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烏鸮告別
躺在自己的床上,或許能叫做是我的床吧,熟悉的房間空空蕩蕩,我撤走了繁雜的裝飾物,那些瓶瓶罐罐擺在屋里顯得我自己更加形單影只。我不是很喜歡瓷器,尤其是大型瓷器,這些東西不論什么時候都散發(fā)著冷意,尤其是在夜里,一個人的夜里。哪怕是一個和我一般高的瓷器,我卻還是害怕觸碰到它,感覺它會輕而易舉的碎裂。
往一側(cè)翻了個身,懷里有東西膈到我的胸口,伸手掏出來一瞧,卻是王妃給我的那塊玉佩。我從來到這個世界起就是孑然一身,如今也算是碰到了熟人,能夠真正理解的人。王妃對我很親切,但我卻還是留有一絲芥蒂,倒不是因為嫉妒她的生活,而是因為我們之間的差距……哪怕我們的關(guān)系奇妙到旁人無法理解,可她終究是上位者,如果……如果她想要我死,我連個屁都放不出來。一切都是在附和,在討好,在演戲,我只是個普通人,我看不透人心,誰又能保證來自同一個位面的人就不會互相殘殺呢。
想到此處,手里的玉佩仿佛更加沉重,我感到一陣凄涼……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與旁人之間豎起了一堵高墻?
我可以幫助任何人,也可以不信任任何人,我可以理解一個人,也可以隨時離開一個人……因為我不會把一個人永遠(yuǎn)放在心里。銀雀開始無視我躲著我的時候,我只想發(fā)笑,并沒有任何被人背叛的感覺,我們之間可以有交集,也可以沒有,我不需要討好她也能活下下去,所以我可以寬恕她的這種行為。但如果這個人換成會影響我的人,像是……大皇子或者段小將軍,我真的和他們是朋友嗎?或許我只是想扮演一個朋友的角色,因為這樣的關(guān)系對我有幫助。
我開始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是銀雀今天的話影響了我嗎,我突然覺得自己很陌生,我真的是這樣一個人嗎?還是說我從什么時候變成了這樣一個人?
一個從客觀角度來看,很冷血的人。
“好人不好當(dāng)吧?!睆拇皯敉馔蝗粋鞒鲆坏缆曇?,我爬起身來檢查,發(fā)現(xiàn)窗戶是關(guān)好的。
隨手披上一件外衫,我把窗戶支開,發(fā)現(xiàn)烏鸮倚在墻邊看著天上的月亮。
“你在這里干什么?”我詢問道。
“我早就來了,比你回來的還早?!彼Φ?,“我聽到了你和那個女人的對話,不是故意的,就……你們聲音其實不小?!?p> 我對他翻了個白眼:“所以呢?你在這里干什么?”
“之前我來的時候這里還挺多人的,這次就想來看看附近還有沒有危險?!?p> “大少爺叫你來的?”
“不是,我自己想來的?!?p> 我一時摸不透他的想法,這種隨心所欲的人是很難猜的,要面對這樣的人,還不如讓我面對兩個白氏來得簡單,至少我還能猜到白氏不懷好意。
“你看過了,這里沒什么危險?!泵鎸γ煌傅娜?,我委婉的開出逐客令。
“一個人都沒有了,你干的嗎?”他側(cè)過臉來問我,我第一次和他湊得這么近,月光下他古銅色的膚色泛著亮光,我心里下意思的劃過一句話。
這家伙還長得蠻好看的。
“咳!”一聲重咳從屋頂傳來,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肆的聲音,這家伙原來還在啊。
“呵,他一開始還不讓我過來?!睘觖^揮了揮拳頭道,“不過我也不差!”
我回想起當(dāng)初肆對他的評價,不太好打擊他的自信心,只能隨意的點頭。
“你覺的是我做的嗎?”我反問他。
“一開始我覺得不太可能……但現(xiàn)在就不好說了?!睘觖^點了點下巴。
“你不是很厲害嗎,你不知道是誰做的?”我沒有回答他。
烏鸮輕嘆一聲道:“最近都在幫蘇子那小子抓人找線索,這家伙找我回來就是當(dāng)苦力的!”
“抓人?白氏的人?”我趴在窗臺上問道。
“你當(dāng)真是什么都知道?!睘觖^笑道,“已經(jīng)抓到大頭了,說不定過幾天你就能看到那個女人倒臺了?!?p> “我不在乎她會怎么樣?!蔽覠o所謂的揚頭望向天空,這句話倒是實話,白氏是死是活與我并不相干,她也不過是棋局上的一顆子。
烏鸮突然扭過頭來愣愣的盯著我看,我斜眼望他一眼,還沒等我發(fā)問,他就先開了口。
“我一開始懷疑你是如何請到軒王妃,會不會是誰安插在相府的眼線,現(xiàn)在看來,你能請到也算是理所當(dāng)然?!?p> “啊?”
“你應(yīng)該是他們的人吧?!?p> 我愣了愣,今天這都是第幾個了?看著他,我甚至都懶得辯解了。
“你說是就是吧。”
“之前你會被追殺也是因為身份被發(fā)現(xiàn)了吧?”
“你覺得怎樣就怎樣吧?!?p> “我聽說加入了他們的人就不能再退出了?!?p> “你說……呃?”
我一震,話題引到這里可就沒什么好聊的了,苦澀蔓延上心頭,我輕嘆了一聲。
“知道你的身份后我才明白你之前為什么一直對我這么冷淡了,不過……我當(dāng)初說的那句話還是有用的,你且記著?!睘觖^扭過頭去,他往前半步,“我馬上就要離開了,這個國家好像還是不太適合我?!?p> “那一路順風(fēng)?”我看著他的背影,至今不知道他說的那句話是什么,但這種氣氛下好像也不該問。
他輕笑一聲道:“你們分開的時候不是要說什么之后見面的話嗎?”
我眨了眨眼,站直身子朝他拱手道:“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p> 他一步步消失在月光下,我依舊趴在窗臺上,肆突然從屋頂上跳下來,他正好落在我眼前。
“你在意他?”
“我在意他為什么要來和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蔽姨а劭粗?。
“你覺得……莫名其妙?”
“啊,不然呢?”我歪頭道。
肆摸了摸鼻子:“嗯,莫名其妙?!?p> “我現(xiàn)在不喜歡‘后會有期’這四個字。”我伸了個懶腰。
“嗯?”
“大皇子離開的時候他們就互相說了這四個字,我總感覺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
“后會有期……不正常嗎?”
“怎么說呢……也不是不正常,不知道是不是他們說這四個字的表情太……嚴(yán)肅?我說不清楚,反正就感覺不太對。”我點著腦袋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你最近太緊張了。”肆評價道。
“或許吧……”我朝他擺了擺手,重新關(guān)上窗戶,爬回床上。