少爺?shù)姆萆?，饒過他舅舅這一回吧！”說著便將上半身趴了下去磕起頭來。
李聰義聽何氏如此說，覺得也在理，又見她將額頭都磕出血來了，實在不忍心，便將她扶了起來。
這邊何氏還未站穩(wěn)，那邊鄭氏見李聰義一副心疼的表情，冷笑了一聲站了起來，淡淡地說道：
“老夫人，您與欣兒他們?nèi)テ焦惹f那日，有人見何氏叫了何守財來李府，不知兩人商議了什么。”
何氏一聽差點摔倒，忙伸手抓住椅子，心里頓時涼了半截。
李老太太喔了一聲，示意鄭氏說下去。
鄭氏又道：“帶何守財來府里的小廝就在前院，老爺可以命人去查一查?！?p> 李老太太不等李聰義吩咐，便叫容媽去了前院。
須臾，便見容媽帶著一個小廝進(jìn)來，可不就是那天帶何守財進(jìn)院的那位嘛。
何氏一看，頓時天旋地轉(zhuǎn)，一口氣差點接不上來，見鄭氏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一手捂著胸口，另一只手指著鄭氏，咬著銀牙喊道：“鄭姨娘，你好??！”
遂用一雙帶血的眼睛緊緊盯著鄭氏，怒道：“鄭姨娘，明明是你指使奴家去找人害欣兒的，現(xiàn)在卻全部推到奴家身上，你，你好狠??！”
眾人齊刷刷地望向鄭氏，卻見鄭氏不慌不忙地坐了下來，開口說道：“何姨娘，你不要血口噴人，我與欣兒無冤無仇，我為何要害她。倒是你何姨娘，自己做了傷風(fēng)敗俗的事讓欣兒撞見了，怕欣兒告發(fā)才起了殺心吧?！?p> 遂將丫鬟那日看到他們在破院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轉(zhuǎn)而又道：“欣兒，你當(dāng)日為了顧全咱李府的顏面，不得已將這件事情壓了下去，今日你可不能再幫她了！”
李欣兒此刻心情可謂翻江倒海。
做為現(xiàn)代女性，雖然在職場上偶爾會遇到一些小人，但頂多是案子完成不了被批評，最壞也是被逼辭職。
沒想到頭一遭穿越，就被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還差點被害死。
此刻李聰義癱坐在椅子里，雙眼盯著李欣兒，眼底透著危險的訊息。
他顯然在等李欣兒一句話，若是她說是，這個溫和的父親將會立刻變成惡魔。
李欣兒將目光移向何氏，只見她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頭上發(fā)髻歪向一邊，幾縷發(fā)絲零亂地掛在額前，精致的妝容被淚水糊了一臉，左臉頰五只紅指印顯得特別駭人，一雙血紅的眼睛里透著決絕。
她心里雖然有點憐何氏，但一想到那日自己差點就摔下山坡，還險些被黑蛇吞到肚子里，便心里一橫，決定不做白蓮花圣母，肯定地說道：“那日欣兒確實見到五姨娘私下去見白荷?！?p> 李欣兒話音剛落，只見那李聰義，雙眼一紅，猛地抬起一腳踢向何氏的小腿，何氏“哎呀”一聲，倒在了地上。
不一會兒，便見她突然抱著肚子，整個人蜷縮在地上。臉色由青變白，如豆的汗珠從她的額頭上滾落下來，牙齒緊緊咬著下嘴唇，裙擺處慢慢滲出了鮮血。
李聰義見此大驚失色，遂將剛才的事情拋到了腦后，慌忙叫人去請大夫。
卻見鄭氏的丫鬟翡翠領(lǐng)了一個老者進(jìn)來，正是前番幫何氏看診的吳大夫。
這吳大夫之前從何氏院里出來時，就被翡翠給叫住了，說是鄭氏染了風(fēng)寒想請他看看，就一直在外院等著。
吳大夫一見何氏裙擺上的鮮血，便搖了搖頭。
眾人皆知，此番何氏腹中的胎兒是保不住了。
李聰義頓時一臉蒼白，跌坐在地。心道：我將自己的孩兒給踢沒了?。?p> 李欣兒吃了一驚，臉色煞白。
卻見那鄭氏從椅子上款款起身，一雙桃花眼看著吳大夫，問道：“吳大夫，這胎兒是因為這一跤才滑的嗎？聽下人說，今日一大早，你就去給何氏看診了。當(dāng)時情況如何呢？”
吳大夫一聽，心里知道，現(xiàn)下是瞞不過去了，便將何氏胎停腹中之事說了出來。
只見何氏一口鮮血從嘴里噴出來，向后一倒，直接暈了過去。
丫鬟婆子將她抬回了芳菲院，吳大夫背著藥箱跟了過去。
翡翠向鄭氏點了點頭，也退了出去。
李聰義呆著一張臉，不知在想什么。
李老太爺“哼！”了一聲，看了李聰義一眼，搖了搖頭，便甩著袖子回里屋去了。
李欣兒看那鄭氏好像剛才這一切混亂與她無半點關(guān)系似的，依舊坐回椅子里，低著頭慢慢喝著手中的香茶。
遂將今日發(fā)生的事情連起來，發(fā)現(xiàn)這鄭氏所做的和所說的，像是早就安排好了似的，環(huán)環(huán)相扣，滴水不漏。難道真如何氏所說，鄭氏才是幕后主使？而自已只是被她利用的一個環(huán)節(jié)？
李欣兒心里頓感憋悶，見鄭氏一副云淡風(fēng)清的樣子，便想開口詢問，卻聽見李老太太喊道：“欣兒，你過來?！?p> “祖母！”李欣兒一臉委屈地叫了一聲，身體卻不動。
“過來！”李老太太又叫了一聲。
李欣兒只好走過去，李老太太握住她的手，不容置否地說道：“欣兒，今日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這案子也就結(jié)了。讓容媽帶你去祖母屋里坐坐，一會兒祖母有話對你說。”
李欣兒見李老太太如此說，便忍住心中的疑問，與容媽一起去了。
吳氏起身向李老太太問道：“娘，這何氏該如何處置？”
李老太太嘆了一聲：“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沒了，明日就讓她回娘家去吧。府里容不下她，但也不能送去官府，如果這事情鬧大了，丟的還是我們李府的臉。”
鄭氏聽老太太這么說，便附和道：“還是娘想的周到！”
李老太太將目光移向鄭氏，意味深長地說道：“鄭姨娘，今日你的功勞可不小啊，安排地如此妥當(dāng)?！?p> 鄭氏心里一顫，面上便有些不自在，但轉(zhuǎn)念一想，所有的環(huán)節(jié)都處理干凈了，即便老太太對自己有所懷疑也沒有證據(jù)。
遂假裝一笑，說道：“這哪里是妾身的功勞啊，這叫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怪就怪這何姨娘不守婦道，水性揚(yáng)花。”
那邊李聰義恍惚中聽到鄭氏說何氏水性揚(yáng)花，便覺當(dāng)頭一棒。
遂拿起手邊的茶杯，用力的砸在地上，“哐當(dāng)”一聲，將白瓷茶懷砸的粉碎，轉(zhuǎn)身步履蹣跚地往外走去。
那散開的茶葉連著茶水四濺開來，與那一灘鮮血混在一起，讓人觸目驚心。
李老太太抬眼看著被嚇了一跳的鄭氏，說了一句：“是啊，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
鄭氏心里又一驚，青白著一張臉，低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