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侍講與郭知府的父親,便是當朝婉儀公主的駙馬,也就是附馬爺,順國公府的郭世子,郭通的嫡子。
郭通除了嫡子郭世子之外,尚有一個庶女,他記得那小女娃兒是叫郭妙的,算算年紀,也該有五十多歲了。
“郭妙……”李橫想著脫口而出,意識到不對趕緊改口:“咳!你祖姑母可還好?”
“我祖姑母她好不好干你何事?”郭敬城說著說著覺得有點兒不太對頭,“我怎么發(fā)現(xiàn)你對我順國公府挺了解的???呂無德要真沒大嘴巴,那便是你……好??!你敢查我!”
“此時此刻,你我初次見面。在此之前,我尚不知你是何人。”李橫覺得小胖子人胖就算了,臉皮也不是一般的胖:“我從未查過你,無關乎敢不敢,也無需查你,又不是什么大美人兒,我查你作甚。自信是好事,自戀卻最要不得?!?p> 呂云弓哈一聲又大笑出聲,阿橫這張嘴真要耍起來,還真如小雙所言,能打遍天下無敵手。
有求于人的郭敬城忍:“……”
他就猜一句,怎么就自戀了?
會讀書了不起??!
咳!
于急于李橫操刀破題的眼下,確實了不起。
“你看,我的忙很對你的腦袋,你幫我破題,寫的文章一定能過我父親的眼!你可一定要幫我!”郭敬城無比相信李橫能幫到他。
郭敬城能如此,乃因著郭侍講此前也不知從何處因緣巧合拿到李橫考府試的文章,看完只一字:好!
好,只一個字。
然對于郭敬城而言,要得到郭侍講這么一個字,絕對是比登天還要難的考驗。
“什么叫做很對我的腦袋?”李橫無語地看著讀書與他五玄孫呂云弓同楂楂,連用詞都不恰當?shù)墓∨?,他語重心長道:“小五,祖上能有恩蔭讓你入讀國子監(jiān)甚是不易,應當珍惜此機,好好修習,日后盡忠朝廷,造福一方百姓,方為正道?!?p> 郭敬城瞪大眼:“???”
你腦子好肯幫我破題你說什么都對!
放在平時,誰要說這話,他絕對能連罵帶打讓對方悔都沒地方悔。
不過么,眼下度過難關要緊,明兒一早要交不出讓他老子滿意的破題文章,他老子絕對能罰他罰到讓他悔都沒地方悔。
“我記得……”李橫記得順國公府也有練武場,差些又脫口而出:“咳!公府可有練武場?”
“有!”郭敬城說到練武場,立馬眉飛色舞,要說這練武場,那可是他能與呂云弓此將門之后打平手的關健。
“那行,幫你破題之后,我要借用?!崩顧M不客氣地提出要求,反正恰好有,不用白不用,想想算算,他好似有數(shù)十年未到郭通那練武場溜溜了。
“沒問題!”郭敬城大手一揮準了。
李橫進一步表明要他出手相助的報酬:“此為一部分,另一部分我要重謝?!?p> 忙可以幫,但不能白干活。
“怎么重謝?”
“白銀?!?p> “多少?”
“五百兩。”
“成交!”
糾纏耽擱至天地昏黃,萬物朦朧,滿街滿巷掌起燈籠。
郭敬城騎著大馬在前頭開路,一小廝三幫閑兩左兩右,氣勢如虹,途經(jīng)之處不管是路人小販,皆紛紛自動避讓。
呂府大車跟在馬后,走得穩(wěn)穩(wěn)當當。
“你尚有課業(yè)未完成,我也非豆腐做的,你大可不必非得陪我走這一趟。”李橫曉得呂云弓是怕他在順國公府被郭敬城欺負,但他李橫是什么人,郭通都欺不了他,何況郭通的曾孫,杞人憂天罷。
“不行不行,我若不陪你走這一趟,明兒小茂小雙曉得,準得剝掉我的皮不可?!眳卧乒鋸埖卣f道,“再說了,難得有光明正大進一趟順國公府的機會,去瞧瞧郭小五每每被我揍狠了,便喊話說要回家再練練必定能贏我的公府練武場,我豈能錯過?”
車外馬上的郭敬城聽到這話,撇嘴道:“我家練武場,可比你家那弱雞的練武場威武多了!”
“哼,光說不練假把式!我還沒見過你家練武場,你也未見識過我家練武場,說什么弱雞威武,怕是你自知不敵特意說來給你自已壯膽的吧!”車廂里的呂云弓亦不示弱,立刻回嘴損一把。
“鼠目寸光,小爺懶得同你一般見識?!惫闯且苍缦胍娮R下將軍府的練武場,可惜與今日之前的呂云弓一般無甚機會。
“豬頭豬腦,本少爺可沒興致同你一般見識?!眳卧乒纷於肥炝耍耆槐亟?jīng)過大腦,純粹本能反擊。
“你才豬狗不如!”
“你才賊眉鼠眼!”
“你狗仗人勢!”
“你衣冠禽獸!”
“你禽獸不如!”
“你不如禽獸!”
“喪心病狂!”
“喪盡天良!”
“卑鄙無恥!”
“厚顏無恥!”
“混蛋!”
“渾球!”
“小人!”
“賤人!”
……
……
車里車外,呂云弓與郭敬城吵嘴吵得風生水起,對罵罵得隨口拈來。
李橫:“……”
這倆臭小子于學業(yè)上,要有吵嘴對罵的一半敬業(yè),早升中年級高年級去了。
不同于李橫心中的惋惜,年糕保田同樣是一人在車里一人在車外,不管坐著還是騎著,聽著各自主子嘴里不斷冒出來的不重樣的罵詞,二人默默祈求各路神仙。
罵罵就好,可千萬別再打起來??!
上回各自主子互揍得很慘,他們也跟著互揍得很慘,各自主子歸府再被摧殘得很慘,他們也跟著被摧毀得更慘。
車外馬上的保田有無求出聲音,年糕不清楚。
然在車廂里,箭頭嘴里念念有詞,年糕聽到了,雖小聲得令他有些聽不太清楚,但大意他能聽出來,不覺感嘆跟對主子的重要性。
忽想到李橫夜入獨木書局之事,且還是秘密行事,并得李橫親口訓令不準多嘴多舌,否則一條小命便要不平安了,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李橫察覺,偏頭看向年糕。
年糕趕緊低頭,垂眼斂眉,努力將自已縮成透明。
李橫不作聲地轉回頭,正臉看向前方緊閉的兩扇車門。
看來上回的警告很有效,成功嚇到他家小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