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些風(fēng)傳
整個上晌，正宗堂的學(xué)子們在半提著心又半期待中度過。
有少許真心希望李橫真能一鳴驚人者，雖然覺得大約是在做夢，然終歸事關(guān)臉面，其他事不事的皆可推后，遲些再論。
也有篤定李橫不過是礙不過面子不敢拒絕曾皚的挑戰(zhàn)，是硬著頭皮應(yīng)下的比試，哪兒有真本領(lǐng)？
下晌比試，不過徒增笑話罷。
屆時，正宗堂定然更得讓其他學(xué)堂，甚至中高年級的眾學(xué)子笑掉大牙！
此占了大部分。
李橫沒理會同學(xué)堂大部分同窗的不看好，甚至有些人已經(jīng)開始覺得他要是沒比試好，正宗堂定然更會被明志堂廣博堂奚落欺辱。
流言蜚語傳到明志堂，曾皚劉楊曉得，相視哈哈大笑。
“在馬上動手腳不過玩笑話罷，未想李橫那廝自個先傷了手！”劉楊此前在楚府說此提議，純粹只是口頭上說說。
用于騎射比試的馬兒有書院馬夫傳門看守喂養(yǎng)，別說沒機(jī)會，就是有機(jī)會也不能動手腳動得如此明顯。
“昨日差人一直盯著李橫，他先是進(jìn)了順國公府，又進(jìn)了將軍府，至丑時出來，那手嚴(yán)然不能看了。”曾皚冷笑道。
他為楚悉辦事，自來盡心盡力，不敢有半分差池，此番力挫李橫之事，他辦得仔細(xì)，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連使下人暗下跟著李橫，看李橫在做什么都想到了。
“就說他不是你的對手么。”劉楊是曉得李橫在呂府練箭練得手都快廢之事，不過知?dú)w知，他沒往外宣揚(yáng)。
“那些風(fēng)傳聽著便好，可不要插嘴。”曾皚只要能贏，他可不管使了何等陰險不公平的手段。
李橫的手廢了正好讓他贏得毫無懸念，可不能讓風(fēng)傳傳成真的，屆時書院先生介入，定然是不會讓手受傷的李橫下場，那他這一場布置可就白費(fèi)了。
關(guān)健是，到時一定會惹楚悉不快。
他父親還想在通政司往上提一提，楚尚書在內(nèi)閣的影響力可是關(guān)健。
偷雞摸狗的事兒干多了，無需多言，曾皚囑咐不要插嘴的用意，劉楊一聽便明白了：“放心，我只權(quán)當(dāng)聽笑話！”
瑯琊書院一早便很熱鬧，順國公府那邊更是一大早便是雞飛狗跳。
話說郭敬城今兒起了個大早，天還蒙蒙亮，提著心吊著膽前往他父親的院落。
到時郭侍講正在用早膳，他硬著頭皮把做好的文章往老子膳桌上一放，話都不敢說，大氣都不敢喘。
郭侍講趕著進(jìn)宮，用膳用得頗快，用完膳見時辰尚早，又見兒子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心中的火氣無由生了三分，趁著尚有時間，看完郭敬城交上來的課業(yè)，他已然怒得青筋猛起。
郭敬城病了，沒到國子監(jiān)上學(xué)，請了病假。
早上李橫便聽林之茂提起過，時至午休用膳，四人聚在學(xué)堂外的一處涼亭里用午膳。
涼亭外站了四人的小廝，守著沒讓人靠近。
一旦有擋不住沒長眼的，各自小廝會提先警示稟報。
四人可在涼亭內(nèi)安心用膳安心說話。
“郭小五沒過他老子那一關(guān)，準(zhǔn)又被罰跪小祠堂了！”呂云弓嘴里嘆著氣，話里不無惋惜，嘴角卻是抑制不住地上場。
林之茂瞧著興災(zāi)樂禍的呂云弓：“也非一次兩次了，跪也跪得蠻熟的，指不定他家小祠堂里的高祖看他都看煩了?！?p> 順國公府的郭氏祠堂在北五省河南，祖宅老家那邊，公府里供奉的是郭通的父親，郭敬城的高祖父郭數(shù)。
“每回被罰跪，便得裝病請病假，好像誰不知道真相似的，非得隔著這么一層窗戶紙?！眳卧乒X得郭敬城這個人好武好斗死要面子，真是一點(diǎn)兒也不像有個翰林院侍講學(xué)士的父親。
按郭侍講的話來說，里子都沒了，還要什么面子！
說得太有道理了！
“郭小五多大的人了，他這是覺得沒面子，非得遮一遮?！绷种肿煨?，覺得在這一點(diǎn)上，郭敬城與他倒是同道中人。
倘若他丟了臉，準(zhǔn)也得找旁的緣由遮個嚴(yán)實(shí)。
當(dāng)然了，郭敬城遮一遮的次數(shù)太多，多了遮不住，生生成了京城笑話。
“聽起來這位郭五少爺很怕他父親啊?！崩罹S雙總結(jié)道。
他沒見過郭敬城，倒是從林之茂呂云弓嘴里聽過不少次，特別是呂云弓，每每說起來，那都是咬著牙說的。
唯有郭敬城倒霉之際，呂云弓方會亮出白牙說得津津有味。
“何止很怕，簡直是死敵！”呂云弓笑得那叫一個歡喜。
“順國公自來很是寵溺郭小五，公府里的其他人自然不敢對郭小五太過嚴(yán)厲。幼時郭侍講倒也沒如今這般動不動便罰跪郭小五，實(shí)在是后來郭小五長大了，喜武惡文，郭侍講屢教不改，方形成如今郭小五一旦闖禍，或課業(yè)太爛，便得跪小祠堂的局面?！绷种踉?，仔細(xì)地說給李維雙曉得。
“哦?！崩罹S雙瞬時想到他四哥李維昔，真心覺得他也怕四哥，但跟郭敬城怕郭侍講的那種怕又明顯不同。
很明顯不同的一點(diǎn)是，他闖禍，自來都是他四哥兜著，他讀書不好，他四哥也會耐心地教他，給他補(bǔ)習(xí)，才不會動不動就罰跪。
一直默默用膳，間或說到他，他方嗯啊應(yīng)上一句的李橫，則又想到郭妙。
林之茂他們?nèi)俗灶櫮霉闯堑聂苁铝牡煤軞g，一時之間也沒顧得上李橫，末了用完膳，話題繞啊繞，繞回李橫身上。
遠(yuǎn)西平和過來收拾殘羹，手腳麻俐，很快收拾干凈退下，繼續(xù)守在涼亭周圍。
“阿橫，云弓說你要見郭小五的祖姑母，乃因著我家老祖宗，是不是真的？”事關(guān)自家高祖，林之茂比呂云弓更好奇原因。
“真的。”誠實(shí)李橫也沒說謊，他確實(shí)是因著自已的前世，方想再見郭妙一面。
“為何？”林之茂迫不及待地追問。
李橫斜斜睨五玄孫一眼：“不能說。”
林之茂垮下臉。
呂云弓同垮下臉。
李維雙雖然也很想知道，好奇心絲毫不亞于林之茂呂云弓，不過阿橫說了不能說，那便是不能說，他就不問了。
面對林之茂呂云弓兩張垮得不能再垮的臉，再看看乖巧懂事的李維雙，李橫板起臉訓(xùn)道：“瞧瞧你們，還生于長于皇城根兒下呢，定力尚且連小雙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